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得意的笑，FROM《紅樓夢殺人事件》＠果子離島

2006-09-13 10:52:49| 人氣2,051|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賈寶玉得意的笑，FROM《紅樓夢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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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殺人，偵探破案，歹徒繩之以法。推理小說大抵反映出法治社會的秩序，滿足了讀者對正義公理的嚮往。然而如果時空回到古代中國的封建社會，命案發生在權貴豪門，地位高的人殺害地位低的人，（比如主子殺傭人，丈夫殺妻小，權力大而有背景、有後台者殺沒有社會資源者。）別說官官相護，檢警單位也不容易進入豪宅搜索偵察，這時破不破案好像不具特別意義，那麼社會正義如何維護？如果破了案，但凶手名正言順地逍遙法外，這樣的小說，讀者難有共鳴，這是《紅樓夢殺人事件》（遠流出版）的挑戰，也是作者蘆邊拓自己設下的門檻。

整本小說就看蘆邊拓自設陷阱，自己解套，演出高難度的寫作本領。

《紅樓夢殺人事件》從《紅樓夢》翻騰出來，延伸、改寫，一如其他經典小說的續作、仿作，先天上有其討好以及討厭的地方。討好在於，藉原來文本的名氣，激發讀者的興趣和好奇，在熟悉的故事背景、角色性格、人物關係等既有基礎下，讀者可以很快進入狀況。

但討厭之處也在這裡，既定的框架成為包袱，先入為主，讀者很容易兩相比較，斤斤計較，不滿於原書的某些趣味、某些精氣神，或不見了，或被改動得不倫不類，因而失望、怨懟。總之感覺不對。

《紅樓夢殺人事件》不可免的，也碰到這個障礙。

讀者為作家的創意、勇氣擊節贊賞之餘，不免嘀嘀咕咕，例如曹雪芹筆下的詩詞歌賦拿掉了，回目文字對仗不精，或人物性格變得浮泛模糊等等。

個人以為，以上俱為細節，是作者改寫原作的裁量權，好壞見仁見智。比較值得商討的，是賈寶玉的表現。

在小說裡，賈寶玉「意志堅定、心思縝密」，喜讀公案小說，培養出推理能力，迥異於原著的性格，心機深重得多，但仍在可接受範圍內。

較為何奇怪的，是他對命案的態度，也就是說面對親友喪命的心態。

以其多情，與辦案的賴尚榮先生討論案情時，卻沒有震撼，沒有驚惶，沒有悲慟，反而經常（習慣性的）流露出鬥智的興味，有一種一切在我掌握中的得意。「臉上浮出淘氣的笑意」、「浮出若隱若現的笑容」、「莞爾一笑，但像是冷笑」、「微笑著」、「微笑著，滿臉不可解的微笑。」等描繪，令人不解，就像賴尚榮的疑惑：「這是什麼場合，他怎能微笑？」

那是自信滿滿的笑，那是得意的微笑，微笑中帶有冷笑，這種笑容，在很多神探臉上都有。但賈寶玉不行這樣，因為他是賈寶玉，是《紅樓夢》裡讀者熟知的多情種子，而且死去的多是他的「姐妹淘」。雖然賈寶玉如此詭笑，其來有自。（等解謎後讀者就知道。）但不管如何，他的笑，顯得輕佻。

怎麼辦？或許作者蘆邊拓可以把破案的功勞讓給第三者，也就是另外安排一位偵探，而現有的故事梗概不變，賈寶玉的個性也不用改變，仍然做他穿針引線的布局，小說結局仍然漂亮的逆轉。

小說結局在安排令人叫好的解謎之餘，還觸及社會正義公理的問題，以及繁華落盡的慨嘆，使小說內涵深刻許多。這是本少見的推理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