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午的陽光,從西邊的天空直射進窗內,正好照在修的臉上。
等到修醒轉過來時已經滿臉是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畢德麥雅,是你救我的嗎?」拜後頸的重傷所賜,腦袋還是一片渾沌。
修依稀記得,自己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畫面也是個白色身影。
「你這場仗輸得可真慘,不過以你們的實力差距來說,能活著已經是萬幸。對方確實是想取你性命。」畢德麥雅化身成一個小男孩,坐在修的身邊。
一頭銀白色的秀麗長髮,白皙俊俏的瓜子臉配上一對灰白色的大眼睛。雪白色的長袍袖子裡探出的雙手有著修長的手指。
「我躺在這裡多久了?上一場比賽輸了,我不趕快準備下一場試驗不行了。」
「你躺了兩天,所以下一場召喚試驗開始前還有兩天可以做休息。其實如果你害怕會落選想要在下一場好好表現的話,可以找我幫忙呀。我可以假裝成你的契約召喚獸出場,應該沒有人是我的對手~」畢德麥雅輕描淡寫的說著,手上把玩著放在修床邊的水果籃。
「沒關係,我還有奇拉跟帝拉。派你出場有點勝之不武,不過還是謝謝你。」修用雙手吃力地撐起了上身,儘全力讓自己坐起來。
「對了,妮娜跟勞夫他們呢?」
「那丫頭每天都顧你顧到半夜,現在可能還在睡。昨天你那個紅頭髮的朋友也來看過你。另外,他第四場鬥法贏了,跟你一樣是三勝一敗。」
看了看自己捆滿全身的繃帶,還有讓自己頭頸部行動困難的護頸,修苦笑了一下之後,放棄了掙扎,躺回了被窩裡。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歐克斯放下了手上的書籍,用眼神示意站在房間角落的侍從開了門。
面無表情的迪斯慢步走了進來,侍從轉過了身,邊退出房間邊帶上了門。
「他醒過來了。」歐克斯邊說,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書本上。
「有意外介入,魔力很強,不是普通的獵鷹。」迪斯面無表情的說著,對他來說,修死不死其實沒有那麼重要。他依然認為,父親的顧慮實在是多心了。
「我知道,我在遙遠的看台就感受得到,那不是一般魔法師能夠修練到的境界。有很大的可能是龍族,或者是魔族。但不管哪一族,我都不認為是憑統爾法的能耐可以招攬來的幫手。」
「還要取他的性命嗎?」
「免了,我們已經錯失機會了。你就穩穩的把接下來的試驗過一過,那白鷹的情報我會再派人去調查。」歐克斯揮了揮手,迪斯對他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間。
傍晚,修已經可以自由下床走動了。雖然全身的不適感跟發脹的腦袋讓他行動起來有些遲緩,但總比整天躺在床上強。
走出房間時正好碰上了來探望的妮娜一行人,看見修已經成功甦醒過來,妮娜激動的落下了眼淚。
「阿修,你有沒有哪裏痛?」
可能是注意到修身上的繃帶都還沒拆,妮娜沒有像平時一樣直接跳上修的背上
「全身都痛,不過還頂得住。」修擠出一個苦笑,望向來迎接的好朋友們。
這時,他注意到有一張陌生的臉,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孩子,穿著橘黃色的長袍跟米白色的羊毛披肩。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來自馬亞卡國的夏梨。」女孩朝著修敬了一個禮。
「我是修,來自帝布爾。你好~」修掙扎著回敬了一個禮,盡全力忍著痛來保持臉上的微笑。
「來自馬亞卡,所以你跟武藏是舊識囉?」
「她以前有跟我爸學過魔法基礎,後來她們全家搬去哈羅恩之後,我們就斷了聯絡了。」武藏搔了搔頭,帶著苦笑說道:「其實,要不是妮娜他們跟我說,我也認不出她來,都好幾年沒見了。」
「嗯,不意外啊。」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這傢伙,說什麼鬼話!?」武藏不顧修身上的傷勢,衝上來跟修扭打成一團。
「痛痛痛痛痛……」
晚餐時間,一行人離開了醫護中心,到市集前的大廣場跟曼特爺爺會合。
由於拆下了護頸,修的頭暈得相當嚴重,一路上都是由武藏攙扶著他。曼特看見了這一身傷,不禁心疼地皺起了眉頭。
「雖然有點不中聽,我還是得說。你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曼特牽起修的手,放在自己的雙掌中間,輕輕地拍了拍修的手背。
「反正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身子養好,準備好下一場試驗。」瑞德扯著大嗓門,邊安慰修邊拍著他的肩,修頓時又開始覺得天旋地轉。
「畢德麥雅怎麼沒跟來?」牽著修另一隻手的妮娜抬起頭問道。
「祂不需要進食,所以我就託祂幫我把手續辦一辦,把東西從醫護中心帶回旅館了。」
「你還真敢這樣指使聖獸幫你做事呀!更不用說是剛救過你一命的恩人。」曼特用只有修聽得到的心意通語挖苦著他。
「我跟祂不是主從關係,我是用拜託的呀。作為交換,我要瘋狂看書來回應祂的恐怖求知慾。祂喜歡四處旅行,只要遇到不懂的新鮮事,或是突然有興趣的風土民情,我就必須要找答案給祂。」也是拜畢德麥雅所賜,統爾法居的書房在短短三年內已經擴建了五次。
「祂的魔法能力這麼強大,照理說應該是無所不知才對呀。」曼特從來沒想過,堂堂的五山聖獸,還需要從自己的子民所撰寫的書物,來獲得關於自己所創造的世界情報。
「當初多利亞說,畢德麥雅還只是未成熟的個體,要成為成熟的五山聖獸可能要經歷數年到數十年不等,完全要看祂自己的成長。祂一開始沒幾個小時就自己學會心意通語,才一天就自己學會了魔法的原理,不到三天,就已經追過了我的魔法修為。這些都不是我敎祂的,彷彿一覺睡醒就會了一樣。所以我也很意外,怎麼還會需要我來幫祂解惑呢。」
「會不會其實,祂不是搞不懂那些知識。而是祂根本就知道哪些知識是重要的,對你是必要的,所以找個藉口讓你自己去吸收呢?」
「咦!?」像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一樣,修回想起跟畢德麥雅之間的互動。
他意外的發現,一直以來,畢德麥雅似乎刻意的在強化修的知識面,甚至比師傅統爾法還要來得用心。
「我曾經聽說過,御龍使跟他收服的龍,是一種異體同心的關係,遠超過一般龍騎士的契約羈絆。御龍使虛弱時,龍也會跟著虛弱,當御龍使或龍之間有其中一方死亡時,另一方的精神可能會有崩潰的危機。」
曼特用他充滿皺紋的深邃眼窩注視著修。
「雖然你跟畢德麥雅沒有簽訂契約,但也許你們之間也存在著這種共生的羈絆,也說不定。」
「我變強,祂就會變強。我獲得越多知識,祂就會成長得越快。是這樣子嗎?」
「這我是不清楚,畢竟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老魔法師。」
曼特露出了充滿智慧的笑容。
「不過,為了回報祂帶給你的幫助,你就順水推舟,好好的充實自己,千萬別拆穿祂的好意喲。」
修吃力地點了點頭,後腦傳來的暈眩跟疼痛感,讓他不禁腳一軟。多虧武藏稱職地攙扶著他,讓修不至於當場出糗。
當晚,一直到晚餐上了桌時,修才發覺到自己有多餓。
「不知道我在這裡吃太飽的話,畢德麥雅會不會也感覺不舒服呢?」
想歸想,修還是多點了一份鱈魚排,兩杯黃金蘇打,還有武藏大力推薦的肉桂鴿子派。
雖然召喚試驗不需要激烈運動,重點是在依靠召喚獸本身強度,以及魔法師魔力輔助的比拼,但若拖延成長期戰,施術者本身的體力支撐也很重要。所以修要趕在後天的試驗之前恢復好體力,特別是現在腫脹感十足的腦袋。
Ryu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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