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杖藜行歌
創作坊高速旋轉的暑期班一結束,夥伴們各自去飛。羽豔回宜蘭、淑君回台北、依雯回台中、毓庭赴上海探親、書瑋在苗栗為房間翻修前做大整頓,我在清潔公司為「春秋民宿期初營備課之夜」大清掃後,隱遁到清境。
和大部分的職場工作人最不一樣的是,行囊裡放著新學期的備課資料,流動的終點,總是通往「期初營」。剛加入的成員,或圍繞在我們身邊的親友們,可能會在心裡偷偷嘀咕著這樣的生活方是很「自虐」,近十年習慣創作坊氛圍裡的我們,自High成「學習工作玩樂聯盟」。
無論飛到天涯海角,這世間的風景、我們所握有的感動,以及透過文字一點一滴渲染出來的溫度和美感,像各種文化想像中的「不可思議」,一路揮灑著金粉。《捍衛聯盟》裡的沙精、《Godzilla》裡的Mothra,以及所有純淨精靈的空中飛翔,那些難以相信、不可捉摸的金色行跡,一如我們經歷過的每一個日子,輕輕柔柔,鋪天蓋地……
與其說,創作坊澆灌著「兒童教育」、「語文教育」,不如說,我們堅定守護著「快樂信仰」。
每學期的教材,盡可能在建立體系後多元討論,陪伴著孩子們,一點一滴摸索,期盼每個人的自省與鍛鑄,透過「美學」、「哲學」和「科學」的交相滲透,確立一個「更美的遠方」,讓更多人一起幸福。讓創作坊來來去去大大小小的朋友們,用各自不同的感覺和嘗試,領略萬物萬般成住壞空,在短暫的此時此地此生,理解相互循環、影響的生存環境,學習相互尊重、彼此成全,透過閱讀、透過文字、透過書寫,擁抱美的瞬間,珍惜當下,好好書寫「此生的作業」,直到在某個「剛剛好的時刻」回眸,發現自己經歷了一段很棒的「此生旅程」。
我們此時此地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行動,都在為那個「剛剛好的時刻」做準備。
有一天,倒酒既盡,希望我們都能悠然從容。無懼,無怨,無悔,杖藜行歌,繼續前行……
2. 與古為新
每一次期初營前,先公告初步計畫,讓大家有意見都可刪修。
這學期「古典音樂寫作班」教案以《歌劇魅影》做教學主軸,毓庭先選了最不熟的第五堂,從〈Angel of Music〉串起司空圖、魅影、韋伯和多面輻射出歧義的音樂天使,並且帶著幾分「宮廷樂人」的優雅與多能,歡迎點單客人儘早送「點歌單」,指定聽課內容。
我搶先標下第六堂〈Music of the Night〉,魅影的人生縮影;書瑋競標第二堂,有「魅」又有「墳墓」,讓她聯想起毓庭當年雲門「舞作」被她聽成「仵作」的驚悚樂趣。等依雯點選悲慨的第三堂時,毓庭友善拒絕。書瑋跟著開心起來:「喔,這多像演唱會門票一空,我搶到了耶!哇哈哈哈~~~~」
麗雲也開心地吁嘆:「再看一遍,沒錯!只有進階班一堂,我進階了嗎?讚!這次我會用毓庭的話術,後面的更精采。」
老師們都成熟了,不但心情變輕鬆,緊密的期初營課程,也多出很多餘暇。除了老師們試教,加上專題演講:「我最喜歡的一品」,檢視大家綜合整理的能力,還訂了「藝奇」創意日式料理做中秋餐敘。
能夠「節省」出這些時間,必須感謝2009年的團隊夥伴們所做研習逐字稿,讓我們不需要再重新上課,提早在暑期班開始以前的五月間,慢慢就在老師們的手上醞釀、發酵,感受一種緩緩靠近的生活風情。
暑期班一結業,毓庭印樂譜時又多印幾份詩品研習逐字稿,裝進漂亮的手繪水彩File夾送給大家,點染幾分古雅。翻讀著這些逐字稿,想起率性的書瑋在加入這個團隊後,如何學習「耐煩」,真的是一段艱辛而深情的浪漫糾纏;負責行政工作的羽豔,在繁忙的學期交接期間,分擔和老師們相同份量的逐字稿整理,並且在學期開展中,因為太喜歡孩子們的作品,常常在協助挑錯字時,為孩子們的「詩品想像」寫文章,紀錄在創作坊新聞台裡,成為美麗的「時空膠囊」,收納著孩子們永遠不會消失的風華。
最感人的是,剛剛從中壢老師轉任新竹主任的淑君,分擔了最大部分的份量,還統整所有團隊夥伴的初稿做最後整理,一天半之內,完成長達十小時錄音檔的六萬字逐字稿。
「那我ㄌㄟ?」奉「團體感」為神主牌的依雯非常不解。我笑著說:「你啊!也許因為文字精緻,和精美的《詩品》特相應,大家早就選你當期初營紀錄,為大家寫了一萬多字的共同日記唷!」
直到2011年春,發現大家都太緊張,我正式接手期初營的整理。一期又一期,讓所有過去的努力,都可以成為未來的營養,也期盼所有渴望加入這個團隊的人,無論是學生、家長,以及停留時間或長或短的夥伴,都在這些文字記錄裡,走進我們共同的歷史,與古為新,參與,融合,並且注入活水。
3. 妙不自尋
9/3從清境回來,趕在期初營前,引用《詩品》品類深入聯結毓庭的生命故事,接著又寫了「老英格蘭莊園」的音樂會,讓大家感受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用來品賞詩品。
看起來,古雅的文字和現代生活有所隔閡,只要一察覺「很難」的念頭浮起來,就要用喜悅覆蓋,遊戲,賞玩,咀嚼出無限情味。像一首結合了「學習」、「工作」、「玩樂」的交響樂章,在第一樂章快板裡,刻自道章、藏書章,把玩各種不同意義的閑章,讓自己準備好詩品「情境」;到了第二樂章慢板,細細走入生活瞬間,領略並不那麼精確、或多或少摻著點猜測想像的意義摸索,藉著美的素養,濾盡人間煙塵,慢慢培養生命境界,帶著遊戲心情感受樂趣,並且自然感受到越來越輕鬆的古典閱讀能力;在第三樂章的中、快板間,學習感性、知性、理性的綜合整理;繼而跨進快板終章,結合課程和生活,不斷在孩子的作文簿和自己的創作可能做更多嘗試。
情性所至,妙不自尋。這是學習的快樂,也是生活的無限美好。
記得在「學習工作玩樂聯盟」思密社團公告課程表時,只有毓庭一個人按讚,我忍不住問:「大家都怕怕嗎?竟然只有交三堂課的毓庭覺得很讚!」
到了9/5,期初營前一天,接到依雯電話,她正在買新竹城隍廟有名的「林家肉圓」,還特別詢問店家用油,核對檢驗證明,看她多出一點點心情縫隙在「神勇備餐」,我也不能認輸地加入「戰局」,這時,大家都還在備戰狀態,只有毓庭還有時間留言:「我這次要準備三堂試教,備菜就力有未逮了lol」
「他還不明白詩品的力量!」書瑋笑。我卻盛讚:「至少,他感受到期初營的緊張了。」
期初營一大早,為了避免吵醒前一夜還在熬夜開夜車備戰的書瑋,躲在廚房裡,吃早餐,一邊烘菜脯蛋、炒香菇蘿蔔絲,準備配好運鼠抽中的「鴻禧」花生小魚和依雯準備的「高仰三」香積鬆,加上「台灣鵝」高湯冬粉,倉促上陣的飲饌聯盟。
這個期初營,有品心媽媽送的初鹿牧場餅乾和牛奶糖。冰箱裡,還有童話作家山鷹「急速冷凍保鮮」的心意,停課前遠從台北先Google慎選的「佳樂」小月餅,面對這種盛情,忍不住浮起「花覆茆簷,疏雨相過」的美好,這日日尋常的簡單裡,山鷹的拜訪和心意,成為美麗的花,溫潤的雨……
更美麗的是,創作坊「永遠的啦啦隊」淑委又在開課前十五分鐘,送來她年年手作的鮮彩月餅和被廠長視為「絕世美人」的綠豆椪。
4. 奇花初胎
緊張刺激、毫無冷場的試教告一段落,大家一起擠進廚房。冷盤、熱菜,以為非常簡單的「燙冬粉」為甚麼會花掉這麼多時間呢?
這時,新竹遠來的淑君接過秋芳老師的廚娘職位,書瑋探班,以「冬粉粉絲」的身份接受詢問:「為什麼冬粉這麼久還沒好?」
「水滾才下冬粉嗎?」書瑋問。淑君說:「沒,我來的時候冬粉已經在鍋子裡了!」
「一定是老師,她之前也是冷水時就下水餃!」書瑋嘆氣;老實的淑君無言;我認為這樣比較快啊!書瑋很肯定:「並不會!」嚇傻了的羽豔在心裡OS:「嚇!不會嗎?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快,中壢教室常常這麼煮耶!」
「看,剛好吧!剛剛還說會太多。」吃飯時,本來是得意洋洋地展示拿捏份量的烹飪智慧,一會又化成感傷惆悵:「這就是物價現實啊!以前八個人只要下六把冬粉,現在得一人一把了!」
後來發現,冬粉等了這麼久水才會滾的原因是,我竟然疊了兩個差不多大小的鍋子煮開水,還依賴淑君用「熱脹冷縮」法,勉力把鍋子分離了!麗雲忍不住「牽拖」:「難怪有一次我當值日生時,蒸蛋蒸那麼久,應該也是疊了兩個鍋子。」
午餐過後的咖啡時間,羽豔要「續杯」,可是沒有咖啡了。羽豔大驚:「怎麼會!我煮七杯耶!」
喝咖啡的人只有五人耶!這跟「物價社會學」無關吧?可能和「緊張心理學」有關。就在大家酗咖啡又續咖啡的混亂中,羽豔以「我準備的甜點,有效期限最短」的偉大理由,打敗品心媽咪的初鹿、山鷹的佳樂和淑委的花繁色豔,不但熱烈「勝出」,而且在端出「阿吉揍胖」巧克力生乳酪蛋糕時,激情遊說腸胃炎的紫涵:「是生乳酪噢!對腸胃很好。」
生乳酪蛋糕要冰凍著吃,但刀子切不下,看大家拼命使力用手工「剝」蛋糕,非常有趣!
「阿吉揍胖」的老闆阿吉是羽豔國中同學,店名極有味道,就是閩南語「阿吉做パン」,我是高雄人,忍不住問:「為什麼不是阿吉仄胖?」
原來,做麵包用宜蘭腔發音是「揍胖」。大家又開始學宜蘭腔講話:酸酸圓圓軟軟飯呷配滷蛋……。就在最考驗意志力的疲累午後,讓人最緊張的「試教」之前,大家笑成一團。
這麼累、這麼隨興,這麼在無數狀況中、狀況外仍然興高采烈的期初營,一如奇花初胎,讓人不能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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