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店裡的例行休假日。
為了幫阿森早日療好情傷﹐我和天商量之後﹐決定辦一次聚會﹐玩個痛快。天載著我﹐到我們集合的餐館集合。
[你說那首歌是阿森拜託你唱的?] 我下車﹐關上車門。
[對啊﹐那天下午他來找我﹐叫我當晚等他出現。] 天鎖好車門﹐大步越過我走進餐館。
[為什麼?] 我小跑步跟上﹐他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說那首歌是他和女朋友都很喜歡的歌﹐特別是歌詞﹐又是第一次一起聽的歌﹐對他們而言﹐具有特別意義吧。] 他回答﹐脫下鴨舌帽﹐我在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有沒有搞錯啊? 第一次一起聽的歌居然是這麼悲哀的歌啊?] 我嚷嚷著。
[我怎麼知道。妳小聲一點啦。] 天打打我的頭﹐對前來招呼的服務生說﹐[一杯冰檸檬茶﹐一杯冰紅茶﹐謝謝。]
[你怎麼知道我要喝什麼啊? 自作主張嚄。]
天突然笑起來﹐手肘撐在桌面上﹐然後伸長雙手捏著我的臉頰說﹐[我就是知道。]
[痛啦~!]我拍開他的手﹐假裝不悅地撫著臉﹐燙燙的。
[妳干嘛臉紅啊?] 他把被我拍開的手在胸前交叉﹐笑著說﹐[不過這樣看起來還滿可愛的。]
剎那間﹐我的腦袋當機了﹐聽不到四周吵雜的人聲﹐只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聲﹐感覺臉更燙了。天微笑望向窗外﹐好看的側臉迎向陽光﹐有神的眼睛在光中閃耀。
[對不起對不起﹐遲到了~]小令喘吁吁地跑到桌邊來﹐[都是阿森啦﹐駕車比蝸牛還要慢。]
[喂喂﹐沒禮貌﹐那叫謹慎小心。] 尾隨的阿森反駁﹐在天身邊坐下。
[頭啦!] 小令也在我身邊坐下﹐然後拉著我滔滔地說﹐[小書妳知道嗎﹐他剛剛啊。。。]
我暗地裡松了口氣﹐多虧小令及時出現﹐解決了我的窘迫。
可是我覺得﹐好像某些情感陷得更深了些﹐快要無法自拔了。
我們決定吃飽了就去打保齡球﹐而保齡球館就在隔壁﹐於是把車留在原地﹐用走的。
[和謙仙雯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臨時放飛機。] 我抱怨著。
[和謙要考試了啊﹐仙雯說她臨時有事嘛。] 小令攬著我﹐跟在阿森和天後頭走向保齡球館。
[只有我們四個也不錯啊﹐] 天轉身倒著走﹐[晚上一起看戲吧。]
看戲? 是大家一起﹐還是只有我們兩個啊?
啊不行不行﹐我越來越會胡思亂想了! 程小書﹐清醒一點~!
天轉回身﹐將手插在口袋里﹐優哉游哉。
不曉得小令又因為什麼事跑上前和阿森斗嘴﹐我在後面落單﹐拍拍自己的臉。
這時候﹐我忽然注意到馬路對面開了間新的咖啡館。裝璜還不錯﹐改天可以去試看看。
但是﹐裡面一個熟悉的身影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靠落地窗的位置上﹐我看見仙雯﹐還有一個中年男子。
我停下腳步﹐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怎麼了?] 天見我落後﹐跑回來找我﹐循著我的視線﹐他也看見了仙雯。
她垂著頭﹐面無表情。那中年男子不斷地說話﹐甚至握住了仙雯放在桌上的手。我和天面面相覷﹐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她冷冷抽回手﹐緊緊地握拳﹐放在自己的膝上。男子嘆口氣﹐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本東西﹐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撕下放在仙雯面前。
仙雯看見那東西﹐猛然抬頭﹐一揚手﹐給了男子一個耳光。我摀著嘴﹐張大眼﹐不敢置信。意外的不是仙雯會打人﹐而是仙雯眼中的情緒﹐那是中絕望的怒氣﹐參雜著被污辱的委屈。
跟離家那時的我﹐一模一樣。
[仙雯!]
看見她從咖啡館里奪門而出﹐我喊道。仙雯愣了一下﹐放慢了腳步﹐但看見站在馬路另一邊的我和天﹐卻轉身就跑。
[仙雯!] 我立刻追上去﹐穿過車水馬龍的馬路﹐耳邊天喊我的聲音被車喇叭聲掩蓋。但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很清楚﹐這時候絕不可以讓仙雯一個人獨處。
仙雯在人行道上跑著﹐我緊緊跟著﹐害怕一不小心就跟丟了。沿途仙雯撞到了好幾個人﹐謾罵聲不斷﹐但她沒有放慢腳步﹐持續跑著跑著。
快喘不過氣了﹐仙雯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到底想跑去哪裡?
直到我們接近了街道盡頭一個有人造湖的公園﹐仙雯一閃身﹐跑了進去。
我跟著跑進去﹐看見仙雯停在湖邊。我沖上去﹐抓著她的雙臂﹐扳過她的身體逼她面對我。
她哭得很慘﹐臉上全是汗水和淚水﹐不斷喘著。
我盯著她﹐也喘得厲害﹐但我不敢放開她﹐她一定會再次跑掉。我們沉默著﹐她不想說﹐我也不會逼她。我在等﹐等她冷靜下來﹐等她願意說話。
天也到了﹐後面跟著小令和阿森﹐他們停在距離我們十步的地方﹐慢慢走近我們。
[他怎麼可以不要我?] 仙雯深深呼吸﹐聲音沙啞。
[仙雯﹐妳先冷靜一下。]
[他究竟把我當什麼?] 她激動起來﹐想掙脫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失控了﹐我快抓不住她了。
天見狀﹐跑過來想幫我抓著她。我對他搖頭﹐然後把仙雯往我的方向一拉﹐用力地抱住她。
[仙雯不要這樣!] 我大聲喊著﹐然後想起了我離家時候的心情﹐脆弱地跟她一起哭了。[妳還有我們啊!]
她像是突然被關掉開關的玩偶一樣﹐在我懷裡﹐一動也不動了。
[不管妳發生什麼事﹐妳都還有我們啊。] 我哭著﹐緊緊抱著她﹐[我們會陪著妳的﹐會一直在妳身邊的。]
我的眼淚滾燙﹐幾乎燙傷了我自己﹐鼻子承受不了眼底迅速上昇的溫度﹐變得酸痛。
然後﹐仙雯崩潰了﹐在我的懷裡﹐撕心裂肺地哭著。
~妳不是一個人﹐妳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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