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P推出了惠特尼雙年展藝術家的T-Shirt,在大馬路上看到,很有意思,特別是看到蔡國強本人還要順便被拿來當成宣傳海報,穿著他的爆破圖案上衣,忍不住要笑。當我在笑的同時,突然覺得少了什麼,哦,因為北京人不在,沒人跟我一起大笑。這一群藝術家裡面,有北京人的最愛Kiki Smith,我想我應該要幫她買一件。打電話給她,(我們還是沒有改掉2天打一次長途電話的習慣,而且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都不用skype?)她當然說要要要,28美金的Kiki Smith,怎麼會不要。
每個星期她都問我:「你到底去看惠特尼雙年展了沒有啊?」答案都是沒有,好不容易去看了,還要跟她形容我覺得好看的作品。看展覽這個事情她比我積極得多了,我是看表演積極;她從幾個月前就說:「我要哭了,這次的惠特尼雙年展我看不到了」。我說今年沒有什麼很神奇的作品欸,她馬上說,雙年展最棒的就是2000年的了,參與的都是很棒的藝術家。2000年的我有看啊,會不會我們當年在惠特尼已經相遇了?
我們就是人生裡面有太多不捨的人,我光是看個報紙說到瑞士的歌劇導演Christoph Marthaler又做了什麼新的製作,然後歐洲才有,就會不爽個一星期,臭罵美國人沒有水準,害人家厲害的導演不能來美國演出。北京人對視覺藝術比較敏感,有什麼展覽沒看到,她就會囉哩八嗦,彷彿世界末日。常常她在大陸參加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畫展開幕酒會,肯定要打電話來罵:「哇,我今天去了一個畫廊,那些東西也可以稱為藝術品?畫廊亂糟糟的,完全沒有格調!」
罵完了展覽本身,接著要罵大家的穿著。「那些人之沒有水準,穿那個什麼鬼啊?每個人不是打扮過度,不然就是沒有打扮。」我是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中國女性特別喜歡在正式場合穿著三宅一生。
「那你就自己一個人美就好了啦。」
跟北京人際遇相反,去古根漢參加一個很盛大的晚宴,穿得美的人還不少,睜大眼睛怕看不夠,事後必須巨細靡遺地跟她形容大家漂亮的穿著。她會先問:「你穿什麼?」
「就是你覺得很漂亮的黑色絲質洋裝。」
「鞋子呢?」
「一雙黑色高跟鞋,有點復古的,你沒看過啦。」
「K穿什麼?」問的是我們辦公室的美眉。
「她穿我跟她去Chelsea Market買的一個絲絨洋裝,也是黑色的,很端莊。」
「你跟她去買的應該不錯,反正她適合端莊路線。」
「當然不錯,可是那小姐,穿的絲襪太糟了,然後我又不能把我的絲襪給她穿。」
「絲襪糟真的很慘。希望她有得到教訓。」
接著她讓我形容了別的漂亮衣服,譬如贊助的基金會總監,穿的是橘紅色的大衣,裡面配的是改良式的旗袍,把她臉色襯得很好看,我一下車就看到她站在門口迎接客人,很顯眼的。北京人說:「她很會穿衣服欸,我們每次見到她都很美。」還有策展人的禮服,以深紫色為基調,配上別的鮮豔的顏色,有點和服的感覺,雖然剪裁完全是西式的。「我最喜歡這種又美又會穿衣服的。」
隔了幾個月,是歌劇的首演,她又問我穿了什麼。「還是黑色的,肩膀和胸口有很多蕾絲的變化,但是下面全部是素面,外面穿我在瑞典買的紫色長毛衣。」
「很好,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dress啊?」
「我新買的,你沒看過。」
「別的女人呢?」
「嘿嘿,你認識的有個人穿了一件不知道什麼鬼,上面都是花,胸口還有V型毛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麼有人在歌劇首演穿這種東西?不是說是美國中產家庭很有家教的女孩子,穿衣服亂七八糟哩。」美國中產家庭 = 穿衣服沒變化。
「K又穿那個被我罵得要死的鞋子。」上個月我在另外一個音樂會看到K穿的鞋子,馬上不客氣的說,這雙鞋子真是糟到爆。 「結果她還是穿這雙鞋子,還說另外一個人說很好看啊。我只好說對,那個人比較善良。」
「幹嘛相信不會穿衣服的人的讚美!」
「K只要買有跟的鞋子看起來都很糟。」
「沒救了。」
除了批評別人的衣服,她也會打電話來說最近在上海、北京的新發現。什麼上海的某條路上,有些小小的店,她買了Vanessa Bruno的上衣,上海有這個牌子還真進步,比我們紐約強呢。「下次帶你去逛。」
「說得容易,我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上海,上次連裁縫那裏都沒時間去。」
「那你找工作要找那種有來大陸的可能的。」
我因為不願意搬到大陸而離職,但是完全不能去大陸看我家北京人,還真是遺憾。
「你回台灣也可以順便來啦。」
「你是說直航嗎?」
「對啊,就算不來感覺也近一點。」
「怎麼這麼悽涼啊!」
「你去台灣的時候我們可以搭起鵲橋來相見。」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乾脆去荷蘭結婚好了,反正我們感情這麼好,又都很喜歡阿姆斯特丹。但是H小姐說她會吐出來,叫我不要講這種笑話了。問題是我們打從分隔兩地,就過著朝思暮想的日子,過去彼此的缺點也變成當下思念的內容,這根本就是在談戀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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