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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對不起

　　今天一下課，安親老師說：「你兒子七點就離開安親班了。聽說要回去找奶奶一起去參加家長日，所以，我讓他離開了。」

　　我知道奶奶一向對家長日沒興趣，不可能去。直覺就是：「不可能。」因此，我撥了一通電話回家，果然，奶奶在家，並未出門。然而，我的孩子卻不在家。我打電話時已經晚上九點四十分了。然後，我安慰自己，他應該是在藥局做運動。每次他從安親班下課，都會到藥局騎運動型的騎腳踏車。我看時間已晚，外面天氣不好，又一直下雨，匆匆忙忙打完卡，趕快騎車去藥局，想載他回家。結果呢？孩子今天沒去運動。頓時間，我開始著急起來。將近三個小時，孩子去了那裡？

　　一離開藥局，我馬上再撥一通電話回家，想再次確認，從剛才那通電話到現在，已經經過十分鐘了，或許孩子已經回家了。果然，女兒一接起電話，馬上說：「弟弟回來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怒火開始飆漲。為何，他要說謊？我請兒子來聽電話。很生氣的問他：「你去了那裡？」兒子很平靜的回答：「我去參加家長日。我去了學校。」我說：「把學校老師的電話給我，我要跟你們老師談談。」

　　當電話一接通時，我都還未說話，老師就說：「媽媽好，你兒子已經離開學校十分鐘了。」我一聽，知道孩子沒有騙我，他真的在學校。然而，他還是跟安親老師說了謊。他一開始就知道奶奶不會去學校。所以，他一離開安親班，根本沒回家就直接到學校去。而他還在說：「我去學校等奶奶來。」我知道，他早就明白奶奶不會去。但是，他用這樣的藉口，可以騙過所有人。

　　他跟安親老師說：「我回去找奶奶參加家長日」，如此可以讓他離開安親班。

　　他跟我說：「我問奶奶可以參加家長日嗎？奶奶可能沒聽到。我以為奶奶會來學校，所以，我去學校等奶奶。」他這樣說，想免除被我責罵。

　　他可能跟老師說：「我奶奶會到，我先來等。」也因此，家長日是給家長參加的，孩子都到了，老師不可能把孩子趕走，就讓他留了下來。

　　我回家和奶奶求證，奶奶說：「他有問我，我說不要去。」

　　至此，我完全明白了。

　　當我很生氣的對老師說：「我很著急孩子不見了。」老師說：「下週一我來處理。你只要跟孩子說你很擔心他的安危就夠了。」其實，我在瞬間已完全弄懂了他要做什麼。我不再生氣了，相反的，我忍不住的流下淚來。我答應老師，我不會再生他的氣，就掛了電話。我在停車場哭了一會兒，才走上樓。

　　回到家，我跟奶奶說：「媽，我很對不起小孩。因為我的工作在晚上，無法參加孩子的家長日。導致孩子自己想盡辦法自己去參加，我真的很對不起他，還讓他因此而說謊。」說著說著，我又哭了起來。

　　說完話，我進到兒子房間，看見他躺在床上。我輕輕搖了搖他，並對他說：「Jackie,媽咪問你，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要罵你。你可以老實跟我說你為何要說謊嗎？」兒子看著我哭紅的眼睛，忽然眼眶紅了，掉下淚來：「我好希望你參加我的家長日。你不能去，我希望奶奶去。但是，你們都沒有人去。」「所以，你就自己代表我去嗎？」兒子點了點頭。我難過的抱著他，一直跟他說：「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沒參加家長日，對不起讓你因此說了謊。對不起。對不起。」

　　我抱著他，流了不少淚。他被我抱著，也掉了淚。

　　最後，我跟他說：「下次家長日，我會想辦法。家中的大人，一定會有人去的。好嗎？你會不會怪媽咪沒因為這樣而上班請假？」兒子搖了搖頭，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晚上，我打電話跟先生說了這件事，他說：「下次提早說，或許，我可以安排請假。下次，不要再錯過他的家長日了。」

　　當一堆人感性的說著這些話時，女兒忽然說：「媽咪，你哭什麼？弟弟怎麼那麼奇怪？我巴不得家長日你都不要出現。你們好奇怪。都不太正常。」

　　我一聽，啼笑皆非。我說：「是你比較不正常吧？」

　　女兒說：「才怪！我很正常，我們一堆學生都不希望家長來學校，只有弟弟希望家長去，他才奇怪。」我看著她，忽然很無言。在我愧疚及哭的稀哩嘩啦時，女兒的這陣冷風，吹得我忽然醒了過來。

　　我和兒子都感情特豐，而這個女兒呀，真是冷靜冷淡過了頭。最後，我不再說些什麼跟她抬槓，只道了句：「晚安，去睡吧。很晚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黃湘於2012.0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