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播:友人貝克寫了一篇介紹馬勒作品及版本的文章,無聊的我寫了一篇呼應(或找碴)的文章,本來只是貼在他的留言版上,但是實在忍不住拿回自己家來貼。
網路掛掉整整兩天,檢查過ADSL數據機及GateLock,甚至打電話給中華電信客服,也查不出什麼毛病,對方口口聲聲地說,是我的電腦網路卡壞了。你嘛幫幫忙,網路卡哪那麼容易壞!經過不斷地切換及測試之後,從五顏六色的燈號來研判,看來看去,確實是我的電腦有問題,但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最後我乾脆把電腦的電源插座拔掉再重插(這時電腦才是真正的斷電),結果居然莫名其妙地恢復了,又能上網了,開心開心。這招提供給各位參考,不要急著把電腦抱去給店裡修,免得抱去一開機,才發現一切正常。遭人恥笑事小,累死自己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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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克桑:
您談起馬勒,真是提醒了我的虧欠,我四年前寫的那一篇一直沒寫完呢。
不過,不得不來挑剔一下。
從你的文章裡,你把通說稱為「大地之歌」的作品「還原」為「第九號」,再從你推薦的版本來看,你的確這一整段都在談論「大地之歌」,然後你直接跳到未完成的(只有兩個樂章)的第十號,那麼我很確定你遺漏了通說的D大調第九號。喂,那可是我最珍愛的曲目耶!
此外,你對芝加哥的漠視也已經到了我不能接受的程度(好吧,這純粹出於我個人的偏見)。我聽過芝加哥的版本之後,實在很難接受其他娘娘腔的「雜牌」版本。芝加哥令人萬箭穿心的銅管部門,固然爭議十足,但是,聽過芝加哥的人都會同意,馬勒在Solti的詮釋之下,雄壯威武有如多管火箭、八吋巨炮,其他版本,只能算是過年放的鞭炮。哎哎哎,偏見偏見。
補充一下:
一、馬勒在1875年前往維也納音樂學院就讀,1878年畢業之後,又在維也納大學旁聽哲學與歷史課程。之後開始週遊列國。1886-1888在萊比錫,1888-1890在布達佩斯,而早在1885年,他在布拉格就獲得「把師母」的布拉姆斯的重視,在布達佩斯則是引起理查史特勞斯的注意。馬勒在1891年前往漢堡,這是他邁向成名的第二步,在那邊他獲得「老婆對人走」的畢羅的賞識,在三位大老的加持之下,他得以在1897年重返維也納(主要還是布拉姆斯的推薦)。
這些音樂家的分門別類、糾纏不清的愛恨情仇,比起金庸小說也不遜色。像畢羅的老婆是李斯特的女兒,事件的男主角,則是擅長搞別人老婆的華格納,都是響噹噹的人物,也是師生戀,所以我要說,「貝克你有雙重標準!」改天你應該寫篇小說,最好把虛構人物約翰克利斯朵夫也加進來,讓他跟「布拉姆斯黨」狠狠地大戰三百回合,也讓畢羅與布魯克納加賽一場,爭奪「德國音樂」的名號。
二、馬勒的個性,內在敏感纖細(因為是猶太人吧),外在則冷淡嚴厲,因此家庭生活並不幸福。他的老婆曾經抱怨過他的冷淡,馬勒也曾經向佛洛伊德尋求協助及治療。他的第五號,是完成於他剛結婚的時候(1901),所以還有點情調,之後,他就越來越古怪啦。說實話,馬勒作品的哲學性,還是有被高估之嫌,要找哲學,去聽貝多芬的晚期弦樂四重奏,或是巴哈的室內樂吧。不過,罵馬勒絕對不是明智之舉,鐵定遭來狂熱樂迷的強力反擊。
三、馬勒的第六號交響曲,不曾聽說被稱為「悼亡兒之歌」啊?它是有個副標題,好像叫「悲劇」,不過,我對標題音樂的濫用深惡痛絕(尤其日本人最習慣這樣濫用,好像不給個標題,樂迷們就聽不懂音樂似的),所以無意辯論。「悼亡兒之歌」則是早在1900年左右完成的,根據里克爾的同名詩集。其實,我個人認為,馬勒在歌曲方面的成就是很值得一提的,只有他能夠讓聲樂與器樂彼此相得益彰,誰也沒有掠奪誰的丰采。只是,我還是習慣聽他的交響曲。至於馬勒的長女病死,是1907年的事,因此促使他在次年寫下「大地之歌」。時間序列麻煩您檢查一下。此外,台灣通常是把「威尼斯之死」翻成「魂斷威尼斯」,由大導演維斯康提導演,整個作品其實就是在影射馬勒,劇中人物角色設定也是以馬勒為本,不過,這是節外生枝的討論。
四、轉調是小事,不要把調性看得太嚴重。讓人聽不下去的是「無調音樂」,馬勒還沒那麼現代主義。另一個「難聽」的問題,是因為太多不和諧音程的緣故(不知道沈重龐大的賦格及對位算不算在內?)。這方面,你跟小蓉台長請教吧,樂理我不熟。此外,C大調比較容易聽?我頭一次聽到。就拿貝多芬第五號來說,是c小調,孟德爾頌小提琴協奏曲,是e小調,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是降b小調,都是很容易聽、超通俗的名曲。再拿巴哈的平均律來說,嘿嘿,人家可是從C大調到b小調,交了一份完整的作業,24支每曲都不錯聽哪!這只是一點不同意見,不是吐槽啦。
五、寫到第九號交響曲掛掉的名人,除了布魯克納跟德弗札克之外,還有貝多芬、舒伯特。荀白克曾經直指「九是個禁忌,超越即遭天譴」。撇開早期的海頓及莫札特,似乎真的是如此,創作交響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作曲家寫到九的時候,大概都年事已高。不過,蕭士塔高維契寫到十五(大概是這樣,我沒有查),也許是因為共產主義之下,人比較沒有雜務,只能專心創作(雖然他的作品在生前屢遭批判、禁演)。
六、馬勒確實是在1907年來到美國的大都會歌劇院,兩季之後就離開了,直到1909年因為契約的緣故,又回到紐約愛樂,做不滿約定的兩年就「上路」了(不知道在天國歡迎他的,是猶太人的上帝,還是基督徒的上帝)。他的美國經驗跟德弗札克相反,是非常地不愉快,尤其他在大都會的第二季,就與托斯卡尼尼打了一場遭遇戰而落敗,與他在維也納的不可一世,實有天壤之別。他拙劣的社交手腕(如果真有所謂的「手腕」),更讓狀況雪上加霜。
七、雞蛋裡挑骨頭,芬蘭頌只能算是芬蘭的「第二國歌」,不過,第二比第一受人歡迎。芬蘭的一位指揮家說過,「西貝流士讓芬蘭變成一個團結的國家」(不過維爾第並沒有統一義大利)。作品成為國歌的是海頓,他當初是為奧地利而寫的GOTT ERHALTE FRANZ DEN KAIZER,最後竟然成為了現在的德國國歌。馬勒也很難算在國民樂派裡頭,他的作品受到德國文學(詩)的作品影響很大,但是並不能說他具備真正的民族樂風,最多是他個人對德奧鄉土的感受罷了,他骨子裡,仍然是個猶太人(別誤會,我不是納粹。因為愛因斯坦對於他所厭惡的某些事物,則冠以「德國風格」的稱呼,顯然他們是彼此討厭的)。
八、最後一點不堪入耳的意見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布魯克納會比馬勒容易聽。布魯克納最有名的第四號,我聽了很多回,但是,實在很難留下深刻的印象。當年我曾經奮力收集他的全集,結果非常後悔,因為每一支聽來都很像,都在模仿貝多芬的第九號,而且都慢得像在拖死狗。還是直奔馬勒、擁抱芝加哥吧!你絕對不會睡著!
圖片說明:當然是馬勒啦!
貝克的馬勒介紹在此,不錯看!
http://mypaper2.ttimes.com.tw/user/chetbaker/file_combine.php?File=2202246_2003-02-05_18-3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