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把右手輕輕的放在胸口,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雖然已經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了,但考慮到對方與自己的實力差距,緊握的左手拳頭,不禁沁出了汗水。
「這場戰鬥比較特別,嚴格上來說是不能夠拒絕的,不過若是你真的不願意,依然可以選擇放棄這場決鬥。」站在時空之門旁的精靈族試務人員表情嚴肅地對修說道。
就如修和武藏討論出的結果一樣,統爾法和歐克斯這一對死對頭的徒弟對決,光想到就覺得話題性十足。加上修在這一次大會裡的表現,在同期的考生裡相對的優異,而迪斯則恰好是因為統爾法拔除了他的公會資格而來重考的。各種因緣夙怨的交集,讓這場對決的故事性更為豐富,也許早在鬥法試煉開始之際,這兩人的對決就已經決定好了也說不定。
「呼~」再一次的深呼吸之後,修只對試務人員點了一個頭,然後就毫不猶豫地走入了時空之門。
「師父,大師兄的對手很強嗎?為什麼他看起來一臉很緊張的感覺。」心思細膩的皮傑特皺著眉問道。
「確實是很強,在公會裡除了幹部之外的一般成員,應該就屬他最強了。」統爾法淡淡地回答道。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擔憂。一方面是他知道,畢德麥雅就在試驗的場地裡從不遠處的高空守護著修。另一方面是他相信著,修一定可以撐過這場對決,雖然勝算不大!
「哇,這場地是一整片空曠的岩地,什麼掩蔽物都沒有耶!」舒瓦茲看到這種自己最苦手的沒得躲藏的場地,心裡不自禁的冒了冷汗。即使要上場對決的不是自己。
威爾森雙手十指緊扣,對於沉默的死神這個名號,自己頗有耳聞。愛徒修要對上著名的殘酷殺手,要他像統爾法一樣毫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希望修這傻小子不要太逞強,情況不對就趕快認輸。保住性命要緊呀!」
「都跟你說別太擔心了,你看,修正瞪著對方呢!」統爾法拍了拍威爾森因擔憂而拱起的背,指著時空鏡映出的畫面給威爾森看。
「嗚哇,要開始了!好緊張呀,好像是我自己的對決一樣!」舒瓦茲緊握著的雙手拳頭,不自禁的發著抖。
「阿修不要緊吧!?他的樣子好嚴肅......」妮娜看著時空鏡的畫面出了神,不自覺地站起了身。
瑞德拉著妮娜的衣服下襬,讓她坐回了觀眾席上。
「對他有自信一點吧!別想太多,這場比賽一定也會有意外性的發展的!」
「如果是像上一場那樣的意外,那就免了吧。這一次的對手沒那麼好對付,一瞬間的疏忽可能就變成致命的大破綻也說不定!」勞夫毫不留情地潑了一桶冷水。
「武藏這邊比賽已經開始了。對手又是很弱的樣子,看來是勝負已定了。」夏梨一邊說著一邊替武藏感到開心。因為就公會試驗的去蕪存菁式篩選手法來說,武藏對上弱的選手代表他是考生中相對比較強的那一方。也就是說他的鬥法評價已經大致確定了,不需要再做更多的實力評比。
「嗯,所以武藏在這場試驗的成績是三勝一敗囉,應該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勞夫對夏梨點了點頭之後,又把焦點轉回修的身上。
「其實,我一直都在期待著跟你對上。」修看著眼前的對手,用近乎氣音的方式說著。
迪斯舉起了拿著法杖的右手,小指頭順著尖長的耳際理了一下自己銀白色的頭髮。他輕柔地將長長的鬢角撥到了耳後。
「你說什麼?」冷淡的語氣之中,還帶著一種嘲諷的味道。
修知道,對方也許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所以他也不打算多說。
「開始吧。」
只見迪斯嘴角一斜,兩道如靈蛇般扭曲前進的冰牆,已經出現在修的眼前。
「好快!!!」就在長滿牆上的冰錐要插進修眼睛的那一瞬間,修向後一個空翻,躲過了這個襲擊。但是由於反應慢了一步,剛離地不久的雙腳,還留在冰牆的攻擊範圍裡!
「嗤嗤」
就在冰錐穿過了褲管的瞬間,修的腿上發出了一道銀色光芒。迪斯銳利的目光,沒有漏掉這一瞬間。他馬上查覺到自己的腳邊出現了異樣!
「反射!?」
施放的冰牆竟在自己的腳邊出現,迪斯一個閃身,躲過了這波被無預警反射回來的攻擊。
空翻落地的修,看了看自己的雙腳。兩支褲管因為剛被冰牆襲擊,正冒著白煙。從褲子到靴子上都出現了不少被冰錐刺出的洞。不過雙腳倒是沒有留下任何傷痕,頂多就是接觸到褲管布料的部分會覺得有點冷。
「呼~」
突然,一道凌厲的氣勢由腦後襲擊而來,修反射性的向前翻滾了一圈,躲過了這一擊。
修還沒回神,雙手握著法杖的迪斯順著攻擊揮空的勁道,左腳一記迴旋踢接著襲向修的側臉。
沒有猶豫的時間,修身子向旁一滾,躲過了這一腳之後。雙腿在地上一蹬,縱身退離了迪斯的攻擊範圍。
原本踢擊落空,站定了身還想再追擊的迪斯,看見了修已經退了開來,自己也停住了動作,開始聚集起元素來。
「攻勢好快呀!」勞夫瞪大了眼睛,身旁的瑞德也是半張著嘴直點著頭。
「我本來以為迪斯應該是以魔法攻擊為主的純巫師,想不到近身能力也這麼拿手!」在陪爺爺來參觀比賽之前,勞夫原本還認為自己有打了一些武術底子,可以在將來自己的戰鬥中佔些便宜,現在看來,魔戰雙修的魔法師已經不是稀有動物了。
「修該不會沒有反擊的餘地吧!」瑞德緊張地搔著頭。
「黑暗妖精的魔法已經集完了,阿修怎麼還不動作?」妮娜緊張到想要大叫,坐在身旁的夏梨溫柔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唰!」迪斯的法杖一舉,地面上屬於修的影子突然放大,並脫離了地面,如同一面漆黑的網子一般朝修飛去。
「竟然可以操縱影子!?」
修拔腿疾奔,但影子擴張的速度太快,修就像是掉進了豬籠草的小蟲子一樣,陷在由自己的影子所構成的帷幕之中,無路可逃。
在此同時,修的左手掌心裡,酒紅色的光芒迅速地增強中,右手則是用不同的速度聚集著發出紫光的元素。
「速度太慢。」
迪斯面無表情,高舉的左手對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擺出一個抓緊的動作。
將修包裹住的黑色帷幕,跟著迪斯的動作迅速地縮小!
「沒那麼簡單。」修左手上聚集的元素伴隨著紅光散開。兩人腳下的地殼裂了開,炙熱的岩漿噴發而出,將修包圍住的影子也因為熔岩發出的刺眼火光而支離破碎。
迪斯在魔法發動的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從容地用風系魔法讓自己飄浮在半空中,脫離了熔岩的噴發範圍。
「得手了!」修的右手向前丟出另一個元素球,元素球跟著修催動魔法的動作綻放出了強烈的紫光。
「轟隆!!」半空中瞬間降下數十道雷殛,以超乎常人所能反應的速度,擊中了迪斯的身軀。
雷殛伴隨著令人無法睜開眼睛的強光在迪斯的身上聚集,修的施法速度連他自己都覺得相當滿意。
突然,修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出現了一個墨綠色的魔法陣。「唔!?」
「轟隆!」數十道原本應該打在迪斯身上的雷殛,突然在修的頭頂上出現,直擊在修的身上!
查覺到那是個時空間魔法陣的修,趕緊大量解放束力手環的效果,用強烈增幅的氣勁和反應力驚險地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原本他站的位置因為強烈的雷殛而轟出了一個大洞,前幾秒召喚出的熔岩緩緩地流進洞裡。
「呼,好險!」修從腰袋中一次拿出了兩瓶冒著氣泡的魔力回復藥水,一口氣喝下。
一連串的攻勢交鋒下來,不僅累得修氣喘如牛,魔力也一口氣耗到所剩無幾。
「他聚集魔法的速度太快了,彷彿不需要累積元素一樣!」
修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水,迪斯的動作快到自己跟的有些吃力,沒有想到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有這麼大!
「看來,被自己的攻擊打到就會有事。」一樣也喝完了魔力藥水的迪斯在心裡推理出了結果。
從剛才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的連續交手之中,他已經約略推測出修身上的罩門。
「你果然沒事。」
修看到迪斯頭上半空中,飄浮著一道,跟剛才出現在自己頭上一模一樣的魔法陣。
「那應該是個小型的時空之門,用來把我的攻擊引導我自己身上。」修身上的白銀逆鱗可以反射所有魔法攻擊,但面對自己施放的攻擊卻無法發揮效果。修知道,這個破綻在剛才那一瞬間,已經被迪斯判斷出來了。
「看來我不能隨意發動攻擊囉!」修一邊說,一邊用力握緊沁出了手汗的拳頭。
連主動出擊都會綁手綁腳,難道自己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你的速度......」迪斯頭一歪,身影突然從修的眼前消失!
「砰」
修還來不及反應,來勢洶洶的一拳,狠辣地招呼在頸椎上。
修身子向前飛出,眼前一黑,帶著鐵鏽味的鮮血脫口而出!
「......跟不上我。」
突襲得手的迪斯話聲剛落,突然發現到不對勁,停下來看著自己發燙的右手拳頭。
因為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道,拳眼部分因強烈摩擦力造成的破皮是預料中的事。但是手上傳來的辛辣感告訴自己,這攻擊已經讓自己傷到部分骨頭了。
連帶著前臂、手肘、二頭肌,甚至是肩胛骨。整條右手都受了不可思議的反動傷害。
「這究竟是什麼能力?」
看著還倒在地上站不起來的修,迪斯皺著眉,打算先治療右手的傷勢。
倒在地上看著暫時沒有打算追擊的迪斯,修的視線沒有辦法集中在一點。
後頸傳來強烈的痛處,已經被大腦反射狀態下的分泌物所麻痺了大半。但是依舊讓修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速度我跟不上......」腦中反覆回盪著迪斯的話。
修已經解放了相當程度的束力手環的效果,面對迪斯一連串的攻擊下來,雖然沒有還手的餘地,至少還勉強跟得上他的節奏。
但剛才這神出鬼沒的一擊,竟然讓修毫無預警的中了招,只怕這才是迪斯真正的實力。
「原來剛才一路下來,你都只是在試探我的能力。」
修再一次減輕手環的效果,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哼。」迪斯冷冷的一笑,手上因為攻擊反動而受的傷已經治好了大半。
看來魔法攻擊就會完全反射,物理的直接攻擊雖然奏效,但又會反彈至少一半的損傷
!迪斯一邊拉遠跟修之間的距離,一邊在腦海中尋找著最好的攻擊方式。
「我都還沒反擊到半招呢!」修揉著籠罩在劇痛之下的脖子,手掌碰觸到的衣領已經被自己吐出的鮮血染成了深紫色。
這就是我跟他的實力差距嗎?修問著自己,不論是心體技,迪斯跟自己根本不是站在同一個水平上,光是要跟上他的速度,束力手環就已經要解放到自己駕馭不了的程度了,再進一步,就又會陷入和李東對決時的窘境。
但迪斯不是李東,他並不是那種可以靠自己力量暴走後的蠻幹,就能夠戰勝的對手。
「看來......是該認輸了嗎?」修抬起頭望向迪斯,強烈的痛楚已經讓他的視野一片模糊。
「斬草除根。」迪斯查覺到了對手的意圖,他知道修接下來的舉動應該就是主動投降。
但傳自父親歐克斯的家訓在此時正好閃過腦海,對方是統爾法的徒弟,光是這一點就不能讓他活著回去。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認同了自己父親的擔憂,認為對方會是自己將來的威脅。眼前的這個人類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無論現在抑或是以後。甚至是十年前的自己,都可以把他像捻死一隻螞蟻一樣的輕鬆擊倒。
「吱......吱......」就在迪斯舉起手的瞬間,像老鼠叫聲一樣的怪聲出現在修的四面八方。
修吃力地轉頭四處張望,驚覺到自己已經被十數個散發著墨綠色光芒的時空門,以自己為圓心的方式包圍了起來。
「唰~!」伴隨著無數的翅膀拍動聲,眼睛閃著妖異光芒的吸血蝙蝠從各個時空門中蜂湧而出!
不到一秒的時間,修被數以萬計的毒蝙蝠包圍成了一個黑褐色的,不斷呈現不規則蠕動的圓球。
「呀啊!!!」看到這驚人的景象,妮娜瞪大了眼睛。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身旁的夏梨!
看著那一隻隻帶著大耳利牙,樣貌猙獰地,包裹在像水溝裡的老鼠般黑褐色獸毛裡的吸血蝙蝠,勞夫不禁打起了寒顫。即使是一樣住在地洞裡的矮人,對蝙蝠依舊是提不起好感!
「啊......阿......阿修......」妮娜已經失了神,一片空白的腦袋開始抗拒接受眼前的畫面。突然眼前一黑,妮娜就這樣四肢癱軟的向後攤倒。
「小心!」從時空境的畫面上別過頭的瑞德,正好從不停顫抖的夏梨手中接過了妮娜。
「嗚哇......」修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吋肌膚,都受到了無數蝙蝠不停的啃咬。牠們牙管裡的神經毒素,也漸漸癱瘓了修的身體機能,連想伸手驅趕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久,就連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難。修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一滴的被啃食殆盡。
「我......就要這樣子死去了嗎?」
就在修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鐘,一道如閃電般耀眼的白光,從天而降!
Ryu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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