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精緻無比的三星米其林,我和麻吉心滿意足走在第五大道上,在這條讓富人瘋狂窮人哭泣的街上,兩旁各大精品名牌林立,嚴然是貴婦雜誌上名店街真實版,我們既興奮又心痛的沿路window shop,不斷地在夢想與現實荷包之間拉扯交戰著,就在薄弱的意志力將豎起白旗的時候,眼尖的麻吉大喊了一聲:『MOMA!』。把我從DIESEL的迷夢中拉了出來,拯救了我的信用卡。
MOMA (MESEUM OF MODERN ARTs),大名鼎鼎的紐約現代美術館,是許多旅遊書上必推紐約景點之一,不但因為其館藏豐富,不定期邀請的特展更是前衛多元。我對MOMA的第一印象其實是來自於梵谷。半年前,南海路的歷史博物館曾經辦了一次梵谷特展,當時興高采烈的前往卻有點敗興而返,展覽大多是早期的黑白素描,為人熟知的油畫寥寥可數,後來從朋友口中得知,梵谷為人知的大作多分散在各美術館珍藏,特別是那幅曠世的星夜就在MOMA裡,既然如今柳暗花明的巧遇,一定是上天的旨意啊,不進去朝聖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
MOMA平時門票成人是20美金,唯有星期五下午四點到八點開放免費參觀,館身分成五個樓層,包含了各展示畫廊、當代藝術中心、建築設計、與繪畫雕塑不一而足,特別是每個檔次都會邀請特別的當代藝術家作特展,我們參觀的時候,MOMA正在回顧非常知名的人體展演家Marina Abramović ,出生於1946年的她現在算算已經六十大壽了,善於以靜止的真人裸體衝擊世人感官神經,當我們一踏進五樓的展演廳,隨即被牆角一條小甬道給震攝住。在一道狹小只容一個人橫過的通道裡,左右各站了一個成年裸身男女相對而視,靜止的本身已經足以讓人吃驚,更叫人感到衝擊的是觀眾的參與,作品的本身是要讓參觀著從男女中間穿過,在那狹小的瞬間,你幾乎可以感受到人體活生生的呼吸,駑鈍如我實在無法參透藝術家想傳達的意念,但是光那樣的場景就足以在腦子裡烙印了。
穿過那道甬道,背後的展演廳裡呈現了更多元的裸體藝術,有相視無言只用食指接觸的情侶、擁抱骷髏軀幹的橫躺女體、懸在半空中支撐的裸女(這簡直是表演特技)、重複吶喊甩頭的主婦…彷彿走進魍魎之域,大膽如我也不自禁的緊握住麻吉的手,在急促的呼吸中,只有一種感觸,也許當禁忌變成理所當然了以後,禁忌就不再是那樣的禁忌了。
在令人臉紅心跳MARINA前衛特展後,我們下樓去感受一下較為平和的畫廊,MOMA館藏的名家大頭當真罄竹難書哪!哈,不信?光是第五樓的藝術收藏讓我念給你聽:塞尚(Paul Cézanne)、梵谷(Vincent van Gogh),馬諦斯(Henri Matisse)、畢卡索(Pablo Picasso)、布朗庫西(Constantin Brancusi)、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達利(Salvador Dalí)和米羅(Joan Miró),當中又以印象派大家畢卡索為最大宗,甚至在二樓成立了一區畢卡索的專廊,不難想見館方對這位大師的鍾愛。在這裡所展覽的畫作,件件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珍寶,所有你在雜誌插畫、咖啡圖像上似曾相識卻又叫不出名來的經典大作,你絕難想像如此密集且隨意的展示眼前。而且不吝嗇的隨你照任你拍(只要別開閃光燈),對比在台灣光是一兩幅畫就可以開一個展,這裡實在是過份的慷慨哪!
四樓延續了1940年代以後的現在藝術收藏,作品比起五樓的大頭,這裡可就更活潑多變,作品極具強烈的個人風格,許多作品時常在影像作品與劇場中見到,其中代表人物絕對非安迪.渥荷(Andy Warhol)莫屬。
三樓就好玩了,乍看之下我會以為來到曼谷的設計百貨公司,陳列的許多工藝品與家俬,完全有ZEN CHIC的味道,麻吉非常鍾愛此等強烈的設計感,我卻暗暗為IKEA感到不值。
二樓有個大廳,特展中的Marina Abramović就坐在隔出來的空地上做著藝術表演,只見她穿著一身紅色長服坐在空地中央,隔著一張方桌,與另一人對望,一分鐘、十分鐘、一小時過去了,對望的兩人都也不動的交目而視,那情景有點發噱,因為這讓我聯想到吳宗憲的整人節目,但我實在不敢笑出聲,因為表演者四周觀眾是如此的肅穆,我想他們一定在某個時空中集體交流而昇華了,就像侯孝賢,就像蔡明亮,他們探討嚴肅的人生課題不是我這種俗子可以僭越的,就在我無法自我催眠進入其涅槃之時,MARINA對座的那個人突然起身離開,哇,是中途休息嗎?這位對手也太不敬業了吧,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位仁兄根本不是表演者,他只是隨性加入的觀眾,在大眼瞪小眼的耐力賽中敗下陣來,嘖嘖,你以為藝術家這麼好當嗎?人家MARINA姊姊可是有練過的。
不一會兒,群眾中另一位牛仔褲長髮少女,帶著必勝的決心,在MARINA對面坐了下來….
妙!實在是妙不可言。
終於在『欣賞』完這場瞪人比賽後,我累攤在扶梯旁的長椅上。麻吉此時有感而發的哼起了『中華民國頌』:青海與草原,一眼看不完~真是切題,誰能想到逛一個美術館會讓人逛到腿軟?這裡名家大作一波接一波,峰峰相連到天邊,光是走馬看花,就足以讓人頭暈目眩。累!是真累,但卻第一次能在美術館裡有這麼吃到撐的快感。
下回再來紐約,我還要再來震撼教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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