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DH 迪雲 / Season Spring / 006.~010.
006.
聽花的傾訴、聽草的呢喃,親愛的你是否懂得他們想對你說的話語?
雙手沾染著泥土,連白皙面頰被撇上淺淺的土黃痕跡都不自覺。輕風的吹拂勾起他的嘴角,然而卻無法吹散深藏在琥珀色底層的黯然。指尖在泥地上劃起繁複的義大利文,那勾勒出的熟悉卻是如此地苦澀。
豎耳聆聽、那伴隨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響,他低沉冷然的嗓音傳近他耳裡。自蹲伏的動作回歸佇立,然而迪諾既沒落下話語、也沒轉身面對他所熟悉的來者。
「我可不記得需要跟你報備我的行蹤。」
來自於緊扣心弦的人兒吐露、那是如此諷刺的話語啊。
涅色鳳眼銳利地盯著由軍綠大衣所覆蓋的佇立背影,在方才那句話語落下之後,他並沒有再啟口的打算。剛才那難看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面對他孤寂的背影,此刻的他卻是遲疑──
是退縮,亦是不忍?
「恭彌,我很在乎你。」
那是在沉默過後來自於複雜曈眸中所吐露的痛楚,亦是顛覆雲雀恭彌思路的最初。承載著交織繁雜的心思與無比深沉地語氣、那令他在當下無法選擇該做出何種反應。
或許當話語自口中脫出之時,迪諾才明白對他的情感早已不是在乎這兩個字可以承擔。原本早就岌岌可危的關係,在懸崖邊緣的滑落之後,就已消失殆盡──
此時此刻的你們、在潰亂中該如何決定?
007.
於是乎,他選擇逃離。
緊接而來的衝擊難得地令他步伐踉蹌,不斷衝上腦門的話語、不斷掃進眼裡的身影、那每朵包含著不同情感的、如花般燦爛的笑顏──抬頭仰望天空,然而入進曈裡的謎灰卻令他失了神。
「恭彌,我不想看到你和六道骸有比我們還要近的距離。」
十公分與一公尺的差別,永遠是無法伸出手就能觸碰的距離,那是如此地令人失落。當他往前踏出一步時,而前方的他也同樣地正在往前邁出腳步、雲雀恭彌直到現在才明白那渴望拉近的眼神是來自於何種原因──
於是乎,他選擇逃避。
「那時候的你,讓我覺得比平常還要更遙遠啊……」
哽咽的語氣是來自那頭有著濃厚口音的義大利人,顫抖的嗓音不斷地克制自己別讓這沉重傾瀉而出。互相交視的瞳眸、勾起同樣溫度的嘴角、相近的深色髮絲──比平常還要遙遠很多、很多。
他之前直嚷著想在雙方的瞳裡映上彼此的影像、那比畫面還要更甜地語氣不斷地重複。雲雀恭彌直到現在才明白那是出自於何種原因──
於是乎,他選擇逃避。
「恭彌,我真的……」
自肩頭傳來的低溫與顫抖、那是來自他的大掌覆蓋。是,雲雀恭彌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在當下已不自覺地選擇當隻鴕鳥、將頭深深的埋進土裡然後裝做一切只是錯覺──
或許在迪諾未發覺自己對他的情感是比在乎更躍上一步時,雲雀恭彌已早一步發覺。當向上攀升的情感逐漸澎湃、如海浪般地敲打著他的耳膜──雲雀恭彌一直知道自己是明白的。
只不過是不願承認。
當甩開他覆蓋在自肩頭的手,在轉身逃開的一瞥那滿滿的傷痕已深深地烙入他的曈裡。雲雀恭彌其實很早就明白是出自於何種原因、那末句被他刻意忽略的呢喃持續在腦中嗡嗡作響──恭彌,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在潰亂當中、於是乎,他開始逃避。
008.
冰沁著水珠的鐵鋁罐輕觸臉頰、輕微刺激性地令他眨了下眼,接過他遞來的易開罐雪碧,然而他並沒有打開。雙手緊緊的捧住,任由那不斷滑落的水珠染濕他包覆的大掌。
翹起二郎腿地他坐在迪諾身旁,銀灰色曈眸在瞥過一眼後仰頭將手中的雪碧灌入口裡。嘖了聲,他伸手拍了他的手臂、不耐煩地大聲嚷著而在其中仍是包含著些許關心。
「喂──你這是什麼模樣啊,看了就煩!」
蹙起眉地、他對史庫瓦羅投以一個苦笑回應。他從不是一個內斂的人、從來就不是──然而這種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奔放情感卻在第一次令他感到如此地厭惡。
如果他沒有在當下明白自己對於他的情感已超出範圍而脫口而出的話,或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改變。然而那已是過去式、就算如何懊悔也無法重來地過去式。
「史庫瓦羅,今天沒有任務嗎,跟我出來會不會耽誤到?」
「那個混蛋BOSS最近都不給我任務我早就悶死了,出來走一走也沒什麼差啦。」
撇了撇唇,他將罐子裡剩下的氣泡液體全都納入口中、一滴也不剩的。看著將雪碧全喝完的史庫瓦羅,迪諾輕輕地勾起嘴角、將手中已逐漸變溫的雪碧開起。他在輕啜一口後,如自言自語般地吐露著,
那輕且輕淡且淡的話語深深地打落在傾聽者的耳膜上──
「我打壞了那層與他的關係。」
009.
是刻意又亦是無意已無法造成藉口,那只不過是任由宣洩的情緒藉話語吐露而已。所以親愛的你,就別再讓眼眶泛紅了好麼?
傾聽者默默不語地接收來自訴說者的話語,那如風輕雲淡般如此事不關己的口吻是如何從歷經一切的訴說者吐露?傾聽者是明白的,只是他未有點破的想法。
距離那天已有了十天之久。然而自從他逃開了他的視線後、他們之間的關聯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地,找不回原來的彼此。
訴說者明白伊人已逐漸遠離他的身旁,然而他卻什麼話語也說不出口、僅剩的是滿滿的不知所措。當一個人存心要躲避誰的話,那麼這其中的時間掌控權是在那個人身上的。
他明白這點,所以就算他心裡如此渴望見面、就算是短短的一秒也行,他也無法以行動來代替心裡的渴望。他無法承受那來自愛人的逃避、那是如此地令他感到無比失落……
「難道你甘願這樣子?喂、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跳馬啊!」
「史庫瓦羅……?」
站起身,銀白色的柔順長髮揮舞自淡風中。將手上已捏爛的鐵鋁罐穩穩地丟進離自己有二公尺遠的垃圾桶裡,匡噹一聲伴隨著他離去的腳步聲響與話語、
「──不是重新開始,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無論怎樣你都想為了那小子付出點什麼吧?那這樣你還在這磨蹭什麼啊!」
欸,訴說者或許不會再只是個訴說者。他將會將這些築在心底的澎湃改為行動、而逐漸由訴說者轉變為一個行動者麼?
當跨出腳步的剎那也等同於跨出那條捆住自己的界線,那一公尺的距離是否能夠再縮的越來越短,全是依靠自己的選擇。
Fintanto che si desidera, quindi niente che le difficoltà. (註一)
在潰亂當中、於是乎,他選擇前進。
010.
濕潤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默色和服下擺沾了點自後院石池殘留的濕氣,雲雀恭彌步上以鵝卵石形成的臺階、腳底在脫離木屐踏上木質地板時往前一瞥,一封折成長條型的信帖與一株植物靜靜地躺在棕色矮桌上。
纖長睫毛覆蓋在涅色的眼曈上方,此時此刻無法令人了解他正在想些什麼。短暫或是拉長的咿呀聲在腳步往前踏近時微微發出、直至他纖長的身影停在矮桌前方那細微的木板聲才得以暫緩。
朦朧黑影覆蓋著、白皙手指輕輕地拿起那折的整齊的信帖與紅色櫻草。望了眼那沾染著些微濕氣的紅色櫻草、他從容地將信帖攤開後映入眼簾的是短短一句以墨色鋼筆勾勒出的字語。
由身後傳來的清風微拂那素色和服的皺摺與濃密髮絲,在那瞬間吹落自男人指中所輕掐的紅色櫻草、滑落至地上的那抹飄然是如此地輕如此地柔──而深藏在其中的深意是雲雀恭彌該忽略的、
那是本該不必、也不屑觸動心扉的情感,然而現在的他卻是望著紙上勾勒的字跡與話語,久久無法自拔地任由曈眸晃蕩著漣漪……
「我將親手獻給你,這份無悔的愛。」
註一. Fintanto che si desidera, quindi niente che le difficoltà. (只要你想, 那麼沒什麼難的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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