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6927 骸綱 / Season Autumn / 061.~065.
061.
遠在彼岸的你,是否聽的見此刻我對你的呼喚?
曾經的六道骸讓這句如此掙扎的話語緊緊地在心裡紮根。那似乎是在哪本書看到的、然而其中已過了許多年,他也無法再清楚記得這是來自哪本書與哪個章節與頁數。
──唯一記的清晰的只有這句話。
撫著不斷沾染上細絲柔雨的窗子、他異色的雙瞳緊緊望著外頭黑成一片的天空,勾起的唇角悄悄地溢出一聲嘆息,那聲音輕到連站在自己身旁的庫洛姆都未有察覺的跡象。
「哦呀,真是暗沉的天空呢。」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身旁的她聽,他低低的笑出聲響。看著庫洛姆疑惑的雙瞳望著自己,六道骸微搖頭說著沒事,只是他太無法令人猜測、誰又能猜到六道骸所說的沒事是否就真的沒事?
泛黃的書頁邊緣有了一些過於悠久而產生的小裂縫,在那曾經之後的某天、六道骸從書櫃裡找出了那本書──當初自己只能撫著那字句看著抿唇嘆息的那本書。
指尖輕撫著那過了許久之後再度從回憶裡轉為實體的書頁上,曾經的他讓這句如此掙扎的話語緊緊地在心裡紮根,然而現在的他讓這句如此掙扎的話語硬生生地從心裡拔除。
──不需要了,因為他已聽見自己對他的呼喚了。
或許自己淪陷了也說不定,不然澤田綱吉不可能會因為男人這樣一句曖昧的話就失眠一整夜。
伸手揉了揉添上一點顏色的眼袋,儘管自己的視線停在外頭泛著魚肚白的天空,但自己實際上看到的畫面卻一直是由腦海中所停留的昨夜那個離開的身影以及那句話。
──綱吉對我來說,可是很特別的哦。
吶、是怎樣的特別?那男人來的快去的也快、殘存的視覺暫留僅僅只能留住那瞬間,澤田綱吉的驚愣讓自己錯失了追上去與問清楚的機會。
──但假如自己有了那個機會的話、抓住六道骸的瞬間他又該說些什麼?毫無一點頭緒的令澤田綱吉煩悶的輕揉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自己對於六道骸是抱持著何種的情感、這種問題在昨晚那男人還沒進來時自己就已跨越了那矛盾的界線,然而這太過巧合的時間點卻也讓自己陷入莫大的恐慌。
其實對於這一切的走向都不是在兩人的預料之內,澤田綱吉不會在那種時候發覺自己對於六道骸的情意,而六道骸也不會在那離開的時候留下這麼曖昧一句讓澤田綱吉自行去猜測。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吧。
062.
「──十代首領?」
無數次的恍神令所有人停下了開會步伐,離最近的獄寺隼人微俯身在澤田綱吉的耳邊輕喚著他的名。眨了眨眼、視線從那對面空缺的位置轉而看往四周,許多雙疑惑的雙眼全都盯著看的令他感到些許尷尬。
「抱歉、我們繼──」
「嘛、如果身體還沒康復的話,會議改天再開沒關係的。」
山本武帶笑的語氣為澤田綱吉脫離了困窘的空間,其他人也同樣點頭表示答應。壓抑著對自己不滿的情緒,澤田綱吉微扯著笑容點頭應允、抱歉了各位,滿滿愧疚的語氣填滿著此刻話語。
站在身後的獄寺隼人輕拍了一下澤田綱吉的肩以示明白,沉靜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身上停了約一秒後,低沉的嗓音啟口、說明著今日到目前為止整理過後的簡略內容。
「那麼,辛苦大家了。」
椅子磨擦地板的聲音混著澤田綱吉的話語顯得格外模糊,但朝門外走去的人都投以一抹帶笑的神情來表示自己的不介意──除了走到門邊就停下步伐的庫洛姆以外。
讓獄寺隼人將桌上整理過後的資料帶離開後,他站起身靠著窗緣望著外頭一片蔚藍,微抿唇的他凝視窗外的雙眼再度矇上一片混濁、原本就纖細的身子讓這幾天的失眠導致更加地不堪。
靴子後跟敲在厚重毛毯發出扣踏的模糊聲響,自外頭傳進的腳步聲雖然輕巧卻也沒有模糊到令人無法察覺。距離澤田綱吉有一公尺的距離、庫洛姆輕咬下唇的望著眼前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首領。
「……BOSS。」
「呃,庫洛姆有事嗎?」
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出聲提醒了首領自己的存在,倚著窗緣的澤田綱吉明顯的愣了下、雙手搭在窗延上他側過身揚起一抹淺笑的望著站在面前的庫洛姆,然而他並沒有察覺自己雙眼的視線卻是透著庫洛姆看著另外一個人。
──但與那男人最親密的庫洛姆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來?
不說庫洛姆、每個人都知道最近的十代首領恍神的厲害,這並不是身體不適所導致的其實每個人都明白,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上前去問真正原因是何者。
首領的威信或是與首領的關係根本無法稱的上是問不出的藉口,相反的他們與首領之間的羈絆還遠遠超於下屬與上司的關係。然而真正令他們無法問著的原因卻是──
──首領的視線。
「BOSS你和骸大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的雙眸冷靜的望著眼前還未反應過來的男人,那眼裡毫不保留的無瑕與擔心一時之下令澤田綱吉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原本微啟的嘴逐漸收攏成一抹苦笑。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這樣問?」
明顯地避開了庫洛姆的視線,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在那雙純瑕的雙眼凝視下自己會無法克制的將一切全盤托出。包括在後院吻了自己、對著他說自己是特別的以及──在發覺後越趨無法克制的對那男人的愛意。
庫洛姆在澤田綱吉轉移視線後便大略明白、微皺眉頭的她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是否該說些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不願意見到自己重視的兩個人為了之間的模糊地帶這樣折騰著自己。
「──骸大人的感情,我是知道的。」
垂下眼簾、她輕靈的女性嗓音在只有兩人的空間裡格外清晰,不顧澤田綱吉的疑惑與逃避,此刻的她只想讓這種無法呼吸的惆悵感得到紓解──儘管這可能會令自己更深陷於泥沼之中。
「對BOSS的感情,沒有說出口的話──BOSS無法察覺嗎?不是所有感情都得用言語說出來的,無法說出來的感情才是最深的……如果BOSS還是不明白、骸大人,會很難過的。」
濕潤侵占了那雙閃耀的雙眼,那是愧疚與難過所交織而成的不捨。不等澤田綱吉的反應、庫洛姆反手冷靜的抹過懸在眼眶的淚水,一個轉身她踏著步伐便快速踏離會議室
──庫洛姆明白,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她得面對的不只是對六道骸的難過,更是對笹川京子的愧疚。
朝後讓身子深深地陷於棕色沙發之中,澤田綱吉伸出右手掌背掩住自己的雙眼,嘴中呢喃著稍早時在會議室中庫洛姆對著自己的哽咽話語。
對於庫洛姆來說,六道骸肯定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吧?而且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重要……思及此、他的唇角微扯了下,內心的複雜情緒似乎再度上升了些。
可以為了重要的人將這種話說的如此淺白,想必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比起庫洛姆、他又算的上什麼?對於自己的感情他已明白、但卻又害怕是自己一廂情願而不願去相信……
「果然還是廢柴,一點都沒變啊。」
自嘲的笑了笑、他痛恨自己這樣總是躊躇不已的個性,就算過了十年他也沒有得到自己所希望的成長,他所做過的舉動他所說過的言語或許也在間接上傷害過除了六道骸以外的人吶。
那晚當他說著自我主觀的話,自認為六道骸在這十年間還是憎恨著身為黑手黨的他時,六道骸吻過自己而眼裡閃過的複雜情緒、他在此刻才隱隱發覺那情緒似乎透露著什麼訊息。
六道骸憎恨著身為黑手黨的十代首領,但他卻深愛著身為一個男人的澤田綱吉。
排山倒海的衝擊與罪惡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六道骸對於自己究竟是背負著、承受著多大的憎恨、多大的深情,是否就像此刻的自己無法呼吸?又或是他對於這一切早已麻痺?
「為什麼……」
無法宣洩的情緒透著哽咽,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明白一切?自己所謂的關心根本連半點付出都無法完美的做到,那只不過是自己看著別人的笑容而得到的自我滿足罷了……然而在他們眼中見著的,究竟是誰?
──他只是澤田綱吉,並不是什麼一切都能做到的首領啊。
063.
「做了多餘的事情呢,庫洛姆。」
低沉嗓音透著愉悅的俯視著跪在面前低垂著頭的她,六道骸優雅的將黑色手套褪去、露出許久未經陽光照耀而顯得蒼白的雙手。伸出指他支起她的下頷,毫不意外的眼裡映入一張令人揪心的淚顏。
「──對不起……」
緊咬著下唇不禁撇開了視線,現在的她能有什麼資格面對六道骸?對著首領講出自己所重視的人最無法正視的感情,那樣的坦誠不只傷害了首領與她重視的人、更間接地傷害了她所重視的朋友。
六道骸微扯唇角揚起一抹淺笑、說實在的他並不清楚此刻自己是否該笑或是該怒?那狀似愉悅的語氣是否就真的愉悅,那狀似毫不在意的淺笑是否就真的毫不在意?
但是他真的不怪庫洛姆,或許他該是感謝庫洛姆。
站起身來他蹲在跪著的庫洛姆面前,大掌一伸覆住她有著柔軟細髮的後腦勺、另一手扯著她纖細的手臂讓她毫無預警的跌落自己懷裡。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哦,不該讓妳受到我的情緒影響。如果我能再更果斷更克制一些的話,就不會讓妳感受到這些不安──所以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哦,庫洛姆。」
帶笑的語氣帶著無法聽出的情緒、他擁著庫洛姆的力道不自覺的更收緊了些,微闔起眼的他輕輕笑著,然而這樣的笑聲卻是更令人心疼。
聽著六道骸的話語、庫洛姆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讓微小的啜泣聲代替她的回應。伸出手她同樣緊緊地抱住六道骸,讓彼此同樣微低的溫度感受著彼此。
──吶、現在的你是否發現,還是有人愛著你關心著你呢?
「如果可以的話,你能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步伐在深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響亮卻也格外沉重,低垂著頭的他盯著自己包覆著皮鞋的鞋尖、清楚的明白自己正朝哪處前進,也清楚的明白──每一步的踏出都是不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我不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晚風拍打著窗子的聲響震動著他的耳膜,然而他的步伐並沒有停下的只是越來越快、像是只要停下了腳步,那一切就會消失殆盡般的不留下任何一點殘骸。
「就回答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下次我就不會要你去做你不想要的任務如何?」
好幾年前與那男人的對話,就算不用回憶他也能一字不差的將之語出。並不是他的記憶力好,相反地他的記憶力可能還比其他人還要來的差,但不知為何的──與他的對話,他卻能記的清清楚楚。
「你還真閒吶、彭哥列,」
記憶裡的他好笑的瞥了自己一眼後、便將手中看到一半的書反過來擱在桌上,指間關節在原木桌上敲出些許節奏,然後他將視線鎖在外頭正脫離著樹枝朝下飄落的褐色落葉上,
「我一定會去追求,因為我怕這一錯過後──就再也不會有下次機會了。」
他說的很淡很淡、像是他早已經歷過這樣的選擇也早已體驗過那種錯過似的。側臉映著自窗外躍進的秋日淺光,幾縷髮絲在他的臉頰旁留下蹤跡讓原本的蒼白顯得更加蒼白。
然而他說的又何嘗不是事實?
──不論是過去現在未來,他都一直在錯過也都一直無法允許自己能有任何機會去追求。
當澤田綱吉的步伐停在緊閉的門扉前時,那雙棕紅色的雙眼再也沒有任何的躊躇與混濁,有的只是無比的清晰與坦然。
撫摸了下緊闔的褐色門扉、他勾起食指輕叩,沒有任何動作亦沒有任何退卻,在聽到自門內傳來的隱約腳步聲停在門前後,他僅有的只有這麼一句。
「是我,骸。」
064.
是預料中卻也是預料外。
在聽見門外那繫在心弦的嗓音,他的肢體動作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踟躕。打開門退後一步、他讓澤田綱吉踏入屬於自己的空間,在門喀的一聲闔上時、室內的黑暗也在瞬間轉為明亮。
「那麼晚有事情?彭哥列。」
他的手順過還沾著略微濕氣的深藍髮絲、踏出步伐他朝自己的床鋪走去,優雅的翹起腿他拿起放在床上的乾毛巾細細的擦拭著自己的長髮。
儘管啟口的話語是問著澤田綱吉、然而自從進門後他的視線就未曾在澤田綱吉身上停過。該以什麼視線什麼表情來面對他?此刻的六道骸只害怕多看一眼便是多增添無法放手的決心。
「不像那一天一樣,只叫我綱吉嗎?」
「呵呵──名字不過是個代名詞,你什麼時候開始執著於別人對你的稱呼了?」
略微帶刺的回應著實地代表著他並不會回答澤田綱吉提出的任何問題,而澤田綱吉自己也明白他所暗示的意思,然而他並不打算就此順著六道骸的意思走。
他自原地朝前踏出,一步一步的踏地聲響著實的抨擊著六道骸的聽覺。三公尺、二公尺、一公尺、五十公分──緩緩地逼近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的緊貼距離。
垂於頰邊還染著些微水氣的髮絲被輕輕勾起,那是一隻長期批改公文而長著略微薄繭的手。感覺著那手撫著髮絲以及那不經意的觸碰自己臉頰的微暖溫度,儘管是那麼近的距離也無法令六道骸將視線轉移至他身上。
「就連看我一眼……對你來說都是那麼的不願意嗎?」
夾帶著幾近絕望的呢喃,澤田綱吉顯得過輕的話語更令人增添一絲不忍。微勾起唇畔,六道骸輕輕一笑以示對他的回應。然而那一笑是代表什麼意思,卻是連當事人也無法再去追究。
「挑在這種時間來找我,就只是為了問這種愚昧的事麼?看來外人眼中所說最無私的首領也不過是如此,特別在深夜來關心守護者──是不是等等還要去關心誰呢,彭哥列?」
伸出手、六道骸揮去澤田綱吉勾著自己髮絲的手,一抹優雅圓弧伴隨著拍打掉的清脆聲響、然而緊接而來的並不是他的轉身離去,而是被伸出的顫抖雙手緊緊擁住──
「──可不可以在我面對了之後不要推開我、可不可以……?」
從單薄身軀上所傳來的顫抖無法令人冷眼忽視,緊緊的攀附著像是害怕他的拒絕、那突如其來的擁抱不自覺的更加大了力度,就連骨骼的清脆聲響都依稀可聞。
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一次又一次的害怕已令他無法再去想的更多,無力的只剩下雙手能夠堅持他的最後。緊揪著六道骸身上寬大的白色襯衫,身心俱疲的他再也不想因為每次的逃避而讓彼此的距離更加的遠離。
身軀緩緩地滑下、直至膝蓋碰觸地板而發出的扣聲令六道骸從錯愕中找回自己的思緒,然而他並沒有推開澤田綱吉攀著自己的纖細身軀。儘管他知道現在只要輕輕一推就能讓他們兩人再度將關係抽離──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或許在那絕望之際他還是抱持著渺小的希望,
希望在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可以擁有過一部分的彼此?
思及此、六道骸不禁失笑──都是幾歲的人、都已經了解多少事是不能勉強來的,他怎麼還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吶?
「……你面對了什麼?」
伴隨著六道骸無意間放軟的低沉嗓音,一瞬間好多好多的情緒蜂擁而上、然而此刻的澤田綱吉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該怎麼將之全化為話語一字一字的傾訴?
原本過於喧囂的腦子似乎在一瞬間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是如此清晰,狂亂的思緒與情感全化為一陣平靜的連外在的表達方式都一併給他奪了去。靜謐的兩人空間裡、徒留哽咽囈語清晰語出……
「──我不想就這麼的、失去你……」
──說出口的話無法反悔,在語出的這刻他早已深知。
065.
或許時間就這麼停留在那一刻?
他們兩人的時間依然停在彼此的眸中映著彼此的樣子,然而空調平穩的聲響依然持續運轉著,外頭逐漸大起的風依然拍打著窗子,隱隱的梟聲依然若有似無的呢喃著。
「你沒有失去我,從來就沒有。」
勾起他低垂著頭的下頷,纖長的指尖在他略微蒼白的臉頰上輕輕劃著。六道骸明白自己再也無法漠視這份感情──尤其是在澤田綱吉面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後。
但是就算他面對了又能改變什麼事情?一切都來的太晚,秒針跨越的每一聲奏響都清楚地提醒著他們無法讓所有重頭來過。他們有各自的責任各自的生活,不會有人允許他們突然的反悔,就連他們自身也無法允許自己讓每個人對他們失望。
撫摸著懷中那柔軟的栗色髮絲,六道骸在他顫抖的背上給予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未來,能夠給予彼此間最大的限度僅只於那潛藏的心意再也不會被彼此忽視。
「你想怎麼選擇?又或許是……你擁有的選擇有哪些?平穩的生活?與笹川京子的婚姻?每個人對你的期望?首領的存在能夠擁有任何汙點?」
「我──」
還未從這一波凌亂中逃出,六道骸一連串的問題令澤田綱吉再度陷入另一波混亂。他張著嘴語出一個音節後卻再也沒有了下文──他的自私或許能讓他得到他所期待的,但後果呢?他對本身的要求能夠允許他這麼義無反顧麼?
澤田綱吉這樣的反應是在六道骸的意料中的。他的唇畔勾起一小抹弧度,眼裡瞬間閃過的絕望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再去證實。能夠妄想有什麼出乎意料的答案麼?呵呵、六道骸你別傻了──
澤田綱吉這樣的反應才是你所期望的,你不會願意讓你所深愛的人與你一同墮落於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的。
「所以說彭哥列,我們就,維持原樣吧?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維持原樣。」
「但是骸、我──」
未說完的話語在後頸突如其來的疼痛給斬斷了後續,那雙閃爍著淚光的棕紅色雙眼依靠著剩下的模糊意識清楚地見著了眼前男人開闔的薄唇中所傳遞的話語、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抱著懷中已經失去意識的澤田綱吉、六道骸輕輕的笑了,然而那勾起的弧度卻比任何時候還要扭曲。他將懷中人輕輕的放在柔軟的床上後便站起身打開書桌的抽屜,那乾淨的抽屜板面上只放著一朵閃爍著未凝露珠的蓮花。
六道骸小心翼翼地將脆弱的花兒放在澤田綱吉交握的手上,他心疼的揩去澤田綱吉微斂睫毛上的淚珠。俯身在他耳邊、六道骸低沉沙啞的聲音呢喃的令人幾近心碎。
「──只要你碰觸他,那麼你便會想起我。」
「不好意思吶、彭哥列,這是我最後一次的任性了……」
逐漸失去溫度的大掌眷戀地摩娑著澤田綱吉溫熱的臉龐,自身的顫抖已麻痺至連六道骸自己都毫無察覺──心碎與絕望已經無法再造就什麼,只要澤田綱吉忘記他曾對自己抱有這樣的感情的話──那麼這會是最好的結果。
「你是多麼特別的存在啊、」
帶著自己從未擁有過的苦澀、六道骸無法再制止那異色雙眸中所滲出的水氣凝結成淚珠的彈落至澤田綱吉緊閉的雙眸上,
──毫無保留的真心。
「所以才讓我無法不去愛你──綱吉……」
沾染著濕氣的薄唇輕輕地貼上澤田綱吉輕抿的唇上,不抱有任何情慾的只剩下因為愛而痛苦的眷戀在他們的碰觸間流轉。如果說一開始能夠選擇不去愛他呢?六道骸相信不論是多少次的輪迴,只要是對上澤田綱吉的話──
他會有的只有無法自拔的深陷,然後再度付諸自己所有的愛情。
──澤田綱吉,那是我一點的自私。
──希望你能遺忘所有關於你對我的感情。
……
──但或許,還是希望你能夠記起來呢。
──記得曾經有個人與你擁有同樣的感情,但是那是禁忌。
……
──是彼此的禁忌,所以才不能允許哦。
「Tsuna, Ti amo.」 (註十二)
──秒針的奏響持續著,然而記憶卻一幕幕的開始被遺忘。
註十二. Tsuna, Ti amo. (綱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