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1.nttu.edu.tw/life/presentation-17.htm
「喜福會」--妳可知道自己的價值?
片名:「喜福會」(Joy Luck Club)
討論概念:「創傷經驗」、「補償作用」、「移情作用」、「象徵」、「溝通分析」、「錯誤信念」、「順從與尊重」、「抽象模仿」、「潛移默化」、「盲目自我」、「根源需求」、「認同」、「反向作用」、「揠苗助長」、「退化作用」、「壓抑作用」、「合理化作用」、「昇華作用」
本片是描述四位中國女性由大陸移民美國,血液中流著過往的傷痛以及中國傳統文化,對於在美國長大的女兒們所形成的影響與衝擊。由於早年的創傷經驗,母親們的生命意義無法實踐,於是在美國這個男、女平等的國度裡,將所有的期望寄托於女兒身上,希望經由母親的細心雕琢,女兒這顆鑽石能夠在新興的國度裡發光發亮,而不必像古老的中國一樣,必須臣服於男性。
『創傷經驗』
四位母親早年在中國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這些傷痛固然嚴重的傷害到她們的生命,但另一方面又錘鍊了她們的生命,使更為堅毅也更能洞察身為女性與人的價值,所以才能在女兒們步入母親臣服於男性生命遭壓迫的後塵中,適時的將女兒們解放出來,賦予她們「完整」的生命意義。所以母親們是因為瞭悟本身的心理殘缺,所以才能洞察什麼是完整的人,並且努力教導女兒成為一位自由的人。必須警告的是,本片屬於女性電影,片中所影射的男人多數是只有「獸性」,難免偏頗,男人與女人一樣有好有壞,不可一概而論。
以下我們逐一檢視四位母親的「創傷經驗」以瞭解其生活模式:
case一:母親林多與女兒薇莉
母親林多的個性堅毅而獨斷,在三歲時就被母親以口頭許配給當地的大家族黃家。新婚之夜才發現雖然自己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丈夫卻是僅有七、八歲的小毛頭,在丈夫還小不懂性事的情形下,多年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形成同姊弟,在新婚之夜林多暗下決心,她必須決定由別人或自己來控制恐懼,她選擇永不放棄。
在娘家百般壓迫之下,她心生一計,以老祖宗托夢說她不是正牌媳婦的謊言,離開黃家,重獲新生,在這樣的事件中她學到一個教訓:人只要努力、堅持與不向命運低頭,那麼他就可以突破困境,多年後林多移民美國,生下一對兒女,女兒薇莉在棋奕方面很有天份,屢屢得獎,而且還上了「Life」雜誌的封面,在欣喜之餘,她帶著女兒及雜誌到處向路人炫耀,女兒因為感到不好意思而與母親鬧翻,回家後耍脾氣說再也不下棋了。
過了一陣子女兒又跟母親宣稱要重新下棋,但林多卻說:妳認為做任何事情都如此容易,今天不下,而明天又要下,沒那麼容易。薇莉在被林多訓一頓之後,從此完全沒有自信,棋賽不曾再贏,於是終止了這項嗜好。
薇莉後來與一個白人男友同居,希望在結婚之前獲得林多的認可,不料林多卻批評男友送給她的毛皮大衣質料不好,薇莉怒道:妳怎麼可以批評別人誠心送給我的禮物,當薇莉與男友到家中做客時,林多又批評她男友太多的雀斑,胃口奇大無比,不懂用餐禮節。
薇莉終於爆發滿腔怒火,質問母親為何不喜歡理查(她男友),母親攸攸的說:我當然喜歡他,因為如此喜歡他,才准許他娶我最珍貴的女兒,如果我不喜歡他,我會暗自咀咒他死掉,讓我女兒成為寡婦。
這樣的場景點出中國人是一個沉默民族的特性,所有的事儘往心裡堆,不公開的說明,以為對方應該會了解,反而雙方誤會越來越深,最後非得經由極端的方式(吵架)才肯把心裡的話與真情表露。
Case二:母親蘇與女兒君:
母親蘇與林多一樣非常重視女兒(君)的教育,從小刻意培育女兒琴藝,並且相互的較量,看誰的女兒比較有成就,不幸的是君在母親過高的期望與壓力之下,喪失了彈琴的樂趣。
蘇年輕的時候有一對雙胞胎女嬰,不幸在戰火中,因為目己身染重病,不得不將這對女嬰「遺棄」路旁,多年來她一直為此而自責。
在蘇去逝後,老友們仍然不斷的寫信連絡,希望能找到當年失散的雙胞胎,以完成蘇的「未完成心願」,皇天不負苦心人,竟然奇跡般的找到,並且在林多的聳恿下,君決定前往大陸與雙胞胎姊妹相會。這樣的情節暗示了一趟尋根之旅,點出本片的論述重點:「根源需求」與文化傳承。
Case三:母親鶯鶯與女兒李娜
母親鶯鶯早年遇人不淑,丈夫經常羞辱她,在常期的壓力下,有一次在精神失常下竟失手淹死了在浴盆中的小嬰兒,隨嬰兒靈魂的飄逝,鶯鶯也成為沒有靈魂的人,即使移民美國多年之後,仍然會陷入極度的沮喪之中,在症狀發作時,無論如何也喚不醒鶯鶯。李娜時常處於母親病症的恐懼之下,反倒成為母親的母親,照顧母親的生活起居
李娜後來嫁給一位凡事斤斤計較,不知體貼的丈夫,剛開始時,李娜總是逆來順受,但母親看到李娜生活不很樂,日漸消瘦,於是決定解放李娜走出這段不愉快的婚姻。
Case四:母親安美與女兒蘿絲
安美的母親因為被強暴而被迫嫁給吳清,成為吳清的四姨太。但卻因此而背負了污名,終身為自己親身母親及娘家的人所排斥。身為四姨太,安美的母親是沒有地位的,不但如此,其親生兒子還被二姨太罷佔,有一天當安美得知母親不幸的遭遇時,深表同情,並且質疑常此下去有何意義?經此打擊,母親決定自殺,然後給于安美更堅強的靈魂。在母親自殺後,在絕望與忿怒中安美轉變為無比的堅強,不但從二太太手中「搶回」弟弟,而且迫使吳倩將四姨太扶正為大太太,這次的經驗使安美學到吶喊--不向命運低頭。
安美的女兒蘿絲,嫁給一個富有白人家庭,犧牲自己的一切,忙著幫丈夫應酬,她答應自己,無論什麼事也無法改變自己或他們的關係,不幸的是,因為蘿絲處處屈就,因而喪失自我,成為一個沒有「個性」的人,也失對丈夫的吸引力,丈夫終於有了外遇,兩人議離婚。
『壓抑作用』(repression)
很明顯地,在古老的中國,女性是沒什麼地位的,只淪為繁衍後代的工具,為了符合社會的規範,最常用的「自我防衛機轉」(self-defense machanism)就是「壓仰作用」。「自我防衛機準」是佛洛依德首先提出的概念,他將人格分為三個層次:本我、自我與超我,本我包含「生之本能」(life instinct)與「死之本能」(death instinct),兩者都在維持生存。「超我」是個人的「自我理想」(ego-ideal)與良心(conscience)是個人成長的歷程中與他人互動、社會化而成。從「社會互動論」的觀點來看,社會脈絡與個人所處的情境是「超我」的主要意義來源,尤其是在古老的中國,對男性與女性採雙重的道德標準,女性背負更多的道德枷鎖。
從「正功能」來看,「超我」具有減少人際衝突、維護「集體意識」以及引導個人朝向生命的更高層次。但事物總是一體兩面,「超我」亦有其「負功能」妨礙個人或社會生命的情況,從「道德相對主義」的立場來看,其實道德是沒有絕對的是非標準的,從現代標準而言,古老中國對女性的壓抑是不道德的,但當時的人普遍接受這樣的意識型態,影片中可以看到納妾,少女嫁給小丈夫(六、七歲)以便妻兼母職,指腹為婚之後,母親把女兒當成別人家媳婦等種種社會默認的大男人主義,面對這些壓迫,女人應如何回應?社會告訴她要逆來順受,最好將自己的眼睛麻痺,眼不見為淨。
此時的女人分為三種:接受宿命的,選擇順從,常用的心理防衛機制是「自我壓抑」、「自我麻痺」與「自我催眠」(告訴自己沒有丈夫,無法自立或不干涉丈夫是一種美德),其結局是自我的喪失。另一種人是選擇與命運對抗,正如劇中的林多巧妙的以「祖先托夢」說她並不是真正的媳婦為由而獲得自由(但也可能被排斥),其餘的人則介於順從與抗爭之間,試圖在壓抑與自由間尋找一個平衡點。
佛洛依德認為生命前進的動力是「慾力」(libido),他以「水壓理論」來形容「慾力」運作的情形,「慾力」類似於瓦斯一樣,一點一滴的累積,適當的運用可增添生活的樂趣(渲洩)或生命的意義(昇華),但如果一昧的壓抑將使瓦斯桶過度飽合而爆炸,片中的鶯鶯一再壓抑自己對丈夫的怒氣(在外面玩女人並且把女人帶回家),最後終於達到「飽合點」,在精神恍惚中親手淹死小嬰兒,因為這是她唯一可做的報復行為。
人因為一時的壓抑而產生的行為偏差並非不常見,有一則故事敘述古老中國女性過度壓抑的結果:有位老太太年紀很輕就開始守寡,多年後縣太爺為了佳許她的貞節,籌劃設立貞節牌坊的事宜,不料卻發現老太太家的雞舍裡,夜間常有雞隻被殺。剛開始時大家以為是某種動物所為,埋伏一陣子之後發現,原來是老太太在夜間夢遊中不自主的砍殺雞隻,合理的懷疑是老太太壓抑多年情慾的結果。
所以佛洛依德一再的告誡我們要適當的引導「慾力」,引導的方式主要有兩種:第一種是「渲洩」,片中的男主角們在社會的默許之下得以抒發攻擊與性的趨力,可以過比較自在的生活,但太太們卻必須壓抑自己,仰人鼻息,生命是有殘缺的,但是日常的生活情境中總是對「本我」的渲洩加以重重的禁箇,不僅來自社會上明文規定,也可能來自個體「超我」的檢視,躁鬱的心難以平靜,因此佛洛依德指出數種疏導的方法,其中比較積極的是「昇華」,就是以社會所容許的活動取代社會不容許的活動,將原來富含動物意味的能量淨化為富精神意味的能量。昇華,按佛洛依德原意,強調性與攻擊趨力在本我與超我衝突時,為維護自我統整性所做的努力,是屬於一種潛意識的動機,在此,筆者將其引申、推論到一般衝突或情感的無意或有意的昇華,包括劇中母親們對其母親的愛戀、對中國的「根源需求」以及對兒女的親情。
『象徵』
其中一位母親在離開中國時,只帶著一隻天鵝的羽毛,片子一開頭就在描述羽毛的故事,這就像是有人離開祖國時帶著一把故鄉的泥土,泥土與羽毛都是一種象徵--對故鄉的愛戀,母親希望將來女兒夠成熟,可以理解「根源需求」時,再將羽毛送給女兒,並且告訴她有關古老中國的種種。
而影片開頭的羽毛與結束時第四代在美國出身的小嬰兒前後呼應,象徵古老中國的血脈與生生不絕的傳承,當然最重要的功臣即是女性--女兒以及母親,透過彼此的心心相印,使中國文化得以改造、昇華,在美國這樣一個新的國度裡,賦予新的意義,並且繼續供養中華兒女生命的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