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醫院的交集之後,于文齊開始用自己的方式關心歐陽。原本隱藏起來的波濤洶湧開始明目張膽。
于文齊三不五時提著補品到歐陽家探望,八字不對盤的兩人依舊不忘在嘴上刻薄彼此。這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在一開始便注定。
于文齊第一次來訪時,歐陽當然不願開門讓他進來,她早說過不願和于家男人再有牽扯,而她向來說到做到。
只是這男人比她想像中強勢。他請來鎖匠,告訴鎖匠房子裡有孕婦,情況緊急。在歐陽意識到他瘋狂舉動的同時,門已經被打開了。
她氣得要報警,嘴裡還直說要控告他擅闖民宅,但當她看見他手中的補品時,憤怒消失,電話也跟著放下。
從那天開始,歐陽那一個人住起來嫌大的房子裡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不要喝牛奶。」歐陽瞪著于文齊手中的盒裝鮮奶。
「沒人逼妳喝,只要妳不怕孩子營養不良。」他很清楚這女人聽不懂好言相勸,只有激將法才能在她身上發揮作用。
聞言,她一把搶過鮮奶,咕嚕咕嚕喝下肚。
看著見底的牛奶盒,于文齊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女人吃什麼吐什麼,孕婦的體重本該增加,而她則是莫名消瘦。補品的營養沒有長在她身上反而全部貢獻給馬桶,連清淡的粥她也沒辦法吸收只能吃個一兩口。最後于文齊沒辦法,只能讓她一天多喝幾瓶牛奶。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瓶。」她露出嫌惡的表情抱怨著。
「說給妳那折磨人的身體聽吧。」講得像是他的錯一樣,也不想想誰才是麻煩製造機。
「你以為我喜歡啊?」歐陽憤怒地瞪他
「妳又以為我喜歡天天到超市買牛奶?還是妳以為熬粥是我的興趣?」于文齊挑起一邊的嘴角。
「誰逼你做這些了?」
「對對對,我天生犯賤。」
頓時,歐陽認真起來,「說真的,你為什麼要做這些?只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哥哥的?」
于文齊無奈地笑了聲。
沒有為什麼,不論今天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他都一樣會這麼做。對自己喜歡的人好並不需要為什麼。
「我跟妳解釋過很多次了,」他吊兒啷噹地說,「我只是不忍心看妳一個孕婦因為沒有力氣出去覓食而餓死在家中。」
最後他還是選擇將真心隱藏,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除非……她願意以愛情回報。他不強求,所以不在她面前剖白。
「去你的!」她隨手拿起身邊的面紙盒大力地朝他丟。
他抬手抵擋,「原來醫生說的產前憂鬱是真的。」
「滾出去!誰要你在這裡假好心!」歐陽氣得睜大眼睛望他。
「別忘記胎教。」對於激怒她,他樂此不疲。
碰上于文齊,歐陽的EQ總是變低,她隨手拿起遙控器又朝他丟。
他也再次躲過,「既然有力氣發瘋,要不要出去走走?」
自那天從醫院回到家中已有一個多禮拜,歐陽沒踏出家門一步,就連倒垃圾也由他幫忙。難怪于文齊擔心她陳屍家中。
她搖搖頭,對於面對陽光暫時還提不起勁。
「妳不悶?」這女人似乎熱愛搞自閉。
這次她沒回應,反而問他,「你不用上班嗎?為什麼一天到晚耗在我家?」
歐陽依舊放著她的有薪假,即使陳慕華三番兩次催促她提早上工。至於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像失業,又怎會有時間以整她為樂?
「現在還早,晚點才開工。」他的語氣讓人分不清是認真還是玩笑。
「多晚?」
「夜深人靜。」他又勾起一邊嘴角,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有興趣?
什麼工作需要到夜深人靜才開工?酒店公關?還是星期五牛郎?歐陽上下打量著他,不錯,他的確有本錢從事這類工作。
思及此,歐陽不禁打了個冷顫。
「別想歪。」她的表情讓于文齊感到好笑。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歐陽感到心虛,她的確在心裡胡亂揣測。
「反正不會是好事。」
「誰叫你說得曖昧,難道真做了見不得人的工作?」
于文齊擺擺手顯得無所謂,她要這麼想也可以,因為他的工作的確是有些「見」不得人。
「你不說清楚我只好繼續亂猜。」她不懂這男人為何總是神秘。
「歐陽,只要用心,很多事不必明說也能知道。」
于文齊的答案震住了歐陽,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讓于震軒明白的事嗎?很多事不需開口說也能從心聽到答案。
當于震軒第一次詢問她的本名時,她迴避了。因為一開始她並不想為這段短暫的異國邂遘留下任何痕跡,但是當後來她想為這段感情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據時,換他退卻了。
那個男人並沒有為了想多了解她一些而開第二次口,他裝作什麼都不需要知道。在這段感情中,他終究看得比她開。
他不問,她便不說,彷彿是在賭氣。只是當一個男人對妳的一切都不感興趣時,妳又何必不識相地對他全盤托出?他不夠愛妳,所以認不認識妳都一樣,縱使說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追根究底,他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個局面,只因「他不夠愛她」。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歐陽驚訝地看著他,連曾經和她同床共枕的于震軒都不知道的事這男人似乎全知道。
「用心就知道。」那天她住院,他幫她辦手續時從她皮包裡的證件得知的。
他說什麼?用心?這個男人說對她用心?事情是否有些失控,在她來不及發覺的時候?
歐陽的訝異讓于文齊感到無奈。每一次他對她好都被視作別有用心,每一次他對她用心全被當作驢肝肺……這女人讓他愛得很辛苦。
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走得再苦、嚐得再酸,都是自己的愛情。當他想放棄時,亦沒有人能逼他繼續,可是現在的他還捨不得放手。
等待吧,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不論這女人感覺到的是什麼他都只能等待。
或許有一天他可以為她剔除掉那個在她心中的影子,然後只屬於兩個人的愛情開始;或許有一天另一個男人接手他的工作,在她的允許下;又或許有一天他自覺愛得太累,累得無法繼續,他便自己宣告結束……
未來有種種可能,緣份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哪裡開始哪裡結束是一開始就註定好的事,無法改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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