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風將雙腳伸出欄杆間的空隙﹐抽著煙﹐俯瞰底下東京繁忙的街道﹐面對著逐漸轉暗的天色﹐他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在海平線另一邊的女孩。
來到日本已經一個多月了﹐無論多麼忙碌都好﹐只要看見滿天橘黃的彩霞﹐他就會想起天晴。
因為抱著差點跌倒的她的那天﹐廚房里﹐落地窗外﹐都是和此刻相同的顏色。
後來他們還是像平常一樣地聊天﹐他告訴她隔天就要離開的消息﹐天晴就堅持趕他離開廚房﹐也品嘗了她難得的手藝。
隔天清早﹐他離開那個家前﹐看著她緊閉的房門發愣﹐心裡有那麼一點點期望她打開房門﹐淘氣地對自己笑﹐祝他一路順風。
後來他在機場傳了一封簡訊給她﹐將他們即將啟程的事告訴她﹐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也覺得自己並沒有這樣做的義務﹐只是在關掉電源之前﹐很自然地﹐那封簡訊就這樣傳送出去了。
【謝謝你。】
抵達日本機場以後﹐他打開手機電源﹐這封簡訊安靜地躺在收件箱里﹐很神奇地﹐他仿彿感受得到這簡訊背後﹐天晴滿滿的喜悅﹐也似乎可以了解她道謝的原因。
單曲後天就要發行了﹐為此PRIDE展開了一連串的宣傳活動﹐榜上大眾的期待度也迅速攀升當中。
能夠像現在一樣在事務所的頂樓抽煙﹐已經是忙裡偷閑﹐其他四個人都待在休息室里睡覺﹐連日來忙碌的活動已經差點把他們累垮了﹐待會還要出發去一個現場直播的節目宣傳。
以風卻怎麼也沒辦法睡著﹐只好到頂樓來抽煙﹐放鬆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這幾天﹐他感覺自己那時候的頭暈耳鳴症狀似乎又回來了。
「KAZE!」熟悉的女聲﹐他回頭﹐看見星野杏站在頂樓門口處﹐他笑笑﹐朝她招手。
以風看著她學著自己在身邊坐下﹐之前俏麗的短髮已經長到了肩膀﹐染回深黑色﹐增添不少女人味﹐他用日語流利地問﹐『單曲準備得怎麼樣?』
「完成了啊﹐今天來開會的。」她笑著回答﹐自信地說﹐「告訴你﹐我們這次的單曲很好聽﹐一發行絕對把你們從榜首位置拉下來。」
PRIDE和MELODY這次的單曲發行時間只相隔一個星期﹐向來走動感路線的MELODY這次的單曲卻是療傷抒情曲﹐必定會引起不小的回響。
『妳是前輩﹐我哪敢跟妳比較啊?』以風開玩笑地說﹐呼出一口煙圈﹐凝視它在空氣中慢慢消失﹑散去。
「雖然我是前輩﹐但我的年紀還是比你小。」看見以風仰望天空彩霞的樣子﹐她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轉換﹐忽然好奇地問起天晴的事﹐「那個側拍花絮的女孩子怎麼沒有跟你們來?」
『這裡是日本耶﹐而且那邊的活動已經結束了﹐和她之間的工作關係也就結束了啊。』以風依舊眺望遠方﹐對她的奇怪問題感到好笑。
「那就是說﹐」她望著他笑﹐聰穎的眸子里閃過一點亮光﹐「工作關係以外的關係還在繼續?」
他愣了一下﹐側頭看著她﹐星野杏是聰明的女孩子﹐這點打從認識她開始就知道了﹐但是此刻﹐他卻希望她不要那麼聰明。
『就只有工作關係。』
「真的?」她盯著以風看﹐看見他帶點心虛地移開視線﹐她開懷地笑了﹐「KAZE﹐你很不會說謊。」
以風保持沉默﹐他和天晴住在一起的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他連自己的團員們都沒坦白﹐何況是對星野杏?
「我還不能確定你對她的感覺﹐但是我知道喔﹐她對你的在乎。」
以風聞言﹐表面不動聲色﹐卻暗地裡松了口氣﹐原來她並不是在說他和天晴‘同居’ 的事﹐想想也是﹐再怎麼聰明﹐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她也沒辦法推敲出來﹐以風悄悄笑起自己的緊張。
「記得那時候我說我發現了好玩的事嗎? 我不會忘記﹐當我親吻你臉頰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的反應。」星野杏笑著﹐終於不再咄咄逼人般盯著他看﹐像以風一樣改望起橘黃的天空﹐「因為那個反應﹐所以我很肯定﹐她很在乎你。」
『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知道你的感覺啊﹐雖然我大概了解﹐但是還是沒辦法完全猜透你的想法。你在乎她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星野杏聞言笑了﹐「我剛說了﹐你真的很不會說謊。這樣吧﹐身為好朋友的我﹐就告訴你我看到的事吧。」
『妳看到的事?』以風蹙起眉頭﹐星野杏挑起一邊眉毛﹐故作神秘地微笑著。
「那天她忽然沒有出現﹐採訪的時候也好﹐上節目的時候也好﹐我看見KAZE沒有專心﹐一直在四處張望。後來﹐KAZE接了一通電話﹐變得很安靜﹐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機。再後來﹐聽見HIKARU桑說她生病的時候﹐我看見KAZE的表情﹐有很多的訝異﹐還有一點小小的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以風回想當天的情形﹐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在意天晴嗎?
「是啊﹐她生病的消息從HIKARU桑嘴巴里說出來﹐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星野杏強調般緩緩說著﹐站起來﹐聽見身後樓梯處傳來工作人員呼喚以風的聲音﹐看見眼前依舊坐著的以風臉上露出一點恍然的味道﹐她輕輕地笑了。
一陣風在這個時候吹了過來﹐揚起星野杏及膝的裙角﹐還有她及肩的秀髮﹐她臉上的微笑﹐那精明的樣子﹐都隱約有一點HIKARU桑的樣子。
如果連只跟他們相處兩天的星野杏都可以發現這些事情﹐這麼說﹐是不是團員們﹐甚至HIKARU桑也已經察覺﹐他和天晴之間那微妙的氣氛?
「她是在乎你的﹐那你在乎她嗎? 我看這個答案啊﹐只能由KAZE自己找出來喔。」
在工作人員踏進頂樓陽臺的前一刻﹐星野杏小聲地拋下這句話﹐揮揮手說再見。而以風目送她的背影越過工作人員﹐消失在門口。
【KAZE﹐我們要出發了喔﹐快下來吧。】工作人員回頭看看星野杏的背影﹐催促著以風﹐那眼神里﹐有著發現了什麼秘密般的喜悅﹐說完後﹐他帶著那個秘密先行下樓了。
這個工作人員八成以為他撞見最受矚目的緋聞情侶約會的場面了﹐以風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看著水平線上的夕陽緩緩沉沒﹐思緒回到天晴生病那天﹐他那質問般的語氣。
『為什麼沒告訴我? 明明有我的手機號碼﹐為什麼不說一聲?』
「你為什麼要生氣?」
當時他沒有辦法回答天晴的問題﹐現在終於有了答案﹐他緩緩開了口﹐那風中﹐有他低沉的聲音藏匿其中。
『因為﹐妳選擇將妳生病的消息先告訴了HIKARU桑﹐而不是先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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