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是一種「溫柔的渲染」,這是一種神奇的本能,讓我們可以在第一時間自然反應。
彈鋼琴,開車,小心避開球、雜物、車子……,這是長期練習出來的直覺與敏感。閱讀和創作也是這樣,對字,多一點感覺,我們就在本能的直覺與敏感中,擁有更多可能。
1.和地景聯繫起來
讓團隊分享印象最深刻的看板,這是對地景最真切的聯繫與想像。
從接到這個議題開始,書瑋就繞在「備課」的陷阱裡,看來看去,都是建案看板,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決心拉開距離,放空去玩。到了「雪見遊憩區21.9K」,在GPS上的顯影,一如月老公公手上的紅線,看不見另一端正確的位置,忽然,從這個「K」字,延伸出無邊涯的寬闊,彷彿自農曆春節期間就不斷盤旋的《盜墓筆記》氛圍,瞬間倒捲過來。
漫無邊界,讓人懷疑起自己,會不會埋在如盜墓般看不到盡頭的半路上?
這時,和家人在一起的「生活」,找看板的「工作」,沈迷《盜墓筆記》的「玩樂」,都交會在同一個點上,到了22K前,綿延山脈的壯闊,無論是21.9還是219都不重要了,只想大喊出身體裡的激動。
終於,不必說情,沒有暫停,讓書瑋等到送禮物的機會了。她展示《愛唱歌的孩子》禮盒,四片CD,收錄草埔國小排灣兒童合唱團〈山上的百靈鳥〉、泰武國小排灣兒童合唱團〈唱一首好聽的歌〉、青葉國小魯凱兒童合唱團〈熬芭!最美的部落〉、三地國小排灣兒童合唱團〈地磨兒--太陽的子民〉,不知道為什麼,她聽了就想跟他們一起大叫,難怪老媽總說她是「青番族」。
這些原住民孩子的歌聲,喧嚷著夢想的實現,彷如創作坊孩子的自由與寬闊,世界很大很大,我們的生命格局跟著成形。接著,她又送出「雪霸國家公園」的明信片,登大山,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在台上,隨著一張又一張明信片的展示與說明,鋪陳著他們一家人糾纏在一起的情意。
依雯最難忘「中山大學」的校門招牌。最初,在偶像劇裡驚鴻一瞥,竟生起「住在海邊」的渴望。看看「中」這個字,彷彿從海灣開始,人生有了一條全新的道路展開;再持續延成一座「山」,這是她和大自然最靠近的時刻;就在大山大海的環境塑造下,她的世界變「大」;「學」著珍惜起人際連結,這是一種嶄新的能力,讓她學會擴張自己,再不是那個看著別人背影的孤島小孩了。
雯婷一上台,就以她的困惑和辛苦,引起大家注意。原來,她精確區別出「招牌」和「看板」的不同,嚴謹地定義看板「不能和建築物相連」,如廣告看板等,所以搜尋題材時,受到很大的限制,更重要的是,她必須賦與意義,重疊在生命經驗的回溯,所以特別地耗費心力。
直到她在回鄉時路過蘇花公路,「小心落石」的警告標誌,剛好對照旁邊一顆超大落石壓扁的小客車,抽象與具體對照,越顯出驚人的力量,讓她特別感受到,在現實與想像邊界、在物質與精神邊界,在一客荷樵、一客聽琴邊界,務必找到人生的平衡。
羽豔一上台,先解釋自己不是要在演講前「戴帽子」,而是宜蘭真的有很多看板奇景,請寬容她先「佔用」幾分鐘,透露幾個有趣的看板,像紅綠燈號誌底下特別加註的:「綠燈亮時才可行走」;路邊民宅特別寫成大字看板的哀怨告白:「請不要問路」。
就在大家哈哈大笑的快樂中,羽豔終於扣到她最難忘的看板,掛在他們家外牆上,超級大的彩色巨幅「雙貓風熱友」。記得,當年廠商為了不要遮光,特別在她的房間窗口,挖出透光洞。只付了一年租金的廠商,不知道哪裡去了,心地善良的媽媽卻從小到大都交代她:「白天不要開窗戶,看板上的貓臉會不見,晚上才可以開窗。」
剛上小學時,如果迷路,總是在鄰居指引下,輕鬆看到「雙貓風熱友」,心裡就安定下來,只覺得「我家到了」。二、三十年間,「雙貓風熱友就是家」的印象太深刻了,羽豔第一次帶公婆回家,繞了老半天,家怎麼不見了?原來,隔壁空地蓋起更高的餐廳,把「家的印記」遮住了。
想起來有點失落,沒有什麼是永恆的。「雙貓風熱友」的產品沒了,看板仍在;今年過年,發現一樓的叔叔家、四樓的大伯家,燈都暗了,心也跟著空空的。房子一直都在,看板總是能指引我們到想去的地方,但是景物依舊,人呢?我們能做的,是不是就只剩下好好地「珍惜現在」?
2.和團隊聯繫起來
為了好好珍惜現在,和每一個親密的人聯繫起來,讓大家為每一個團隊夥伴,選擇一個「字」,深入描繪與分享。
雯婷的詮釋,在創意中透著幽默趣味。
1. 秋芳:「創」。倉庫裡不止累積記憶,更累積更大的能量,「刀」代表展開行動的整理與開拓。
2. 小君:「恪」。用「心」於身邊的「各」位;「恪」的意思是「嚴謹」;無論家人、朋友、同事、家長、孩子都能感受到她的用心。
3. 羽豔:「蕊」。結合信心、愛心、耐心的「三心信徒」;在新聞台裡記錄了創作坊的花語傳情,每一種花都藏著心意,由於耀眼的花朵,進而促成與家長、孩子的聯結與承情,每一次都期待並詢問花語,每一朵花都有故事,也在創造故事。
4. 淑君:「碧」。尾牙的演講精彩,「和氏壁」只要磨去外層的石頭,裡面的美玉也能綻放白無瑕的光輝,成為光彩奪目的珍寶。
5. 依雯:「汶」。「雨滴」滋潤「文章」,匯聚成河流,河水有力量、有方向,就如依雯不只書寫,進一步成為作家,具有更大的力量,而文學樹經過充沛的水源灌溉,能長得更茁壯。
6. 書瑋:「默」(這個字,一寫在白板上,大家狂笑)。書瑋有黑寶,我有黑皮,我們的共同點就是「黑犬」,黑寶沈默,卻在書瑋新聞台逢八出刊的「黑寶月報」,說出了千言萬語。
7. 廠長:第一個字「粕」,相對於書瑋的「黑犬」,廠長最愛吃「白米」了;第二個字「翥」,她是夢工廠廠長,有翅膀的人;但這些都不如「憩」,自然人,自由地想吃什麼、說什麼、做什麼,都隨心所欲,而且不需要「樂在工作」。
羽豔選的字,設計感十足,想打造一座摘夢的梯子,讓所有人都可以輕易靠近。
1. 秋芳:「艸」,我們每一個人好像在秋芳老師努力種植下,一株又一株成長的小草,結合大家的力量,讓創作坊這片青青草原越來越茂盛,也散發出清新的芳香氣味。
2. 雯婷:「罒」,不論是教學上的討論,或者是生活上的「解夢」,雯婷總是能用不同的觀點提出想法,給予我意見,好像我的另一雙眼睛。
3. 小君:「冖」,覆蓋的意思,小君主任總是用心擁抱創作坊的一切,成為我們最安全的防護罩。
4. 廠長:「夕」,寒假班時總和我們一同拉下鐵門,而廠長也是從早到晚最掛心教室的發展。
5. 有沒有發現,中壢教室夥伴們的每一個字,合成了「夢」?我們每個人的夢,都從這裡萌芽。
6. 依雯:「木」,生根在新竹的一棵「文學樹」,展現出豐美的文學風貌,暢銷書作家、專欄作家、文學講師……,這棵樹越來越茁壯。
7. 書瑋:「目」,四十五度角的異想世界,「工作=生活=享樂」為團隊帶來許多活水。
8. 淑君:「心」,人見人愛小姐,一想到貼心又誠懇的淑君就覺得甜蜜蜜,也因為她,讓新竹教室的夥伴心連心,變得更緊密。
9. 新竹教室夥伴們的每一個字,合成「想」字。只有「夢」是不夠的,因為新竹教室的成熟發展,讓我們「想」得更多、更細,也才能讓創作坊走得更長遠。
10. 最後,這兩個教室的全體夥伴,並肩成為「夢」和「想」的守護者。
書瑋的「字說」,充滿團體感,團隊夥伴透過字,彼此對照相襯。
1. 淑君:「日」,帶來溫暖,人見人愛。
2. 小君:「旦」,一種目標、指示;「日」出於「一」,多出一些準則,為教室帶來突破性的發展。
3. 依雯:「囗」,全面的擁抱和內化,用驚人的意志力,在留白裡填入無限想填入的世界。
4. 雯婷:一開始是「困」,像一棵獨特的大樹,展現出對三國、卡漫、電玩讓人欽佩的熱愛,但又受困於外在框限;在這一年內,看著她打破侷限,脫困而出,成為「杏」,擁抱團隊營養,開出美麗的杏花。
5. 羽豔:「結」,用「糸」綑綁著每一個人,想要每件事都「大吉大利」;但在綑綁住別人時,也綁住自己,時而繞來繞去。
6. 秋芳:「紀」:用溫柔的「糸」綑綁大家;溫柔外還重視紀律,要求自己與創作坊人,走到哪都擁有「創作坊魂」。
7. 廠長:「人」,不停延伸,自在地做自己;唯一在意的只有孩子ex:用身體擋雨、擔心人數。
依雯的演說,真的變好笑了!
在她的「囗」裡,一但輸入「一定要好笑」的指令,就可以徹底執行到「好笑無敵」。
1. 廠長:「任」,有時負責任,久久來一次新竹教室,總能提出所有人都不曾意識到的重要問題;小圓桌討論如果進行得太輕鬆,廠長會很沒安全感地問:「這樣會不會太輕鬆了?」有時又很任性,團隊討論時常會聽到打呼聲;不參加期初營還提早央請新竹教室訂國賓法國麵包。
(「擁戴領導中心」的Kuso版新解。大家從一開始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徹底「解嚴」又「解構」,到最後,一下樓看到法國麵包,忍不住同時笑說「任!」)
2. 秋芳:「俠」,武功高強的女俠,且有過人的「夾人」能力,領著團隊、孩子往更好的人生可能邁進。
3. 羽豔:「新」,倒立是辛苦的,但羽豔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製造許多創意,開創新可能。帶著源源不絕的創意,只要再加上紮紮實實的砍樹功夫,就能成為一個有深度的人。
4. 雯婷:「我」,一路帶著武器開拓自己的人生,走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別忘了,武器並不都是用來防衛、打仗,武器還可以用來銘刻別人對我們最深沈的愛。
5. 小君:「救」,自救能力強,為了更熟練電腦的操作,特別買電腦書研究;記不住孩子的樣子和名字,就徹底執行照相任務。救人能力也強,雖然是最資淺的創作坊人,卻成為一個「猛人」,很愛秋芳老師,總希望秋芳老師能不要太累,連我們去平溪玩樂時,都接到小君主任的「感謝電話」。
6. 書瑋:「森」,喜歡和「鬼」有關的書籍、電影,個人偏好獨特。尤其堅持「一定要快樂」,快樂指數比一整座森林還要大。能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不同的事情,擁有多重身份,一會兒是天真無邪的孩子,一會兒是為學生著想的深情老師,一會兒是精打細算的管帳老闆,一會兒又是話術高超的話術女王……擁有森羅萬象的面貌。
(書瑋真榮幸。隨著這一層又一層深入「美化」,大家忍不住學小君說話:「好像在談戀愛。」依雯反應很快:「我真的不像保姆,絕對是兩情相悅!」)
7. 淑君:「堅」,誠懇、充滿熱情的眼睛,做的事情永遠比說的話還要來得多,雖然口才不是個人強項,正式發表時一定強迫自己站著,但她堅定地立在土地上,包覆、守護著創作坊的每一個人。依雯又加了一句:看,這個字沒有「口」唷!
(淑君中箭。她小聲地說:「最好,你就不要落單。」書瑋立刻人見人愛地回應依雯:「我會跟你睡。」嗯,沒人「一廂情願」,真好!)
3. 和每一個嶄新瞬間聯繫起來
從一早不到九點踏進創作坊,進行到「字的雜說」時,已然夜深十點多。超過十二個小時的漫長發表與討論,大家不見疲色,反而越來越興奮。
也許因為對內在嚮往做過更深刻、更清楚的檢查,更能珍惜活在文字裡的幸福。
我們常常說,認得幾個字,是一種祝福,文學是一種禮物。但是,這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如果不是因應一個營隊、一次活動、一種緣起,就缺少一種動力促成我們去翻攪出生命的活水。創作坊的每一個人,本來就喜歡文字,在「尋找一個字」的過程裡,拼貼著存在過去的記憶和溫暖,同時也具體靠近了,貼在身邊的夢想和希望。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快樂。
因為快樂,就可以用一種比較超然、其實也比較有趣的視角來檢視從期初考到期初營的轉型。依雯說:「無論是期初考或期初營,都會被叫下台。」
「你還好吧?我才講十五個字就下台耶!一整天都心跳破表。」羽豔安慰依雯,我也趕快加入聯盟陣線,安慰羽豔:「你也還好啦?我們還有吃飯和蛋糕時間在休息。」
「對ㄏㄡ!」大家忽然又想起:「吃飯時間,也是在檢查羽豔的讀書進度,真的會心跳加快!」
一直深陷「恍神中」,不斷在「自我譴責」的淑君,終於檢討出精確的原因:「我把期初營的議題,都設想得太複雜了。」
「對啊!期初營確實沒有想像中難。」書瑋立刻呼應,大家在還不確定期初營要做到什麼程度,表現出什麼樣子時,難免對每一個議題必須再三澄清、反覆立論,總是擔心著還有哪裡不足的地方?尤其,又被我沈重的「開場示範演說」嚇到。
這種說法,居然得到所有人的熱情呼應。每個人箭頭都轉向我,好像,問題其實沒有這麼難,都是上午的「肅殺氣勢」把大家嚇傻了,有一半的人下台了,還得戰戰兢兢,反覆問問自己,是不是也重複了這些問題?雯婷忽然跳進來說:「對我來說,期初考和期初營都很難。」
「是啊!雖然行政人員只需要準備三題,一直都好緊張噢!」小君回顧著漫長的「應考」期間,不斷地蒐集線索,反覆練習,例行的家事都被家人搶著做,希望可以協助自己專心準備。這些歷程,應該也會在她的寧靜日常裡,激撞出強烈的「富裕感」吧?
離開研習教室前,習慣早睡早起的雯婷忽然問:「等一下如果我立刻睡著,你們不會又笑我睡太多了吧?我也只睡六個小時耶!」
好親切唷!一時又勾起大家想到2010年寒假班雯婷初加入這個神經質的團隊,「睡太多」的往昔。生命有一條河,遠遠地隔成兩種人,隨著我們的態度不同,慢慢就被相續的波浪沖到不同的岸上,一邊是「Loser」,一邊是「Winner」。我們都經歷潮水的衝擊考驗,吃過很多苦頭,在很久很久以後重新回眸,那些刻痕,都成為美麗的「菜脯蛋」,嗅聞著成熟後的芬芳,越是珍惜:「冬日當我們斟酒時,讓歌聲,勾起秋日葡萄園裡釀造美酒的記憶。」
在這個冬日,當我們聽著笑聲如歌,想起團隊運作中每個人對「關鍵瞬間」的本能反應。
雯婷的「關鍵瞬間」,留下了一些美好的種子等待發芽。她很容易迷路,特意提早一個小時出門準備試教;在三國演戲挫敗後的〈二十二問〉;沮喪時洗把臉帶著笑容進教室……,這些都成為釀造記憶的美酒。她讓每個人都看見她的認真付出,一如對自己的預言,影者,藏身在隊伍間暗中觀察,用最快的速度趕上,和團隊一起作戰,一起將創作坊打造成孩子的天堂。
入夜後,小君關掉瓦斯時,我們提醒她晚上大家還要洗澡,她重新打開瓦斯,而後又不放心地關上飲水機開關。淑君說:「放心啦!我們會檢查,要拉鐵門囉!」
淑君能夠「人見人愛」的本質,都藏在這些「不厭其煩」的深情裡。
曾經在尾牙書分享時自比為「櫻木花道」的淑君,掩藏不住藏在身體裡的爆發力,卻願意在創作坊,用無怨無悔的心意,填實了做為大家後衛的基礎力量。
每一個天才,如果少了這些周全節制,多半會在人生的賽局裡,輸了最後一把。
有一陣子,塞在出水口的頭髮,髒亂的浴室,溼答答的教室,讓廠長拒絕出借「創作坊民宿」。二十四小時實踐「說好話,負責任,團體感」的淑君,清出水口,拖乾浴室地板,用最真摯的行動讓大家知道,這裡是她「最愛的地方」。
就在小君轉身準備關電腦時,出身資訊系的書瑋,覺得小君不放心的這些小事,她們都可以打理。很快變身「猛人」,大聲喊:「你走啦!」
「小君,東西都帶好了嗎?」進駐「220號民宿」的雯婷,拉起小君的手,以小主人身分,跳出來溫柔送客。一向非常「冷面笑匠」的小君,居然對雯婷說:「這樣,我們算是兩情相悅囉!」
從「一廂情願」到「兩情相悅」,這不斷擦出光焰的「笑話連續劇」,打敗羽豔的「雙貓風熱友」,晉級為期初營第一天的「第一名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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