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草田旁的空地,舒瓦茲正和皮傑特徒手過招。兩人用的招數都是威爾森教他們的基礎,原本有大哥風範的舒瓦茲,由於這對決不能用魔法輔助的關係,對上身強體壯的獸人族,一開始就顯得非常吃力。
反倒是皮傑特,對上略顯瘦弱的舒瓦茲,雖然在招式上沒有那麼熟練,一些精要之處也還沒理解,依然是應付得十分輕鬆。
「這一對師兄弟的互補之處,正好是他們一路學習的最好對象。舒瓦茲,你今天如果不能逼到皮傑特變身,午餐後的家事就都交給你囉!」
「不公平啊,今天的家事明明是輪到師父你......,嗚哇!」發現又被統爾法陰到的舒瓦茲,就在分心之際,被皮傑特一撞,飛出了兩三公尺遠!
「啊啊,師兄,你沒事吧!?」嚇了一跳的皮傑特,趕緊衝到了倒在地上的舒瓦茲身邊。
就在皮傑特蹲了下來,要查看舒瓦茲的傷勢時,原本倒在地上的舒瓦茲一個翻身,勒住了皮傑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是扣著皮傑特的右臂。
「嘿嘿,為了家事,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師兄,你太狡猾了!」
「兵不厭詐,我這是不得已的!」
「哼,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屈服的,有能耐的話你就折斷我的手吧!」
「我才不會笨到跟你來硬的呢,你最怕癢了,不是嗎?」舒瓦茲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啊......啊啊啊!」
「唉,大局已定。」統爾法嘆了一口氣,原本的武藝練習又變成了兒戲般的扭打鬥鬧,似乎也是他預料中的事。
坐在統爾法身旁的威爾森,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移開他手中的報紙。不過,即便如此,場上那一對師兄弟的打鬧,他仍是完全沒有注意到。
「你早就預料到了吧,修會是這一屆的超級新人。」
「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讓他出那麼多鋒頭,你不怕歐克斯和迪斯會對他不利嗎?」
「上一屆時修還沒當我徒弟咧,再說,他各方面都已經做好準備了,難道要等到他二十五歲再去嗎?」
「至少你也要讓他去了解到考生的程度大約是多少,只跟他說有多難通過,他當然會不顧一切的全力以赴!」
「難道你要叫他放水嗎?照他那種個性,應該還是會一個勁猛衝吧!」
「可是你看,修肯定被那個蒂蒂絲盯上了!連巴布斯都認定的修,一定會招來更多人的白眼!」威爾森指著手上世界魔法師公會會報中的一個專欄給統爾法看。
「現在又還沒有人知道這個超級新人指的就是修,再說,有曼特那小傢伙在,我倒是不用太擔心修的安全!」
「曼特哪敵的過歐克斯啊?平時當然是沒問題,可是如果在雙巫對決時,修碰上迪斯怎麼辦?」滿心焦躁的威爾森,看著統爾法還是一派悠閒的樣子,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不用如果了,我敢保證,修一定會對上迪斯。就算蒂蒂絲不會提名,巴布斯也一定會向試委會提報的。」
「哎呀,修這一次真的被你這個師父害死了啦!」威爾森一聽心裡更是一驚,此時的他恨不得馬上飛奔到修的身邊去。
「虧你還是最疼修的人,連你都看不起他的實力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你別忘了,現在跟在修身邊的不是追風,而是畢德麥雅喔。有這麼大的靠山在,你就別太操心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兩個臭小子身上吧,你自己看看,你有教他們這些招式嗎!?」
威爾森這才了解到,統爾法可以如此從容的原因了。當他把視線轉移到空地上扭打中的兩人時,舒瓦茲剛好被皮傑特的獠牙,狠狠地拋上了天空!
「嘿嘿,師父你看,我讓他變身了!」即使身在半空中,已經全身淤青、滿臉傷痕的舒瓦茲,還是為了逃過了今天的家事處罰而開心不已!
用過午餐後,舒瓦茲和皮傑特獲得了統爾法的批准,可以睡兩個小時的午覺。下午的課程,吸收和理解能力強的舒瓦茲,可以開始學習新的魔法。至於進度緩慢的皮傑特,則是繼續重複演練統爾法教他的一些心法以及精神鍛鍊。
統爾法放下了手中的木質茶碗,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整個人趴在桌上。
「這一回怎麼了,輪到你有煩惱啦?」已經對修的安全放心的威爾森,正在一大疊羊皮紙上揮灑著墨水。
「我是在想妮娜那丫頭的事,修那小子落寞的表情,我已經可以想像得到了!」
「我知道,我當初也考慮過修的心情。但是,畢竟這是妮娜一生的夢想,對精靈族來說,這就是推動著妮娜的信念!」
「但是,信念歸信念,你們又怎麼能擅自推斷,妮娜喜歡的不是修呢?」
「妮娜對修的喜歡,不是出自於愛情的心動。這種感覺,不用說修,你這個過來人自己應該也很清楚!」
「我說過,不要再提起那一件事了!都過了幾十年了,不要再讓我想起她!」
「哼,你那種苦澀的單相思,在愛情的領域裡根本只是個小前菜而已。為了這種小失敗,就這樣孤家寡人過了幾十年,真想不到你會這麼單純啊!」
「我都叫你不要提了!」統爾法像是惱羞成怒似地,惡狠狠地瞪著威爾森。
「哎喲,我們為善不欲人知的統爾法,愛屋及烏,還替自己的情敵寫了瀕臨犯規邊緣的長生卷軸。要不是你們那公會沒有察覺到,我看你不僅護衛團長的位置不保,搞不好還成為自己部下的追殺目標咧!」
「我在跟你說妮娜的事,你不要扯到不相干的地方!」
「妮娜這件事已經沒什麼好討論的了!就算你是她師父,也不能插手管我們的家務事吧!」
「那也不用這麼早啊!不是十五歲命名完後,才可以進王宮的嗎!?」
「晚那三年有什麼差別嗎?從小就跟著你魔戰雙修的她,已經落後其他貴族小姐一大截了,光靠修教她的料理是能起什麼作用?」
「你的意思是指,我和修兩個人拖垮了妮娜的人生嗎?」統爾法生氣地站了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我不是這個意思。怪就怪,妮娜要出生在我們這種貴族家裡,才會有這種狀似處手可及的夢想。怪就怪,刻意撮合修和妮娜一起成長的我們,才會造成這種不管怎麼走下去總是得有人不開心的場面......」
聽見威爾森的話,統爾法也跟著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現在只有修不知道,這一趟旅行,可能是他跟妮娜最後一次的相聚了!」威爾森長嘆了一口氣。
「最後一次!?我以為只是最後一次旅行而已,連見面都不行了嗎?」
「旅行結束之後,妮娜就要回普羅厄,開始接受女王必備的各種條件的嚴格訓練。務必要在十五歲之前,追上那些從小就這樣成長起來的勁敵。所以,妮娜不能再來這裡了。」
「身為她的師父,我是很想祝她一路順利成為女王!可是......,一想到修,這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統爾法......」
「我就祝福妮娜,能在這種比洪水猛獸都還要猛烈的鬥爭之中,安然無恙!能夠撐過重重的迫害,堅持到最後!這是我同時身為兩個人的師父,所能做的最大祝福!」
「呵呵,這樣就夠了!不過,即使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的旅行,你還是沒讓她住晨曦啊!」
「這種太不符合我作風的行為,修會懷疑的!」
「不過你還是多給了很多資金,讓妮娜買個夠,不是嗎?」
「如果光是這樣,修是不會起太多疑心的。」
「好啦,孩子們自然有他們自己該走的路,我們靜靜地看著就好。」威爾森這一句話,間接告訴統爾法,他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了。
一向很疼修的他,其實在做這個決定時,是最痛苦的人。一邊是徒弟的心情和純純的單戀,另一邊則是心愛孫女的夢想與幸福。要是今天,妮娜不是精靈族的話,他的決定會不會不一樣呢?深怕失去了這個夢想,而導致妮娜墮落的他,是否太不顧慮修的心情呢?
在要下決定的那一陣子,每天都有上百個問題在他腦中打轉。如今,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沒有回頭的路了。
「對了,這幾天總是看到你在空閒時寫東西,到底是在忙些什麼啊?」統爾法一邊在茶壺裡放入新鮮的花苞熬煮花茶,一邊看著威爾森放在桌上的那一大疊羊皮紙。
「呵呵,你這一次多收了兩個小徒弟回來後,我突然有了一種靈感!」
「什麼靈感?」統爾法看了一下威爾森後,站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我想要為我自己這一身的武藝做一個總結與創新!」威爾森把自己的杯子湊到了統爾法面前。
「總結與創新!?我不懂。」統爾法裝出了一副厭惡的表情,不過依然幫他把茶杯倒滿。
「我想要創造出一種武術或是一種獨門武器,把我這一身的絕學都包含在裡面!當然,這還只是一個構想啦,我連該用什麼樣的武器都還想不出來。」威爾森拿起了茶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雖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並沒有喝下它。
「哈哈,你這是自找苦吃吧!不管是打擊類、斬擊類,或是盾系武術都是你的拿手強項,怎麼做融合啊?就連這武器該走短距離、中距離、或是長距離武器都很難決定吧!?我看你乾脆創一門空手搏鬥的招式可能還輕鬆一些!」統爾法頂著一張無所謂的表情替自己倒了第二杯茶。
「我早就知道會被你潑冷水了,但是,我就是希望能用一個武器,做到能在各種範圍通用的境界,甚至是攻守兼備!」威爾森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在我的腦海中,只有魔法能夠做到這樣吧!?哈哈,乾脆你來鑽研魔法吧,反正你本來就有一些魔法基礎!」
「算了,虧我還指望能聽到你一些有建議的答案,我自己想就夠了!」
「這我的確是幫不上什麼忙,不過,你連用什麼武器都還沒想好,就已經寫了那麼多了呀!」
「我這邊寫的主要就是從基礎開始的氣勁心法,氣勁這種東西,不管用的是什麼武器,都得要確實的紮根才行!」終於,威爾森喝下了茶杯中已經微涼的花茶。
「的確。氣勁就跟冥思一樣,再聰明的人都還是得一點一滴地去累積起來!」統爾法拿起茶壺要幫威爾森倒第二杯,卻被威爾森搖了搖手拒絕了。
「呵呵,你收徒弟當了師父之後,真的變了很多。年輕時的你根本不是這樣子的呢!」
「去,不要再說那些往事了!你決定好讓他們兩個主修什麼武器了沒?」統爾法似乎很不希望威爾森談論到年輕時的事情,立刻轉移了話題。
「舒瓦茲的體格是練得起來,不過從各種相性看來,總覺得他不大適合近距離武器。我過一陣子會讓他學習投刃,準頭可以的話,就可以主攻遠距離投擲類武器!」
「嗯嗯,準頭方面,可以藉著修練冥思而鍛鍊起來的感應力來輔佐,再說,戰鬥的距離一但拉長,對於施法方面也會比較有利。真不愧是普羅厄之虎的判斷!」
「你別在那裡給我耍嘴皮子,我聽了就起雞皮疙瘩!」
「那皮傑特呢?有考慮讓他拿盾嗎?我總覺得他戰鬥起來畏畏縮縮的,沒有雙斧該有的衝勁!」
「其實,個性較為保守的人,拿盾反而是加倍拖垮了攻勢。皮傑特的雙斧已經有相當不錯的基礎,我覺得只要在這之中加入一些更多變化的運用手法,把雙手武器的攻守合一性能發揮出來,反而能讓皮傑特與雙斧更加契合!」
「話說回來,斧面如果夠大的話,是不是也可以拿來當盾牌使用!?」
「呵呵,統爾法呀,你這問題實在是......,唔!」
「怎麼了?話怎麼說到一半就斷了!我這問題會很蠢嗎?」
「哇哈,我怎麼沒想到!?是呀,斧面可以拿來當盾牌啊!原來只要在材質上挑剔一些,之前的問題點就可以解開了!」
「威爾森?你還好吧!?」突然從椅子上興奮地跳了起來的威爾森,讓統爾法嚇了一跳。
「有了,中距離的應對方法如果可以找到優秀的工匠,不也就迎刃而解啦!」威爾森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著,似乎統爾法這個不經心的問題,突然解開了他心裡的一個死結一樣!
「你是想到什麼好點子了嗎?」
「雙斧!就是雙斧!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雙斧,我要可以二變成一、一又能變回二的雙斧!」看著眼中發著光芒的威爾森,統爾法試著去了解他話裡的意思。
「啥!?」統爾法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看來是理解失敗。
「工匠,我需要你去幫我到西美恩,幫我請到這地上世界最優秀的工匠!」
「去矮人國首都?現在嗎!?」
「當然不是啦,等我把一切準備好之後再去,我要把我的一身的武藝,全都賭在這上面了!」被威爾森指正得莫名其妙的統爾法,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所以,你是要把他傳授給皮傑特嗎?」
「當然不行,這對皮傑特來說太過吃力了,要學這一門武術,一定得是一個學武的奇材才行!」
「那修呢?他的資質應該是無庸置疑了!」
「不行,修的資質非常好,但是,這一門武術,若是不能夠專心武藝的弟子來學我就不能接受!」
「呵呵,很好!我先恭喜你,看樣子這獨門武功是一定可以成形了。可是,這合適的弟子嘛,我看就有得等了!」
威爾森沉浸在一切都豁然開朗的喜悅之中,對於統爾法後來潑的這一桶冷水,他幾乎是聽而不聞!
隨即,威爾森開始埋頭在羊皮紙卷中,如行雲流水般地恣意地揮毫著。不像威爾森有如此衝勁的統爾法,正為了這下子少了一個陪自己消磨無聊的對象而頭痛。
「看來,我只好把失去的樂趣發洩在兩個小鬼身上了!」
統爾法走到了房間,看著躺在床上午睡中的舒瓦茲與皮傑特,露出了連修看了都會毛骨悚然的詭譎笑容!
Ryu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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