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鬥法試驗之後,可以繼續參加測驗的考生只剩下大約兩百多名。其中又有大約半數是初出師門,沒有可以上場戰鬥的召喚魔物,因此而棄權的新考生。與試人員的銳減,使得召喚試驗的場地可以直接選在大競技場裡舉辦。
上場的順序是採大會抽籤制,除了正中間的鬥法舞台,所有的考生可以自由在考場上席地而坐等待自己的測驗。
修和武藏以及夏梨坐在一起。對於這相貌可愛的新朋友修還不是很熟悉,只覺得她個性相當的害羞,和自己對話時眼睛都只敢盯著地上看。
沉默的死神-迪斯.瑟姆獨自一個人坐在會場的最角落,即便兩人經歷了堪稱生死相搏的對決,他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眼也沒瞧修一眼。修心想,看來自己在敗了戰的同時,也讓對方對自己失去了所有興趣。
「武藏你有出外冒險過嗎?整天住在城市裡怎麼會有魔物可以召喚,該不會是來應試的路途上順手抓的吧?」
修的兩尊冰魔像,是當初上銀雪山時機緣巧合下收服的,要不然光就自己住的那片森林裡,根本不會有強到可以拿來對決的魔物出沒。
「我的第一隻魔物是自己出現的,當時我為了讓自己能成為火焰,特地讓我父親幫我設了一個結界。我利用這個結界讓自己無時無刻都被火元素團團包圍,讓細胞學習能量化......當我修練到魔力耗盡,想要休息的時候,牠就突然出現在我的腳邊了。」
「有這麼神奇的事情!?那是甚麼魔物呀?」
夏梨抬起了頭,睜大了眼睛。她的五官真的很像精靈族,比一般人類來的精緻,修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點妮娜的影子。
「哈,不是甚麼很厲害的東西啦,就是隻小小的火蜥蜴。書上說,牠叫做沙羅曼達。」
「沙羅曼達!?那可是火元素妖精呀!」
「是呀,書上也是這樣說的。可是牠又不強,拿來戰鬥連隻野狗都不見得能打得過。」
「牠是屬於精靈族可以自然召喚的使役妖精之一,只有純粹的心靈才能夠接近牠們。牠們就代表了元素的泉源,有牠在身邊,火元素可以無窮無盡。能夠讓牠親近你,武藏你真的好厲害哟。」修在一旁聽了心想,怪不得武藏的火屬性魔法修為可以這麼高深,甚至自創了施展起來相當高難度的炎身術。
「是嗎?所以是因為我很強,所以牠才跟我當夥伴的意思嗎?」
「應該是說你的心思單純,沒有太多雜念,所以沙羅曼達才會親近你。」
「說白一點可能就是太蠢太笨,腦袋空空的意思。」
「修你這傢伙......」
武藏隨即跟修扭打成一團,一旁的夏梨則是笑得合不攏嘴。
「所以之後的魔物,也有可能都是被沙羅曼達吸引過來的囉,就因為我身邊總是會出現火屬性的魔物,我身邊的人都叫我火魔人......我不太滿意這個稱號,就自稱火之大賢者了。」
「嗯,那......所以,你等等要派上場的是甚麼魔物呀?」
「食人魔,來參加考試的途中,在紅色山脈下的狼影森林那裏跟我父親剛好撞見一群荷布哥布林在圍攻牠。我最討厭以多欺少,所以就出手救了牠。」
「結果果然是來應試的路途上順手抓的呀......」
「夏梨妳呢?我記得妳爸爸是馬販子,妳們常常搬家,應該蠻容易收服魔物的吧!」
武藏一邊掐著修的脖子一邊轉頭問道。
「我的魔物朋友蠻多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要派誰上場耶~可能因為我從小就跟家裡養的馬呀羊呀特別親近,所以旅途上遇到的魔物都很容易跟牠們交朋友。我本身鬥法不行,所以遇到甚麼麻煩都是靠牠們解圍的。我最常拜託的是一群半獸人,牠們想法單純好商量,只要給牠們些羊奶或兔肉當報酬就會很開心了。其他的就不一樣了,至少都要犧牲掉我家一頭羊或馬才可以擺平,所以比較難伺候的我都很少麻煩牠們。」
「這一次鬥法好像沒有召喚的數量限制,所以叫妳那一整隊的半獸人出來也是可以的。」
「我只怕對手太強,牠們抵擋不住。如果受傷或是怎麼樣的話,我會很過意不去。」
「嗯,我也是只有奇拉帝拉兩尊冰魔像而已,缺了哪一個都不行呀。」
「對呀!牠們都是相信我們,要跟我們當朋友才簽訂召喚契約的。我們怎麼可能輕易地拿自己朋友的生命來當賭注呢!」
夏梨露出了堅定的眼神。這是在她臉上不太容易看到的表情,看來對她來說,召喚的魔物們不僅僅都是珍貴的朋友,也是自己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可是夏梨,當牠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只有妳可以幫助他們。所以妳不能總是躲在牠們的身後,更要精進自己的魔法才行喲。」
「咦......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耶,謝謝阿修,我會努力的!」
「阿......修?」
「啊!!不......不好意思,因為妮娜她都是這樣子叫你,我一個不注意,也......」
夏梨頓時滿臉通紅,驚慌失措了起來。
「哈哈哈~沒事沒事,大家都是朋友,妳喜歡怎麼叫都可以。只是阿修前面少了一個笨字,我有點不適應而已!」修對夏梨笑了笑後,轉頭瞄了一下武藏說道:「有人呀,一開始連名字都不叫,相當失禮的稱我做"帝布爾的"哩!」
話才一說完,修的脖子隨即又被滿臉通紅的武藏掐住。
「我......我的傷,昨天......才......才剛好耶~」
大約接近中午,武藏被抽到上場了。
他的對手是一個精靈族的男子。
一開場,武藏召出了他的食人魔。圓滾滾的腦袋上長著兩根巨大的獠牙,卻有一雙不相配的小眼睛。約有兩個成年男子高大,銅綠色的皮膚渾身肌肉糾結,但卻又挺著一個大肚子。手中拿著由巨大樹枝做成的棍棒,全身散發著一種混和了汗味的不知名臭味。
對手召喚出的是格里芬,也就是俗稱的獅鷲。下半身是獅子的身軀,上半身長著白頭鷲的頭跟一對大翅膀,前腳爪是鷲爪,後腳爪是獅爪。獅鷲才一出場便拍動翅膀,飛到了半空中,讓武藏的食人魔毫無對應的方法。
「武藏那傢伙,竟然召喚了這麼可惡的東西......」
瑞德惡狠狠地瞪著站在會場中央的食人魔。一旁的勞夫看著食人魔也是皺起了眉頭。
「瑞德王子討厭食人魔嗎?」妮娜看著身旁的矮人同伴,不解地問著。
「食人魔算是我們矮人的天敵之一。一樣是住在地洞裡的種族,彼此之間時常爭奪著地洞和礦山等領地。牠們的天性就是吃,時常夥同哥布林或巨魔來襲擊我們的聚落,填飽牠那噁心的肥肚子。」自從來到世界魔法師公會之後,難得有自己懂得比較多的東西。因為剛好碰上了機會,勞夫熱心地解釋給妮娜聽。
「我有一個叔叔,三歲的時候不小心在薩乎佛城外的煤礦坑迷了路,成了食人魔的晚餐。」瑞德邊說邊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要不然他現在就是薩乎佛城的領主了。」
「三歲的叔叔!?你應該沒見過他吧,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我真的沒見過這個叔叔呢!」
「這......我很難跟你解釋。」總不能說他笨吧,勞夫不自禁又皺起了眉,這樣的人是我們矮人將來的族長呀......
幸好聽爺爺說瑞德的弟弟-奈德少主還蠻聰明的。今年才12歲,就已經對矮人三大城的地理知識相當了解,是個治理內政的良才。只可惜武藝方面還是瑞德占了上風,他不只已經連贏了兩年的矮人全國鬥技大賽,南長老-波佛.密姆還稱讚他武動戰槌時,頗有戰神西美恩再世的風範。
「波佛雖然是最老的長老,但就算是他,也沒有親眼見過西美恩吧。那我們怎麼知道西美恩是不是真正的英雄呢?」
勞夫小時候曾經這樣問過曼特,曼特只是笑了笑,摸摸他的頭。
「英雄之所以為英雄,他的生平一切事蹟是會被人們記入在史書當中,代代傳閱的。」
而南長老剛好是矮人族的大史官。
不久之後,曼特帶著勞夫到了首都-以戰神之名命名的城市-西美恩,一邊指著城市中央廣場上巨大的戰神雕像,一邊拉著勞夫的手說道:「這就是我們的西美恩,我們矮人的榮耀。即便你沒有親眼看過他的戰鬥,沒有讀過他的歷史。只要你是個矮人,在成長過程中,你會看到成千上萬個描述他英姿的雕像。在你長大成人之後,在你的心中,這就是榮耀的樣子。」
曼特抱起了勞夫,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管人們有沒有親眼見到,依然毫不猶豫的信仰著他,這就是英雄。」
在勞夫眼中,瑞德就只是個熱愛決鬥,四肢發達孔武有力的草包。雖然兩人交情好,但勞夫可從來不敢期望瑞德會成為一個英雄。勞夫自己也不是那種會追著英雄的背影努力奔跑的人,成為英雄太麻煩,能平平安安無風無雨的過就好。
「總之,武藏這傢伙,竟然跟食人魔簽契約。等他們比賽結束,我一定要念他一頓!」
「嗯嗯,就是說呀!」也不知道妮娜到底懂不懂瑞德生氣的點,只見她一個勁的點頭贊同,一旁的勞夫決定不要繼續參與這個話題。
只見會場中央,行動較為遲鈍的食人魔抬高了頭,視線一直追著在空中盤旋的獅鷲跑。手中的棍棒跟著身子一起不停擺動。
突然,獅鷲急速拍動了幾下翅膀,迅速俯衝而下。
食人魔見對方展開了攻擊,手中的棍棒舉了起來,眼睛一直盯著獅鷲的動向。誰知獅鷲竟然在食人魔頭頂大約兩公尺處掠過,讓擺好架式的食人魔撲了個空。食人魔立即轉身,不想讓獅鷲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想不到對方已經立刻從反方向俯衝了過來,食人魔還沒來得及反應,光禿禿的頭頂已經被鷲爪劃出了六道整齊又血淋淋的口子。
憤怒的食人魔舉高了棍棒,向四面八方胡亂地揮舞。但敵人獅鷲早已經飛到了牠武器搆不到的高度。
「哼,你食人魔的戰鬥能力再強,碰不到對手也是沒有用的。現在就看看牠挨打的本事如何了。」
精靈族的男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轉眼間,食人魔已經被獅鷲的空中突襲打得遍體麟傷,卻始終連對方一根羽毛都碰不到。
「如何,都走到這一步了還不打算放棄嗎?當你的召喚魔物也太可憐了吧。」
「霸王,攻擊地板上的磚頭。」
武藏下令讓食人魔攻擊自己前方的地面。食人魔一棒擊下,鬥法台的地面開始崩解,碎裂成許多大小不一的石塊。
「原來如此,格里芬,加速飛翔,小心地面打過去的飛石。」
「霸王,用那些石頭把牠擊下來,好好地消消氣!」
食人魔巨大的左手掌一把抓起約十數顆人類拳頭般大小的石頭,輕輕一拋之後,用巨大棍棒猛力地朝獅鷲打擊出去。
每顆石塊因為受力點的不同,紛紛向不同角度飛散開來,飛行的力道之猛烈,讓奮力迴避中的獅鷲吃了一驚。
「吼!!」
即便牠飛得再快,還是約有五六塊石頭擊中了獅鷲,牠一吃痛,飛行的軌道一個不穩,第二波的石塊攻勢又再襲來!
「全力飛行,快!!」眼看自己的獅鷲受傷,精靈族的男子也開始著急了起來。
「你的獅鷲還蠻耐打的,看來這會是一場苦戰。」
地面上的碎石都擊飛得差不多之後,食人魔再度用手中棍棒奮力敲擊地板,製造新一批的攻擊道具。
趁著食人魔分心的空檔,獅鷲急速俯衝而下,一爪朝食人魔的双眼襲去。
查覺到風壓的食人魔,立刻轉動遲鈍的身軀以避開對手的突襲,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獅鷲一爪抓破了食人魔的臉,雖然沒有擊中眼睛,但銳利的尖爪也削去了牠嘴唇和鼻翼的幾塊皮肉。
食人魔拋下棍棒,一把抓住還停留在自己臉上的鷲腿,想把獅鷲整隻扯到地面上。獅鷲奮力的掙扎,一雙巨大翅膀猛拍之餘,下半身的獅腿也用力踢在食人魔如銅鑼般的肚皮上。
「咕哇!」
這一踢不但沒有拉開雙方的距離,反而讓吃痛的食人魔雙手抓得更緊。和下半身相比來說較為纖細的鷲腿讓力大無比的食人魔這樣一扯,幾乎就要骨折,在這同時,吃痛的鷲腿也持續的在食人魔的胸膛劃下一道道皮開肉綻的血痕。
「嘎!」
面臨生死關頭的獅鷲,巨大銳利的鷲喙,猛力朝食人魔醜陋的臉孔啄去。
食人魔吃驚一閃,鷲喙碰巧被自己的巨大獠牙架開,免去了臉上被啄出一個大洞的危機。但牠也因此而手一鬆,讓獅鷲可以順利逃脫,飛回到了高空中重整態勢。
看著腳邊地上散落著數根獅鷲羽毛,食人魔心有不甘地又是踩踏又是槌打的,把地面搞出了許多碎石塊。
「格里芬,對手又要攻擊了,千萬要小心應付。」適才的近身搏鬥,似乎讓獅鷲受了不少內傷,飛行的動作變得有失靈敏。精靈族男子看出了牠的異狀,心裡開始著急了起來。
「霸王,你做得很好,就差一些些了。」
食人魔彷彿是要發洩掉,臉上和身上的大大小小傷口所帶來的痛癢不適似地,牠拋起石頭和擊飛石頭的手法相當粗暴而且雜亂無章。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力道,所有石塊激飛出去的勁道都相當猛烈,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靠反應閃躲的速度了。
看在獅鷲的眼裡更是絕望,石塊的數量和密度已經避無可避。獅鷲在半空中放棄了飛行,兩只巨大的翅膀把身體包覆起來,要害的頭部也用前腳保護著。
獅鷲就這樣一邊承受著攻擊一邊往下墜。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獅鷲墜到了鬥法台上。牠在地上翻滾了一圈之後,撐起四隻腳站了起來。支離破碎的羽翼已經無法再帶這龐大的身軀飛行了。獅鷲收起了翅膀,四隻腳爪緊抓著地板磚石間的縫隙,一雙鷲眼惡狠狠地直瞪著食人魔。
食人魔掄起了棍棒,將棒頭輕靠在右肩上。左手抓起了一個人頭般大小的磚石,開始朝獅鷲的方向狂奔起來。
獅鷲見狀,也拔腿朝食人魔以猛虎搏兔的姿態跑去。
嘣地一聲,獅鷲上身躍起,兩只鷲爪分別壓制住了來不及出手的棍棒,以及食人魔拿著棍棒的右臂。順著重心轉移,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食人魔身上,同時巨大的鳥喙伺機朝食人魔的面部啄去。
食人魔張開了雙腿,把重心壓低,手臂上鷲爪已經深深陷到了肉裡面。牠輕呼了一聲之後,上身往下縮,躲過鳥喙的襲擊,左手抓著石塊,順勢朝獅鷲的頭部用力一砸!
「嘎啊......!」
巨大的衝擊伴隨著慘叫,獅鷲失了神,全身癱軟在地。
食人魔拋下棍棒,朝空中甩了甩多出了三個血肉模糊窟窿的右手臂,接著開始仰天大吼起來。獅鷲則是再也站不起來。
「是我輸了。」精靈族的男子飛奔到了獅鷲身邊,開始對獅鷲施放起強大的回復魔法。
武藏走了上前,給了全身是血的食人魔-霸王一個大大的擁抱。
「辛苦了,你果然是最強的!」
兩人在分別對彼此召喚的夥伴做了急救措施之後,再度走到了舞台中央,帶著微笑握了手。
「你的食人魔相當的強韌,是我太輕敵了。」
「你的獅鷲速度很快,而且長得很帥氣,跟你一樣。」
兩人異口同聲說道:「這是一場好比賽,謝謝你。」
接下來,兩個魔法師,兩頭野獸,就這樣被如雷般的掌聲所淹沒。
Ryu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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