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細細照耀進來﹐透過半透明的白色窗帘﹐照亮以風好看的臉。
剛剛一張開眼睛﹐以風的臉就在自己的臉旁邊﹐那麼靠近。
她急忙坐起身﹐回過頭﹐終於想起昨晚自己聽著琴聲睡著了﹐而他們兩個﹐就這樣躺在地板上睡了一夜。
現在她坐在一邊﹐眷戀地看著這令她心動不已的面容﹐她好想像偶像劇里一樣﹐伸手觸摸他的臉頰﹐但是她不敢﹐她深怕那樣做了以後﹐心裡那唯一能阻擋她的冰牆會就此融化。
她想了幾天﹐終於明白了HIKARU桑那天晚上真正想說的話﹐想必他是發現了自己對以風不一樣的心意吧﹐他想保護以風﹐因為現在的以風﹐必須以事業為重。
她將身上的被子放在以風身上﹐起身走到房間裡﹐疲憊地在床上躺下。
HIKARU桑想得太多了﹐她對他們是构不成威脅的。
因為她在以風的心裡﹐並不在「喜歡的人」這個定位里啊。
以風在高溫的日晒里醒來﹐發現身邊空了的位置﹐他瞇眼看看她空空的房間﹐再瞧瞧牆上的時鐘﹐原來已經是她上班的時間了。
梳洗完畢後﹐拿起餐桌上那貼心的外帶早餐﹐他笑笑走到陽臺﹐熟練地點煙。藍天白雲﹐這個城市的街景﹐他想好好記住﹐離開以後﹐不知道多久以後才會回來。
半晌﹐他聽見門鈴聲﹐叼著煙開門的時候﹐看見王奶奶訝異地站在那裡。
「王奶奶﹐怎麼了?」他側身讓開﹐王奶奶蹣跚地走進了屋裡。
『你怎麼在這裡抽煙? 晴晴不能聞到煙味你不知道嗎?』
他想起很久以前曾經聽她提過﹐「她不是去上班了嗎?」
『那又怎麼樣? 對煙味敏感的人﹐一聞就聞得出來。』她在沙發上坐下﹐『而且我也不喜歡煙味。』
「好好好﹐我不抽了。」他將才抽了一半的香煙捻熄﹐「王奶奶﹐妳最近身體怎麼樣?」
那個早上﹐他和王奶奶聊了好多﹐包括他在日本的日子﹐還有回來以後所有發生的事﹐聊到天晴的時候﹐王奶奶顯得特別有興趣。但聊到日本的朋友時﹐王奶奶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和那個日本小姑娘在一起?』
「王奶奶什麼時候也變這麼八卦了?」以風不由得笑了﹐「她是同公司的師姐﹐也是我們很好的朋友啊。」
『不要用你給媒體的說詞來敷衍我﹐我是認真的。』
以風看見王奶奶真的想要答案的樣子﹐便坦白將一切都告訴她﹐PRIDE和MELODY之間互相幫助的關係﹐在王奶奶滿足的微笑中﹐他接著調侃﹐「王奶奶不如轉行當記者好了﹐一定會挖到很多內幕﹐因為肯定沒有人忍心欺騙妳的。」
『少嘲笑我啊﹐你這個小子。』王奶奶打打他的手臂﹐然後又安靜凝視他的笑臉﹐以風緩緩收起爽朗的笑容﹐不解地看著她﹐『以風啊﹐你真的變了很多。』
「妳說和五年前比起來嗎? 那是當然的啊﹐我總會長大。」
她輕輕搖頭﹐『是和你剛回來的時候相比﹐現在的你比較開朗﹐也比較常笑﹐還會說開玩笑的話﹐是什麼改變了以前冷漠的你?』
王奶奶的話﹐讓以風沉默下來﹐細細思索。
是這樣的嗎? 只不過三個月前的事﹐他就有這麼大的改變嗎?
『看來你也沒有答案。』王奶奶拍拍他的手背﹐聲音里滿滿的關懷﹐『以風﹐回來以後﹐你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你一定也發現﹐這個世界雖然不盡完美﹐卻還是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對不對?』
以風點頭﹐想起歌迷們不變的守護﹐老前輩的寬宏大量﹐MELODY來自遠方的幫助﹐得到最佳男子團體獎項﹐張爸的離世﹐還有演唱會那晚體會到的所有感動﹐最後﹐他想起了天晴﹐那個總是燦爛笑著的溫暖女孩。
『知道晴晴病倒那晚﹐我為什麼要通知你嗎?』王奶奶故弄玄虛地問著﹐看著以風困惑的臉﹐她又繼續說著﹐『她回來的時候﹐根本連站立都很困難﹐我把她帶上樓﹐讓她躺在沙發上以後﹐她就止不住地掉淚﹐迷迷糊糊地拉著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什麼?」不是敷衍的回話﹐他是真的想知道她說了什麼。
『這也是我剛剛問你是不是和星野杏在一起的原因﹐因為那天晚上的晴晴﹐哭得好傷心。』他聽見天晴的哭泣﹐又見王奶奶正確地唸出杏的名字﹐不由得驚訝地睜大了眼﹐王奶奶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她說﹐王奶奶妳知道嗎﹐在星野杏身邊的張以風﹐看起來好快樂﹑好快樂。』
夕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掙扎著發出最後的橘黃光芒﹐琴聲繚繞的房間﹐以風緩緩地彈奏著﹐卻總在同一個地方停頓下來﹐後面的旋律怎麼寫都不對。
王奶奶說過的話一直在腦袋里重播﹐星野杏來的時候的畫面﹐還有那幾天天晴所有不對勁的樣子﹐都一直在眼前重現﹐他不願去想那些些微的可能性﹐但仿彿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訴說﹐說著天晴在乎他的事實。
「我回來了。」
不知何時打開又關上的門邊﹐天晴站在那裡﹐微笑著說﹐「一直很想這麼說一次呢﹐一個人住的時候要是這麼說﹐一定很像神經病。」
以風不語﹐只是看著她晃晃手上的袋子﹐裡面裝滿各種食材﹐然後往廚房走去﹐「不能老是要你下廚﹐我也得回報一點才對。」
他站起來跟著走到廚房去﹐看著她穿起圍裙﹐『妳會做菜嗎?』
「會是會啊﹐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她將食材一一拿出來﹐放到流理台上﹐以風呆站著半晌﹐然後走過去﹐打開水喉開始清洗﹐天晴急忙阻止他﹐「讓我來啦。」
她抱著一袋蔬菜﹐急急忙忙走向以風﹐沒注意到腳下的另一袋東西﹐「啊!」了一聲﹐開始失去平衡﹐她閉起眼睛﹐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撞擊和痛楚﹐卻意外地感受到一雙臂膀﹐有力地扶起了她。
她背靠在以風胸前﹐余悸猶存地睜大明眸﹐她被以風穩穩地抱在懷裡﹐從身後傳來的體溫﹐開始融化她心裡那原本就在動搖的冰牆。
『小心一點。』以風放開她﹐繼續他未完的清洗工作。
但他清楚知道﹐自己故作的冷漠﹐是為了掩飾自己心跳的速度﹐在看見她就要摔下去的那一刻﹐忽然無法呼吸的自己﹐心臟狠狠地被撞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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