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8059 山獄 / Season Summer / 026.~030.
026.
欸、假設一個問題哦。
如果啊、有人對你提出一個提議,而這個提議則是會令你錯愕至十五秒以上都不覺得太久、甚至是還覺得這樣的秒數太短的話──那、你會怎麼回答吶?
停頓之後是再考慮,停頓之後於是答應,停頓之後然後拒絕,停頓之後拒絕再答應,停頓之後答應再拒絕,停頓之後卻仍然還是──
無解,再無解。
炎炎夏日,蟬聲唧唧。
帶著點熱氣的薰風輕拂過獄寺隼人白皙的面頰,或許在那瞇起眼而微翹的睫毛上也有過輕輕撫弄也說不定。夾著Davidoff的左手指優雅的輕觸唇邊,那雙綠寶石似的雙眼深望著遠方、若有似無的情緒則在眼裡不斷兜旋著。(註六)
獄寺隼人喜歡站在陽台上眺望遠方抽菸。本想說應該在每個陽台都是沒關係的,但是現在站在別方黑手黨內抽著菸時,才明白原來除了彭哥列以外、他對其他地方的陽台都是有著排斥感的。
獄寺隼人與山本武這次是因為澤田綱吉無法抽身而代替他來與喀爾莎黑手黨簽約的,目前因為喀爾莎的首領突然些事情要處理而無法親自送他們離開,所以先留他們在接待廳等一下。
嘖了聲,其實獄寺隼人並不在意一定要對方首領親自送他們離開。他本來以為山本武亦是如此,但他怎麼會料到山本武居然扯開笑容對他說的、嘛,他們都那麼有誠意了,總是要留些面子吧?
算了,反正他下午也沒什麼事情,可以休閒一下也不錯。
「吶、獄寺你在生氣嗎?」
「干你什麼事啊?」
瞥過眼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山本武,撇撇嘴說道。山本武笑道,兩手肘輕靠在陽台欄杆上,他微彎腰後便將頭移向獄寺隼人的方向後低下,自下朝上的看著獄寺隼人下頷優美的線條。
「棒球笨蛋,你到底在幹什麼啦!」
「欸獄寺、我問你一個問題哦!」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如果啊,我提出一個提議,而這個提議可能會讓你覺得很傻眼的話──那你會答應嗎?不可以說隨便或是不一定哦!」
皺起眉朝下看著山本武的臉、不知怎的他突然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答應與不答應都會有不好的後果似的。抱持著哪一個都好的想法,獄寺隼人再次眺望遠方然後回答道、
「……那我說答應好了。」
「答應是嗎──那麼、隼人,我們來當情人吧?」
聽到山本武輕快的語氣這樣說道、獄寺隼人險些被吐出的煙圈嗆到,順了順呼吸後那雙祖母綠的眼曈狠狠地瞥了一眼山本武,那飽含著情緒裡充斥著滿滿的殺氣。
「你傻了啊開這種玩笑是嫌自己活太膩了是嗎?不用再等那個首領了、快點回去和第十代首領報告了啦棒球笨蛋!」
轉身在熄菸後,獄寺隼人兩手插著口袋朝裡頭走去。山本武望著那修長的灰色背影,他淺淺地勾起一抹沒有一點聲響的微笑、而那雙看著獄寺隼人背影的黔色曈眸則閃過一絲情緒。
隼人,我們來當情人吧──在那個炎夏裡,他那樣的對他說著。
027.
山本武很喜歡獄寺隼人──很喜歡,很喜歡。
但這種情感是在何時開始發酵的、是學校,亦是這十年間的淬鍊?他不知道。吶、反正在他自己發現到時,他就很喜歡獄寺隼人了嘛。
或許一開始他只是當他為普通朋友,一種有著同樣默契的朋友。但他認為獄寺隼人並不把他當朋友,嗯……說是一個會搶他左右手位置的競爭對手來比較貼切吧?
其實山本武對於獄寺隼人口中的左右手並不在意,從一開始會跟在澤田綱吉與獄寺隼人的身旁,或許他圖的目的只是為了想有個正當理由能待在獄寺隼人身旁吧──然而這樣的領悟則是在他發覺自己喜歡獄寺隼人後才突然明瞭的。
從某個時間點開始運轉,他對於獄寺隼人的感覺開始有了變化。像是覺得獄寺隼人將髮絲綁起來或者是勾到耳後的動作格外迷人,像是覺得獄寺隼人只為澤田綱吉而綻放的笑顏而感到不自在,
還有好多好多的舉例呢──總之山本武所得到的結論,便是獄寺隼人的每一個表情動作、總是很容易就能夠牽動他的心緒。
他對於這樣的變化並不排斥,該怎麼說呢……其實山本武覺得有些興奮或者是得意之類的吧?並不是說他沒有喜歡過人,其實山本武曾經很自豪的說過在小學時可是有很多人遞給他情書呢。嘛、當然不是說這樣的盛況在國中以及國中以後便消失了的意思呢。
只是這種感覺是他第一次嚐到,濃烈而且想一直待在他身邊、甚至是將他整個人占為己有……唯一的一次,而山本武也很確定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動情,而對象並非是其他更可人的女人、而是那個與他相處至現在的男人。
男人,女人──嘛,山本武根本不在乎性別這種東西呢。
他只知道當自己愛上之後,不管那人是有什麼重大疾病或者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類的,又或是同樣的性別……嗯,這種東西如果在乎的話、那還算是愛麼?
吶,如果連這點小事情也要在意的話、那世界上不就沒有愛情了嗎?笑顏如煙花般地燦爛、山本武對著獄寺隼人離開後所遺留的煙圈自言自語著。
028.
「獄寺最近和山本──怎麼說呢、感覺比之前還更要好耶。」
輕輕地扯出一抹笑痕、將下頷輕頂在交握的雙手十指上,澤田綱吉瞇起好看的紅棕色眼曈對著面前正詳細地解說著手中報告的獄寺隼人這樣說道。
「十代首領你在說笑吧?我和那個棒球笨蛋怎麼可能會好啊!」
停頓了下,獄寺隼人摘掉掛在鼻梁上的深紅色眼鏡,他以嗤之以鼻的語氣回覆著。輕輕的往外一瞥,那雙祖母綠的眼眸微瞇起地凝望著外頭那映著陽光碎片的水池倒影。
他記得那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天氣吧──山本武語出驚人的那天。其實獄寺隼人是個很敏銳的人,雖說當時對於山本武的提議他是大罵著然後離去,但是那時看著他的眼神……
獄寺隼人第一次看到除了任務外,山本武那如此認真的眼神。
但他並不確定到底是說笑還是認真的,畢竟這十年間的變化對於每個人來說都很大。他自以往的衝動轉自現在稱職的左右手,澤田綱吉自以往的排斥轉自現在獨當一面的首領。
而山本武或許是他感覺變化最大的、自以往那將每件事都視為遊戲的態度在這十年間逐漸轉自認真且內斂,不再像以往一樣可以在他臉上很容易察覺到他的情緒。雖然這對於現在他的身分上是好事,但是對於獄寺隼人來說卻是壞事。
他無法再由山本武的表情來辨認許多事、而這其中也包括這近幾年來他對自己所說的一些曖昧話語到底是真是假。
「獄寺──你在看什麼啊?看的那麼入神?」
突然地一陣熟悉嗓音令獄寺隼人立即旋身探去,他看著山本武在闔上門之後走到自己後頭的身影,皺起眉地瞪了他一眼後便轉身面對澤田綱吉、
「那十代首領,我報告就放在這裡了、你有空再仔細的看一下好了。那麼、我就先出去了。」
完全忽視山本武的問話與整個人的存在,獄寺隼人笑著將手上的報告放在澤田綱吉的桌上,然而在轉身時、那微勾的唇角卻馬上恢復成一直線,然後面無表情地略過山本武而朝外走去。
「欸獄寺等等我──啊、阿綱,你說的東西我就放在這兒囉!」
先是朝離去的身影大喊著等等我之後、山本武往前踏出一步將手上的盒子放在獄寺隼人放著的報告上之後便旋身同著獄寺隼人離開的身影跟著離開。
待這吵鬧的首領辦公室恢復至一開始的寂靜之後,澤田綱吉睜開那雙耀眼的紅棕色眼曈、而原本微笑的嘴角也隨即抿成一直線,像是剛剛眼前山本武以及獄寺隼人所在的一幕完全是一場夢似的。
雙手搭上米白色盒蓋後便輕輕地將他打開,他看著裝在盒裡的東西、眼裡閃過一絲痛苦卻又眷戀的情緒。克制住雙手的顫抖、他將手探入盒內便將裡頭唯一的物品輕且巧地捧在雙手掌心中……
──那是一朵閃爍著未凝露珠的蓮花。
「關於那天的事情,獄寺你有考慮了嗎?」
「哪天啦?你說的我哪知道是什麼事情啊!」
不耐煩的朝後一瞥,獄寺隼人重重地嘆了口氣後便將邁出的步伐再度加大。為什麼要一直跟著他?真的是很煩、很煩啊!那麼多地方不去,難不成那麼湊巧兩人要走的是同一條路嗎?
「就是那天在喀爾莎那邊我對你說的當情人的事啊──我還沒問之前不是還有問一個問題麼?那時你說的可是答應哦,現在可不能反悔哦!」
看著眼前的他將步伐開始拉大,山本武扯開嘴角也跟著將步伐拉大。在十年前他的身高早就比獄寺隼人高出許多,在十年後也未必會有變動。所以他知道就算獄寺隼人用快走的還是狂奔的,他也都一定追的上。
「你一開始又沒有說是這種莫名奇妙的問題!」
「嘛、先說的就不好玩了嘛!」
去你的還先說就不好玩了!雖說在心裡狂罵著髒話,但在表面上獄寺隼人也只是緊鎖著眉頭而以。他可是很注重身份與態度的呢,為了不讓身為首領的澤田綱吉蒙羞,就算再怎麼生氣他也不會當面就這樣罵出來呢。
「獄寺現在一定是在心裡面狂飆我髒話吧?哈哈!」
爽朗的笑聲自那開啟的嘴大聲笑出,山本武完全料中獄寺隼人的心事。對於獄寺隼人呢、他想除了碧洋琪以外,他可能是第二個對他瞭若指掌的人吧?噢不對呢、說不定連碧洋琪也沒有他了解的如此透徹也說不定。
「干你屁事啊!你再煩小心我炸死你!我有事情要忙你最好不要再跟過來,要是被我發現你再跟過來的話、我就馬上炸死你聽到沒有你這棒球笨蛋!」
最終還是因為怒氣太大而爆出了一個屁字、獄寺隼人煩躁的抓抓那頭銀色髮絲,他再次轉身狠狠地瞪了眼山本武之後,便再度加快腳步離去。
這次山本武沒有再追上去,他停下腳步深深地望著獄寺隼人離去的背影不語。吶,已經是第二次提到這個話題時、山本武望著離去的獄寺隼人的背影了呢。
勾起嘴角地、山本武並沒有像平常人一樣因為遭受拒絕而感到難過,他反而是爽朗的笑兩聲後便轉了個方向朝外走去。吶、偷偷地說,其實山本武很確信自己並不會失敗呢。
他笑著說──最後獄寺隼人一定會答應的,因為他太過了解他了嘛。
嗯、因為太過了解了,所以獄寺隼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都在他的掌握中哦。怎麼可能拒絕他呢?這可是一開始呢,他還沒有完全享受到他、怎麼可以就這樣任由他離開呢──
029.
獄寺隼人很討厭山本武──很討厭,很討厭。
其實說是過多的排斥應該會比較貼切一些吧、對於山本武,他除了一開始在中學時第一次見面時對他有無比的厭惡感以外,在之後的相處那種厭惡感就減少許多。
然而近幾年來這種厭惡感卻又在他心內逐漸攀升而起。倘若現在問獄寺隼人到底對山本武有什麼不滿的話,或許獄寺隼人一時也回答不上來吧。
若有似無的曖昧話語,若有似無的肢體碰觸。雖然說朋友之間有著這些開玩笑的話語或是些微碰觸是很正常的,然而獄寺隼人也不知道自己是過於敏感還是真的如他猜測一般──
山本武對於他與對於其他人有些微的不同。
噢、聽到這樣的話,你可不能笑著說是獄寺隼人想太多哦,因為這可是他觀察而來的數據呢。山本武與澤田綱吉,山本武與笹川了平,山本武與雲雀恭彌,對於這些長期相處而來的夥伴,獄寺隼人明顯的發覺到、除了自己以外,山本武並不會對於其他人有這般話語。
「獄寺你可以把頭髮勾到耳朵後面嗎?這樣感覺很迷人耶!」
「嘛、獄寺你真不公平欸,對阿綱就笑的那麼開心、對我就擺臭臉──我會難過哦。」
「獄寺獄寺你看這個測驗──我拿你和我的名字來玩,結果測出是最佳情侶哦!」
「隼人,我們來當情人吧?」
真是令人感到作嘔的感覺啊──吐著灰白色的煙霧,看著他以縹緲而彎曲的形態在空氣中消失的痕跡,獄寺隼人皺起眉的這樣想著。
030.
他很篤定,最後他一定會答應他。
並不是因為什麼把柄掌握在他手上、而是他如此的這樣確信著。就算在常人眼裡認為起來、獄寺隼人根本不可能答應山本武這種荒謬的要求,但是呢──
山本武可是會讓不可能的事情成真的哦、他可是意外執著的一個人呢。
翹起二郎腿的,山本武將時雨金時抱在懷裡輕輕地擦拭。看著因為光線的緣故而耀眼許多的劍刃、山本武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嘛、有種類似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呢。就算對象並不是人類,但是對於一件一直陪伴已久的物品還是可以發出那麼熠燿光芒的事情,人們還是會有種類似這種的榮耀感。
「哈咿、山本先生原來在這裡呀。」
「哈哈是啊、小春妳找我有事情嗎?」
輕快的語氣傳近山本武的耳裡,他停下擦拭著劍的動作便轉身朝後看去,三浦春在走上小石頭階梯之後便笑著坐到山本武身旁來,
「我剛剛看到獄寺先生在找你哦,好像很急的樣子呢!所以我就對獄寺先生說要幫忙找,然後本來小春剛打算從這邊開始找時就看到山本先生了哦!哈咿、小春真是太幸運了呢!」
當語畢之後三浦春漾開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這樣的氛圍像是也感染到身旁的山本武似的、看了三浦春一眼,山本武也隨著笑了起來。
其實山本武覺得三浦春是一個很好的女孩,而她的活潑個性也很適合自己,但是兩人對於彼此卻只有朋友的感情。他不了解三浦春是否對於澤田綱吉還有存在著那一絲愛戀?但這樣想起來他倒覺得自己好懂許多,至此至今他都確信著自己對於獄寺隼人的感情不會淡掉呢。
「那麼小春就去跟獄寺先生說你在這裡囉,不然讓獄寺先生找太久他可是會發火呢!」
「啊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他吧,可不能讓小春妳被波及到呢哈哈!」
跟著三浦春的動作一同站起,山本武笑著這樣對她說道。那就麻煩山本先生囉、三浦春再度漾開一抹笑容這樣說著,然後在語畢之後她便率先朝外走去。
看著三浦春那步伐幾乎要跳躍而起的身影,山本武望著那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他便再度坐下身來擦拭著自己的劍。噢、山本武並沒有如對三浦春所說的一樣自己去找獄寺隼人呢。
如果自己去找的話,不就太沒意思了麼?他惡質的想著。
雖然有人說過放長線釣大魚的失敗率會比較低,但是對於山本武來說他可是沒有這番耐性呢。他必須先放短線釣小魚,然後再將之鎖在自己身旁,慢慢地將他養大……
「棒球笨蛋,你坐在這倒是很悠閒嘛。」
一陣飽含怒氣的低沉嗓音引來山本武的注意,他抬頭任那雙黔色將眼前朝自己走來的人影給網入眼裡,微勾起嘴角的、山本武站起身,
「嘛、是啊,這裡的風很舒服呢!哦對了,剛剛小春有來過哦。」
像是有意無意的提起這個話題,山本武揚起一抹極富玩味的笑容並且緊盯著獄寺隼人。在聽完山本武說剛剛見過三浦春的話語以及他語畢之後的眼神……獄寺隼人覺得他應該不用問了,山本武這人鐵定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剛剛也只是找不到十代首領而想要你來幫忙而已,既然剛剛我已經找到十代首領了那麼我也不需要再跟你廢話了!」
語畢之後,獄寺隼人在瞪了一眼山本武便旋身打算離去。然而身後那自山本武口中語出的句子卻再度令獄寺隼人停下腳步。
「──那麼,當情人的事情、獄寺你考慮好了嗎?」
山本武踏出步伐,他慢慢地走到停下腳步的獄寺隼人身後。看著低自己半顆頭的獄寺隼人、他微挑起眉等待著他的回話。
「我再說一次,我不要!你到底煩夠了沒?」
「唉、就只是個遊戲而已嘛,難道獄寺怕了麼?哈哈!」
獄寺隼人是個激不起的人,山本武很清楚這一點。雖說他早就預料到如果要讓獄寺隼人答應就必須用上激將法,但是他沒有想到來的那麼快呢。不、或許該說是他太急了,其實山本武還可以再製造幾次機會的,但是他並不想再等下去。
執著和耐性可不同呢,山本武是個很執著的人、但他並不是個有耐性的人。
「你──好啊、那我就陪你玩,看到最後到底是誰怕了!」
停頓了大約五秒之後,極富怒氣及挑釁的低沉嗓音自旋身後的獄寺隼人那有些蒼白的唇中吐出。而聽到這樣回答的山本武則悄悄的勾起唇角,笑了。
嘛、你看吧你看吧,他已經落入陷阱囉。
註六. 此篇設定Davidoff為獄寺隼人常用的菸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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