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歐陽。」電話那一頭傳來如以往精明幹練的聲音。
「是我啦！」艾情興奮地叫著。
「艾情，我說過很多次了……」歐陽微微皺起眉頭，「不要總是在電話上說『是我』，好像另一頭的人都一定能猜出來妳是誰，這樣很不禮貌！」
「我們那麼熟，妳怎麼可能聽不出我的聲音？」她並不將那番話當一回事，習慣就好。
歐陽沒回應，等著她說出下文。
「Sun，告訴妳喔……我找到工作了！我被貿易公司錄取為總機了！」Sun是她對歐陽的暱稱。
「恭喜。」還是淡淡的，沒有太大的起伏。在艾情看不到的地方，她露出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妳的情緒應該更激昂點。」唉，這句話簡直多餘，歐陽怎麼可能會有冷靜以外的情緒。
「小姐，我很忙，有話快說。」她的手指輕敲桌面，小小的動作看起來也有股說不出的優雅。
「妳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請妳吃飯，也慶祝我不再是無業遊民。」艾情將承諾給言紀恆的大餐拋到九霄雲外。
「呃……艾情，老實跟妳說，我今天晚上就要搭飛機出國了。」如果不是這通電話，她大概誰也不會通知，就這麼悄悄地離開。
「出差嗎？」她差點忘記歐陽是忙得抽不開身的女強人。
「不是，我去旅行。」她完全可以想像艾情在另一頭驚訝的樣子。
「什麼！？」她的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顆雞蛋，「妳這個工作狂怎麼可能會想開去旅行？Sun，對我說實話，妳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白痴！」歐陽輕罵。「旅行只是為了犒賞自己，我這個女強人太辛苦了。」
「放鬆是很好啦……那妳要去多久？」
「半年左右……或許更長。」她盯著腳邊已打包好的行李。
「這麼久！？」又一個驚訝的表情。「Sun，其實……妳是被老闆開除了，對不？我知道，妳愛面子，但是遇到困難就說出來，我會想辦法幫妳的。」否則，怎麼會離開台灣那麼久。她的工作怎麼辦？
這笨蛋都自身難保了，還幫她！「不要把自己的天兵投射至我身上來。我沒有被開除，而且放的還是有薪假。」
「妳在騙我嗎？」她明知道歐陽這種拿嚴肅當飯吃的人不會開玩笑。
「發生了一些事……」她欲言又止，「算了，跟妳這種笨蛋也說不清。」
艾情也沒想到要多問，「妳男朋友不陪妳嗎？」
「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喔……」倏地，她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沒問，「Sun，妳到底要去哪裡旅行啊？」
「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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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她想找個人慶祝，卻連這樣的角色都沒有，心空虛得發慌。
不知不覺走到言紀恆的修車廠，看見他蹲在一台車子旁換輪胎。
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許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她走進修車廠，跟他打招呼。這樣的動作，彷彿是長期養成的習慣。
「你晚餐吃了沒？」她問，學他蹲在地上。
「我沒妳那麼好命。」連頭都沒抬起來看她，言紀恆鑽進車底，「怎麼？妳的摩特車真的拋錨？」突然跑來找他，準沒好事。
「不是啦，只是有件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找到工作了！」艾情期待著他的反應。
「喔……恭喜。什麼工作？」該不會真的去做0204色情電話服務？
「貿易公司的總機，上次跟你提過了。」她彎下腰，對著車底下的他問，「你的反應不是應該更……熱烈嗎？」
他習慣性地挑眉，「為什麼？妳又不是我的誰。」
「咦？我們不是朋友嗎？」艾情話說出口，場面也跟著尷尬。
不過談過幾次話，吃過一頓飯，就從鄰居升級為朋友？這關係顯得膚淺。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將這女人當朋友看。身邊的同性太多，異性朋友卻太少，甚至沒有。原因無他，只是單純地不想、不要、不願。
女人之於他，除了另一半，沒有其他更好的定位。
但是，不是每一個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都適合扮演那個在他身邊的角色。當然，更不會因此就將她們歸類為朋友。
最好的定義，只是「過客」。
略過她的問話，因為他找不到讓兩個人都滿意的答案。「妳不去吃飯？」
「我……」某個模糊的印象自腦海閃過，「言紀恆，我答應過要請你吃飯，記得嗎？」艾情幾秒鐘前才想起這個承諾。
「嗯哼，所以呢？」他拿起身旁的工具做起維修工作，完全不將她當一回事。
「所以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啊！西餐、中餐、日本料理……全部由你決定。我現在有收入了，不怕被你吃垮。」
她不是真的誠心誠意想請他吃大餐，只是今天晚上不想一個人。
她還記得？言紀恆以為那番話只是當時敷衍的玩笑。
他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不了，我還要忙到很晚，妳先去吃飯吧。」
想起自己剛剛才否認掉他們之間的友誼，很多事情還得重新思考。選擇推掉她的邀約，較符合他的原則。
「再忙也要吃飯吧？」艾情不懂得接受他婉轉的拒絕。
「我吃過了。」前後矛盾，他一心只想拒絕，因拒絕而拒絕。
「騙人！」以為他在開玩笑，艾情笑出聲。「……如果你真的忙得連飯都不能吃的話，那我留在這裡等你下班，吃宵夜？」
「都說不要了！」言紀恆擰眉。「一定要人陪的話，去找張孟書。」隨著這句話，他鑽出車底，站起來，看見艾情錯愕的臉。
他無法明白那表情所代表的涵義，艾情亦不能。
那一刻，她也問著自己，為什麼沒想到邀請張孟書？是了！她在追求他，總得保留點女性的矜持。
「麻煩！」言紀恆不耐煩地擦過額頭上的汗珠。
他洗了洗手，抓起外套，對著正在吃便當的兩個員工喊道，「阿毛、小左，看店！我出去一下。」
另一手則抓起愣在一旁的艾情，沒有牽她的手，只是輕輕地扣住她的手腕。
「去吃飯吧，因為妳堅持。」他的表情不變，仍是不耐，艾情卻笑了。
「老闆！」小左一臉好奇，「陪馬子吃飯呀？」
「只是朋友。」最後，他還是如此定位這意外闖進他生活的女子。
聽見他的解釋，艾情的笑容更大了。原來，他們真的是朋友。
當晚，他們並沒有吃什麼大餐。一切照舊，還是那間在修車廠對面的牛肉麵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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