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理化的人,需要更多被聽見、同理的機會。
有次在研習時,特別把這句話記下來,但不以為意,
然而就在最近陪伴一位小女孩中,我似乎有更多的體會。
也發現,當我放掉成人式一貫作法、我的脈絡並且全然的以她為主體,
似乎也開始願意鬆動她原本困住的部分,可以說話了。
原來這愛哭到令人頭痛的小孩,有渴望被聽見的議題。
據老師轉述,什麼大小事都會使他哭,從放聲大哭令人毫無頭緒到低聲輕哭無法說任何一句話,這過程不僅是頻率或持久性都開始讓老師開始頭痛了,甚至想要帶他去作病理診斷,有時候,他會忍住不哭尤其是老師特別大聲斥責時僅是敢低聲哭泣,但也不發一語。
也因為轉述過程,我無法深刻體會,因此從上周到這週,只要他「發作」,老師都請我速速到現場,於是我有機會看看這女孩怎麼了,哪兒被困住了。
事後,我跟社工聊著,兩次小女孩從哭泣到情緒平復到完全恢復開朗時間很不一樣,這週小女孩花了時間較久,他納悶問著我,我說,「因為他很不甘心,他很難過(有一國字不會寫),希望有人懂他,但是他發現身旁的人指責多於鼓勵,所以一張嘴閉緊緊的,不想有任何回應」。
「不僅是希望別人可以多聽見他的感受,而且就我與他相處,是個很有主見、自我想法的女孩」
「唉阿,那有點糟,機構是集體生活,這樣子會讓他很難融入這裡」
當社工如此表態時,我發現這也是我目前被困住的地方
常在與孩子相處時,我想不到法子使上力之處
尤其是國小階段的孩子,
無力反抗機構的文化,然而以其他補償手段來填補內在那份渴望與需求
更糟糕的是,有時我對老師送來的期待太入迷
以致於陪伴過程,
來到我面前的孩子,就被我忽略、遺棄了。
好像,總是習慣把偏離軌道的孩子抓回大部分人都會走的路
並且視為「正常」,
然而無論多少大人使勁拉扯,孩子總會用各式方式抗議這樣的被決定。
就像這愛哭的女孩,無論旁人如何的軟硬兼施,
就是不發任何一語,也不移動腳步
但是只要 看見與傾聽,
「你太難過了,只想留在哭哭的世界,暫時無法回到這個可以說話、跑跳的世界是嗎?」、「我知道不會寫國字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太難過了,所以你只好讓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但我相信你,等你不哭了,你會回到這個可以說話的世界」、「我注意到你的眼珠子開始可以轉動了,你好像回到我身邊了」、「我來幫你,你也來幫自己,讓自己快回到你熟悉的世界來,你可以選擇說話或者慢慢移動你的雙腳」、「你願意回來了,一步又一步,在一步…」
放掉催促、凝視他的哭泣並給予尊重,
這愛哭的女孩,就慢慢的綻放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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