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化暖色
暑假的閱讀底色,從山鷹的童詩朗讀、《床母娘珠珠》的天地神靈,慢慢銜接到《我和阿布的狗日記》的溫暖悲傷、《少女練習曲》的封閉和退讓,最後勾回《山海經》看崑崙神獸的掙扎和奮鬥。最後,通過各種立體活動,讓孩子們理解從「個人品牌」、「平台經營」到「多元發聲」的力量。
藉著張少濂「迷走工作室」的介紹,提醒孩子們,隨著全球化和數位化的改變,世界距離拉近,台灣國際處境處處挑戰,每一天的學習和工作,都要放進一個更寬闊的視野,讓自己通過商業競爭,從重複和依賴中,創作出充滿樂趣的生產力。《台北大空襲》、《高雄大空襲》、《天火基隆》這些台灣本土桌遊,以及第一個為桌遊製作超好聽主題曲的「滅火器樂團」,這些新世代的文化接棒人,都是為了堅持:「我們這一代的台灣人,有責任向世界解釋台灣是什麼!」
這就是一個國家的文化軟實力,可以形成的震撼和影響。活進這樣積極鮮彩的文化暖色,想起來,一生的行跡才嘗得出滋味!尤其和這些年不斷成熟壯大的韓國文化成績比起來,我們更要整理、釐清,我們的文化滋養和未來發展的可能趨向,到底在哪裡?
一直努力想克服如何在上課時讓大家分享到剛烘烤出來的韓式麵包,只有在剛出爐的鬆軟咀嚼和芬馥香氣中,一起翻讀繪本《白雲麵包》,才能讓孩子們理解,隨著《白雲麵包》國際版本的翻譯流通,韓式麵包也將成為一種不可思議的浪漫美好。
和孩子們共讀琳達.蘇.帕克(Linda Sue Park)的《碎瓷片》(A Single Shard)。童年時跟著父親從韓國移民美國,埋在圖書館摸索著對美國的了解,史丹福大學英語系畢業後,隨愛爾蘭夫婿遠赴都柏林、倫敦,1990年回到美國,她的小說題材幾乎都繞著韓國,尤其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更是大量閱讀相關資料,從中擷取養分,在百家爭鳴的美國兒童文學界掙得屬於自己、也屬於文化血脈的滋養和支撐。 在這樣充滿艱難衝突的環境下,無論是她的作品或生命奮鬥,永遠充滿了邊緣人的憂傷和勇氣。
《碎瓷片》獲2002年紐伯瑞金獎。住在橋下的遊民鶴人與樹耳,背負著身體或家庭的殘缺棲身於社會底層;陶匠明師傅夫妻則因為喪子成為情感上的孤絕邊緣人,只能相互支撐,在陶藝「精巧的鑲嵌」和「純淨的釉色」中勾勒生命顏色,一如便當白飯上「襯著深色魚乾,還有一些由甘藍菜、鮮豔的紅辣椒、綠洋蔥和大蒜調味醃製而成的泡菜」,大紅、鮮綠和純白對照的日常;融進洋李花瓶「神祕的綠葉,黑色的枝幹,從尖細細枝中襯出純白的群花」;最後回溯到先民時期,當高麗還是百濟王國時期,唐朝大軍攻進皇庭,不願就範的宮女們換上粉紅色、紅色、綠色、藍色……的絕美絲綢,紛紛從懸崖上一躍而下,飄揚在空中的彩裳就像繽紛的落花,這是烙印在韓國人記憶裡無從複製的「落花崖」。
2. 艱難人間
這樣激烈極端的民族性,讓這個小國在高壓力的競爭和傾軋中奮力掙扎,一年中高達470萬人經歷心理健康失序,精神疾病患者的自殺率比比總體人口自殺率高8.1倍,成為OECD成員國中自殺率最高的「自殺共和國」。
2018年拿下英國布克國際獎的《素食者》,三段故事,三種視角,普通上班族、藝術工作者、小型創業人,打敗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土耳其作家奧罕.帕慕克,以及呼聲很高的中國作家閻連科,透過一個崩潰的家人,節奏迅速地層層設色,生活的艱難、自身的無能,以及無論如何都要撐持下去的無可奈何,誰都不能置身度外,再一點一滴揭露逃遁現實的不堪底色,到最後,竟發現誰都有從社會壓力逃脫到「另一個世界」的渴望。人生何處不艱難?小說最後,逆轉最初的理解,讓我們發現,最先逃走的那個人反而輕鬆,活在現實裡的人,無論多麼艱難,還得把這不好不壞的日子,繼續過下去。
2020年的《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不僅反映出了真實赤裸的社會問題,試著扭轉人們對精神疾病的負面印象與錯誤觀念,更以沒關係精神病醫院的座右銘「沒有正常與不正常,只有發現而不是偏見」,鼓勵每一個人,拋開成見,接納彼此。尤其在寂寞邊界,漫天瘟疫,我們或多或少都是歪歪斜斜、不斷面對艱難挑戰的「失衡病人」,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像寫給寂寞又勇敢的人最後的情書,呢喃著、叮嚀著、呵護著,交錯補位,相互撐持,才能慢慢走下去。
如果不曾體會過寂寞,我們無從理解華麗的衣飾是脆弱的盔甲、荒蕪的城堡是被掠奪的童年、任性的自閉是無從逃躲的責任,小丑的笑容是不斷撕裂的窒息。不是因為勇敢,這部戲劇就失去了它的可貴,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撕下脆弱的盔甲,在真實的人間受傷、復原;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正視傷痕,珍惜自己;只有勇敢的人,才能扛起責任,在不斷撕裂中看見希望、學習縫補,在一連串窒息考驗中放慢呼吸、感受生命,並且在層層疊疊的傷痛中,懂得微笑。 3. 文創商機
這種帶著人性暖色的掙扎和奮鬥,放進充滿競爭的商業環境裡,整個文化團隊都做了非常細膩的準備和舖墊 。以經典童話《美女與野獸》《睡美人》《放羊的孩子》《醜小鴨》《羅密歐與茱麗葉》帶出五部暗黑童話的現代創作,戲劇落幕了,繪本同時也正式推出。
《啖食惡夢長大的少年》,從脆弱的童年開始,提醒大家不要忘記克服過去,否則只是個靈魂長不大的孩子;《喪屍小孩》讓關切的圈子放大一點點,思索親子互動,孩子要的是食物,還是媽媽的溫暖?到了《春日之犬》,時空拉長又擴大,我們卻被早已習慣的「舊模式」和「舒適圈」框住,要不要掙脫「項圈」?能不能跳出侷限,決定權在自己。這時,藉由《手,琵琶魚》這本「失敗的書」,逼近父母的責任,在牽手與放手的兩難中,釐清如何讓孩子成為獨立的自己?最後在《找尋最真實的臉孔》中,角色變多了,面具男孩、空罐頭公主、箱子叔叔,代表的就是「不敢自主表達的團體適應」、「失去信念的內在力量」和「不肯長大的依賴和撤退」,不同的脆弱匯在一起,人格需要整合,互動需要調整,對環境的適應需要探索,遇見,靠近,依靠和扶持,這就是人生最艱難、同時也最溫暖的追尋,學會自主選擇,才有機會擁抱幸福。
隨著戲劇性的衝突,我們在不同面向中理解獨立和依存的關係,同時也慢慢增強了對金秀賢手作的惡夢娃娃「網太」,以及從韓國經典動畫延伸出來的「劍龍娃娃」,接受「依存可以促成獨立」的潛暗示,售價34,000韓幣(約NT$840)的「網太」和「劍龍娃娃」首發限量版周邊商品,3000組一推出就搶購一空,在單純的「依存美好」中創造出更美好的「獨立商機」。
更厲害的是,Google Doodle 在2013.4.22為《小恐龍多利》30歲慶生。金淑正1983年4月開始在漫畫月刊《寶島》連載《小恐龍多利》,南極飄過來的巨大冰川碎塊上的小恐龍多利,流入首爾漢江,開啟和高吉童、多吳娜、多池鴨、喜棟的奇幻生活;1987年製作為動畫;1999年劇場版動畫片和電視動畫出口到包括德國在內的歐洲各國和中國、印度;2007年「韓國多利主題公園」開館;2014年當選「韓國人最喜歡的韓國動畫片」。
隨著Netflix的全球發行,曾經在韓國動畫和大眾文化歷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小恐龍多利》,展開國際旅程。當我站在創作坊看著孩子們,忍不住會想,當他們長大,會想起台灣甚麼永垂不朽的文化符號,我們將留給孩子們麼樣的資產,讓他們在世界、在未來、在延續的時空中,不斷奮鬥呢?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