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這種事，是需要天份的。」油畫老師看著我兒童似的塗鴉感嘆地說。
他的表情像是要告訴我該放棄繪畫，但是語氣卻小心翼翼地怕傷害我。
老實說，我真的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繪畫天才。
我不想為難他，「老師，我今天就畫到這裡。先走了！」背起畫架，離開教室。
走出校門口，準備到畫廊上班。
情人節那晚之後，我將上班時間自晚上調到中午，只為了避免和梁佑全碰面。
安安說我這叫做「鴕鳥心態」，問我怎能確定梁佑全對我有意思。
我沒有解釋，因為他眼神中訴說的感覺太明顯，沒見到他眼睛的安安怎能了解。
「楚嫣。」有個男人自身後叫住我。
轉頭，看見梁佑全。我選擇沉默以對。
「那個晚上，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有些氣憤還有些擔心。
「梁佑全，拐彎抹角不是我會做的事。」不願做鴕鳥，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我不喜歡你，不可能接受你的追求……所以，請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可是我很喜歡妳。」他的表情有著掩不住的受傷。
壓抑下心疼，「別說傻話了！你認識我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這種喜歡很膚淺。」
「我喜歡妳很久了。」他說得傻氣。「記得兩年前，我們醫學院辦的舞會嗎？」
雖然很想聽他把話說完，我仍舊擺出了不耐的表情。
「那個晚上，是我第一次見到妳。事後我才知道妳不是我們醫學院的學生，只是陪安安來參加舞會。」
我當然記得那個晚上。從不參加任何公共場合應酬的我，第一次出席。
「那件事」剛發生沒多久，我急於想認識新對象，自以為那種方式可以療傷。
「然後，我向安安打聽妳的消息。可是她說，當時的妳不適合戀愛。那麼……現在的妳適合嗎？」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真摯、他的可愛、他的傻氣、他的幼稚，沒有一項不打動我。但是這樣的感動，算不上是喜歡。
死鴨子嘴硬，是我的特性，也是我的個性。
「戀愛，這輩子我從沒適應過。」不再跟他囉嗦，轉身走人。
他抓住我的手，「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機會？那誰給我機會？」我吼。第一次在安安之外的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不語。這樣的氣氛讓我心煩。甩開他的手，我往前走，他在後頭追著。
「給我一次機會，也給妳自己一次機會。」他第二次抓住我的手。
「你簡直白痴！」
「當我女朋友！」不理我的氣憤，他又說。
「不要！」
「跟我在一起！」
「滾開！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的耐心用盡。
「讓我愛妳！」話一出口，我們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我不說話，只是盯著他。
這句話動搖了我的決心。他懂我，比任何人都要懂我。
「我想照顧妳，這樣的情緒很強烈。第一次見到妳，我便明白。」
他知道我需要被愛，卻不能愛人。我一直在等著這樣不求回報的人出現，在等待中受煎熬，直到我放棄時，那個人終於出現。
「明白什麼？」我問。
「明白妳有多麼需要受照顧，明白妳不能再受傷害。」
「你知道我曾經受過傷？安安把我的過去告訴你？」有點生氣安安對外人透露我的隱私。
「沒有。」他的真誠，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話。
「那你怎麼……」知道我被人狠狠傷過？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妳的防備全寫在眼睛裡，只有被傷過的人才會如此。」
原來，我不只在安安面前是個透明人，在梁佑全面前亦是。
「不要一副了解我的樣子！」這算是惱羞成怒嗎？
「被了解，不好嗎？」
「聽清楚了！」我嘆口氣，「我不適合你，傷害你是遲早的事。」說到底，問題出在我身上。
他搖頭，又是那個招牌微笑，「不試試怎麼知道？再說，我不相信妳會傷害我。」
「難道你不知道我臭名遠播？你不是親眼看到我和阿康的曖昧關係？」他大概沒聽過什麼叫做花蝴蝶。
「知不知道不重要，因為那不是真正的妳。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罷了！」他堅持。
連安安都沒發現的偽裝，他卻看出來了。
「意思是，不論我多壞，你都不介意？」
「我該介意嗎？畢竟，對我來說，妳壞得可愛。」他的笑容告訴我，他樂於接受我的壞。
「我會是個任性的情人。」這點從沒有人懷疑過。
「妳的任性也是我喜歡妳的原因之一。」他的語氣告訴我，他愛上我的任性。
「可是……我不喜歡你。」這不是事實，只是為了打擊他的武器。
他的笑容不減，「我喜歡妳就夠了。」
「你會後悔的！」後悔喜歡上我這個惡魔。哪怕我這麼說，心中的動搖讓我無法忽視。
對我的警告置之不理，他說，「我們交往吧！」
「好！」語畢。不只他，連我都驚訝自己竟然答應了。
梁佑全愣愣地盯著我看了三秒。
在這短短的三秒，所有的壞主意自我腦海中閃過。
既然口語上拒絕不了他，我會用行動來表現我有多麼不願意接受他感情上的強迫，縱使我有些心軟。
折磨他，這樣的念頭很強烈。我會讓他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妳剛剛是不是說『好』？」他確認似地問我。
「懷疑啊？」對他，我的態度永遠是冷淡。
梁佑全抱起我轉圈，「楚嫣是我的女朋友了！」他不顧一切地在馬路上大喊。
「和我交往，有很多條件。」我的頭很暈。
「是！」雖然他嘴巴這麼說，我懷疑他根本沒聽進去。
「第一， 不准抱著我在馬路上轉圈！」
「那麼，在其他地方可以嗎？」他正經八百地問。
我不禁想，在讓他後悔之前，我應該會先被他的傻氣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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