好吧,她承認,她已經不是那麼討厭于文齊。
朋友,對於一個走進她生活的男人,她將他定位為朋友。一個讓人無法打從心底喜歡的朋友。
為什麼不能完全喜歡他?因為他是于震軒的弟弟,他們有神似的臉孔、相似的影子。和于文齊說話的時候,他的樣子會不自覺出現在她眼前,『他』讓她忘不了「他」。
矛盾的是,和于文齊相處時,歐陽會偶爾忘記眼前的男人和于震軒的關係。他們兩個說話的口氣和個性都差很多,兩人的影子有時重疊,有時分開。
于震軒說話溫柔,臉上總是掛著笑,他習慣在所有人面前扮演開心;于文齊語帶刻薄,即使在開玩笑眉宇間也露出化不開的愁,勾起一邊嘴角的習慣帶著一絲憤世忌俗。
他們太像,歐陽忘記這是她第幾次這麼想;他們不一樣,這是歐陽第101次告訴自己。
某些時候,望著于文齊的背影,她會想起那個和他一起飲酒的晚上。那個晚上,于震軒還沒深入她心中,于文齊卻已經踏進她的寂寞裡。
這兩個既相似又不同的男人各自在她的生命裡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這一天,她還是沒思考出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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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承認放任自己走進她生活裡,也縱容她走進他心裡。
單戀,對於一個自己放在心上卻不正眼看他的女人,他只能如此定義。一段讓人裹足不前的感情。
為什麼不能勇敢陷進這愛情?因為她曾是他哥哥的女人,愛著她的同時,她和于震軒相擁的畫面也竄入他腦中,縱使不頻繁。或許,她心裏還有『他』,所以連帶影響他。
可笑的是,他太愛這個女人了。愛到經常忘記她曾牽過他哥哥的手;愛到不在乎她根本不愛他……愛到心都痛了還想愛。
也許,他打從心底根本不在乎歐陽曾和誰走在一起,他在乎的是……她有沒有在心裡留一個角落給他。他不貪心,只要她有那麼一絲在乎他,他甘願忘記一切去把握住那一刻。
沒關係的,她曾愛過誰都沒關係,只要還記得他就好;無所謂,她忘不了舊愛也無所謂,只要她記得他一直都在。
某些時候,望著歐陽的背影,他會想起那個和她一起飲酒的晚上。那個晚上,于震軒還沒深入她心中,他卻已經踏進她的寂寞裡。
這個讓他愛到心都發疼的女人究竟值不值得……早在這一天,他已經有了一個改變不了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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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半,于文齊揉著發酸的頸肩,坐在電腦前做著他說到夜深人靜才開工的工作。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夜晚的寧靜。他皺眉盯著來電顯示──歐陽。
奇怪,這個時間她不是早睡了嗎?再加上,她根本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號碼還是他硬輸入進她的手機裡。
「喂。」
「我……流了……好多血……」手機彼端的聲音脆弱得讓他認不出是歐陽。
「歐陽,妳怎麼了!?」血這個字讓他擔憂得握緊拳頭。
「我……在浴室裡跌倒……」
「不要怕,我現在馬上去妳那裡。」他一邊說一邊迅速地拿起車鎖鑰衝出門。
「于文齊……」這聲叫喚的中間停頓許久,「我的小孩……會不會……會不會……死……」
「當然不會!妳壯得像頭牛,妳的小孩一定跟妳一樣強壯!」開著車,闖了幾個紅燈,他的聲音裡有著強裝出來的輕鬆。
「你……不是……不是總說……我太瘦……」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其實她很怕,怕到希望他下一秒就出現握住她的手。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敢說,其實妳很胖的,我是怕傷到妳的自尊心。」他邊說邊笑。那笑,好假。
「你……到了沒……?」她的害怕從手機另一頭傳來。
「到了到了,我正在搭電梯。」他說謊,他才剛闖了她大樓對面的紅綠燈,「奇怪,你們大樓的電梯怎麼總是那麼慢?」
「你到了嗎……」
「別怕,我已經到了。」隨便停了車,也不管是不是在紅線上。「歐陽!歐陽!回答我!」
手機的另一頭已經沒有回應。于文齊猛按電梯的上樓鍵,一分鐘的等待都像是折磨。
站在門口前,他拿出歐陽不知道的備份鎖鑰開門。看到她倒臥在沙發旁,血染紅了她的裙角,流了滿地,顯得怵目。
他的手在顫抖,他將已經沒有動靜的歐陽抱在懷裡,心跳幾乎停止。
她的身體怎麼會冰冷至此?一個女人哪能留那麼多血?這一刻他怪起自己,是他沒將她照顧好。
將歐陽送進醫院,看著醫生護士在她身邊圍繞又把她推進手術室,這是于文齊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無助。
明明「手術中」的紅燈才剛亮,他卻覺得歐陽已經待在裡頭好久。這個晚上怎麼那麼漫長?
要不要通知歐陽的家人?不需要的,她又不會有事,通知家人幹嘛?對,她不會有事的。
孩子沒了,歐陽會不會很傷心?沒關係,他會陪她走過來的,她向來是個勇敢的女人。
可是都已經對自己說了那麼多安慰,為什麼他的心還是那麼痛?
四、五個小時過去,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醫護人員將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歐陽推出來。
望著她的蒼白,于文齊的心緊緊地揪在一塊。他好想握緊她的手,告訴她,他一直都在。只是在這個時刻,他竟脆弱地不敢碰她,連抬起手的勇氣都沒有。
他怎麼會比她還不勇敢?看著歐陽的病床被越推越遠,于文齊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請問你是歐陽小姐的家屬嗎?」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打斷于文齊的呆愣。
家屬?他是嗎?不論是不是,現在的歐陽只有他。
「是的。」他肯定地點頭,「她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她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醫生的臉上有著誠摯的歉疚。
他的停頓讓于文齊突然忘記怎麼呼吸,「只是什麼?」
「抱歉,我們盡力了,但是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他的靈魂像是全部被抽空般,忘記自己在和誰說話,忘記這是哪裡,整顆心都牽掛著歐陽知道這消息後的反應。
沒注意醫生何時離開,他想的是歐陽期待的孩子就這麼走了,她怎麼辦?
他不懂為什麼老天爺給她的幸福總是這麼短暫,愛情或親情都一樣,來了又走。
在心裡,于文齊毫不猶豫地對自己說──以後,這女人的的幸福由他接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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