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洋裝,掠過月台旁的候車長椅。她從包包裡掏出MP3,戴上耳機。
Bryan Adams的歌聲洗去了所有的景致。
I'm ready to love you, I'm ready to hold you.
那一天,她也同樣聽著這首歌。
他牽著她的手,趕在車門即將關閉的前一刻從月台跳上火車,彷彿要去流浪。我們就像這樣,到各個國家搭火車旅行吧。他說,像是早就知道她嚮往著電影裡從火車窗外掠過的一幕幕美麗景色,一人戴著一邊耳機,明明還有位子卻相依著靠在車門邊。Bryan Adams沙啞渾厚的嗓音在她耳邊唱:I'm ready to love you, I'm ready to hold you.
之後她真的親眼看見了。英國的鄉間、法國的田野,紐約灰暗晦澀的地鐵。就像以往在電影裡看到的一樣,只是身邊沒有他。那些車票一張一張從珍惜地夾在日記裡,到隨意散落在某個抽屜。她不再專注地像個孩子望著窗外的風景,攤開一本書低著頭直到火車到站。在陌生的月台穿梭,常常一不小心就逆向行走。
每到一個城市,她就會買一張明信片,卻不知道該寄給誰。
然後就會想起他說過的,她追不上他的歲月。曾經他喜愛的她的天真成為幼稚,她的直率變成不夠圓融,她的情緒都是不可理喻的歇斯底里。
她目送他離開月台,搭上疾速離開的列車,於是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他去過的地方、說過的景象,一一在眼前重現。佛羅倫斯清澈的藍天,希臘的民宿望出去碧藍無瑕的地中海,她一個城市一個國家地追。只要把他到過的景點都走上一回,是不是就能趕上他一點點?
又或者,那班將她送往他身邊的火車,永遠不會來。
I'm ready to love you, I'm ready to hold you...
她張開眼睛,輕巧地站起身。
鐵軌上長滿了雜草,彷彿被綠色海洋包圍遺忘的孤島,月台旁立著模糊破損的公告,寫著拆除的日期已經過了好久。
跳下月台,她踩著枕木往前走。鏽蝕的鐵軌在遠方相接,她像個小女孩似地許下心願:只要走到軌道相接的那個點,那裡,就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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