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早上給女兒發送簡訊 ─ Merry X’mas & Happy New Year to you, My sweetie。很快地，外子也是她的繼父收到一則回應 ─ My dear dear friends, wish u happy holiday n merry x’mas!! May God bring all the beautiful things to u *^-^* Scarllet，而我的是 ─ To u too…Luv u so much!! 遠在澳洲，久久見一次面的女兒，總適時地「展現」魅力，讓外子收到簡訊時候，握著手機咧嘴笑開，凝視手機畫面許久許久；讓愛她如命、日思夜念的老媽，在今年這樣的暖冬季節裡，心窩裡添加更多的暖意。女兒貼心善解人意，「認同」外子是家人，是替她照顧媽媽的人，是讓媽媽開心的人，結婚四年以來，和外子相處日子不多，仍然貼心懂事處處顯現體貼良善，時時釋出關懷，一點「不見外」。
女兒是我的心肝。二十二年來，支撐我往前走的唯一力量。安慰的是，她知道。女兒是我的資產。是上帝賜給最大的產業，是無價之寶，可喜的是，她明瞭。二十二年，女兒我都是自己養自己顧，即使是再婚後這幾年。只因為女兒是我的；當然，女兒幼時那句有名童言：「媽媽，自己的小孩自己顧啦…」我從沒有忘記。當時，我正抱著妹妹剛出生的大女兒不放手。
女兒開朗樂觀，漂亮的不得了。十一年前送她去雪梨讀書之初，內心深處擔憂，小小年紀離鄉背井在不同的國度裡，獨立面對一切，時日一久，是否難免豐潤的心會枯乾，溫柔的性會硬化？媽媽再濃再多的愛，能否維繫這樣遙遠的情？女兒會不會難自制，墜入紅塵，墮落他鄉？感謝上帝的垂愛，進入第十一個年頭，女兒越發亭亭玉立，愛漂亮、書讀得零零落落等小事不斷，兩次因為粗心大意險些喪失簽證、一次失控花盡生活費而慘遭喪失財務自主權好幾年等大事此起彼落外，一切都算正常。
她與時下年輕美少女一般樣，崇尚時髦，憧憬愛情，為朋友兩肋插刀肝腦塗地，當然同樣地，追求時髦就會消耗時間去打工賺外快。期待愛情就有可能被拋棄的憂慮。為朋友掏心交肺，也會有傷到自己內臟的隱憂。每每她在越洋電話裡，胡言亂語雜亂無章說不停時候，我知道她是快樂的。那次她反覆苦惱，說自己已經不可救藥地暗戀著班上的那老外同學時候，不停的詢問老媽意見與出招對策，就算消耗整整四十分鐘的電話費，心裡仍滿足的安慰「我的小女兒長大了……」。
二年多前，因著一群友人相繼背叛離去，對她造成的傷害，是相隔千里之外的媽媽無法了解，更無力幫忙，聽她在電話裡痛苦嚎哭「你幾時幫我？你哪裡能幫我？」時，撕裂心的聲音如刀剮般刺耳椎心，好生痛苦，淚流滿面耐心輕輕地向她道歉，「那媽媽為妳禱告好不？我們向上帝抗議，好不？問問上帝為何要這樣對待妳，好不？……」各自在電話兩端，兩相對泣，我的禱告傳送太濃太膩的愛。半時辰掛上電話之前，她嬌嗔地應「媽媽拜拜…」我知道她收到。
外子有一男一女，早已成年。兒子女兒都因細故，各自結婚不到兩年，不明就理雙雙離婚收場。繼女在美離異，匆匆收拾行李回來投奔老父。當時，我已經答應外子的求婚。繼女對這即將成為繼母的「外人」冷漠以對，向父親抗議：「媽又不是死很久…您們年紀相差這樣多…她還有女兒，為甚麼要去照顧別人的女兒…」老父氣得脹紅臉，語無倫次，兩相僵持不下。我冷靜地望著繼女那雙充滿不滿苦痛地眼睛：「那你覺得爸爸應該多久以後才能再婚？三年守寡，加上吃素三年，再悲苦三年？等爸爸八十歲再結婚？你母親過世後，哥哥在外，你在美國，誰有想過爸爸是怎樣過這些日子？你父親是這樣聰明的人，可能逼迫他做任何他不願意的事？為何妳不能像我女兒一樣問：『爸爸，你快樂嗎？』……我不覺得和爸爸有年齡相差的問題……女兒？女兒我會自己養……以後，我們是三人要住在這裡，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不開心……」
轉眼這段老少配婚姻已屆四年，「後母」確實難為，當然也可以不為，畢竟繼女早已成年，性格獨立，年紀與我相差不足一輪，各自保有空間，看似平靜的反面卻暗潮洶湧。繼女不是我養，對我這不僅瓜分僅存父親的愛、更可能分掉以為的「財產」的外人，始終防衛，任憑怎樣地使力用心都難以被真心誠意接受。
思念這兩樣女人，內心傳遞出去時候的不捨與疼惜是一樣的，無奈到底是庸俗瑣事從中阻擾作梗，或苦陷於千百年詛咒泥瀾沼澤無法自拔，不能明白水的濃度與血的濃度？不然，就是自己不認命，不肯屈服。二年前女兒很慎重地提醒：「媽媽，為何您不能接受哥哥和姐姐不可能認同您的事實？……」女兒心疼不捨媽媽煩心，一語驚醒夢中人，雖茅塞頓悟，卻果真難以達到透徹。不然，怎會又在婚後四年仍聽到「可能分不到財產…我爸都在養她…她作生意都跟我爸借錢…」時，心痛的感覺，與女兒失戀受傷哭倒在我懷裡時一般樣呢？
完筆於2006/12/25 07:20am 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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