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這天,許仙與白蛇最終仍在一起。
至少我倆稍微詩情畫意地詮釋當天行為的話…
世俗的法海遠離我們,在這明明是放假日、小意卻要值班的日子,我倆最終只能躲在公務機關這個諾大的雷峰塔底下,享受兩人唇齒相依的恬淡。
當烈日照耀彰化伸港的溼地時,我們藉由靜默地閱讀與交談,讓時間一分一秒地劃過看似根本毫無動彈的世界。
列陽猛烈釋放炙熱,喝著草本茶集的青草茶,才能體會時間消逝如此飛快。
因為那茶呀…
無法制止人類的渴,不到幾分鐘,就看見兩個空杯屹立在那兒,冒出幾滴汗珠,卻已成為廢物。
烈日仍壟罩西部海域吧?
我倆的夏季生活始終只能在海邊吧?
小意說:原來,我以前看到的寄居蟹,都是這般黑黑醜醜地…;難怪呀…,到了東部看到的寄居蟹,感覺牠們怎麼這麼怪異,原來都變漂亮了…
我們深切的記著東部太平洋岸的大海、綠島的大海、或是東北角的大海,那裡呈現我們所認為的、台灣的美。
烈日並不構成阻礙吧?
我們去伸港看夕陽好嗎?問著小意。
在值班結束後,我帶著她往台灣黑水溝的邊邊邁進。
在有如烤箱般的車內逐漸冷卻之後,在我們倆人都手拿義美綠豆牛奶冰棒吃著的時候,我們開始朝向日漸西斜的陽光逼近。
我們沿著彰化臨海路行進,直到接近西濱快速道路的伸港鄉,在那兒見著一塊溼地,路旁的告示牌以簡單、醜陋的油漆為原料,寫下:螻蛄蝦保育區。
在遠遠地方,就看見有人在溼地裡攪和。
人類閑散且無止盡的動力,很多時候都耗費在與大自然的攪和上頭。
他們挖掘、挖掘、採集、採集…
如果你遠遠地看,挺美地。只要你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
人類界定問題的方式很特殊,總涵蓋特別多的片面。
本來,一個意識體就具有片面性不是嗎?
好像人要是劃定一個界限時空後,就會開始製造問題,接下來再想盡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然後在其他的時空環境,便不干他們的事了!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最好把我問題的成本轉嫁給外在的時空,那就更好了!這樣的簡單邏輯反應在全世界各式政權的各自為政身上,同時也反應在他們處理問題的角度上。
我想我的想法:「如果你遠遠地看,挺美地。只要你不想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其實正是這種人類的惡的展現吧?只要拍下這張照片就好,所有破壞自然資源的成本完全由外在轉嫁…
這讓我想起一位朋友,曾經就讀彰師大的朋友。
一位十幾年不曾再去過彰化的朋友。
當我曾經在彰化透過MSN跟她聊天時,她問我彰化改變多少,我大致說了一下情況,那位朋友突然說:「啊!好懷念台塑在彰化排放的煙味呀!」
啊!
我們以後的小孩都要習慣石化產業的煙味呀?
看到那煙囪排放的壯麗奇景嗎?
啊!
這就是我們的家鄉呀!充滿致命毒素的家鄉呀!
其實我不太懂環評,我也不專業。所以最不能批評的或許是我。
可是就算憑著人類的直觀也知道,那煙囪排放的味道有多麼讓人不舒服。
那味道你能稱做delicious taste?
我寧願看著辛勞的蚵農在那兒做事,偶爾拍下美麗的照片。
也不願意一塊塊地溼地逐漸失去…。
國光石化原本是要蓋在溼地上的…它,那個放煙囪的怪物,原本是要蓋在溼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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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連續假日!
車輛與人群魚貫地進入通向潮間帶的、我尚未清楚的領域。
即便去除那些龐然巨物──工廠──的破壞力不談,一般人們也總是愛攪和在人們所認定地一攤爛泥巴裡。但溼地不僅僅是一攤爛泥巴。裡面有無數的非人類勞動者正在辛勤的耕耘牠們地一日生活。這些未知的領域並沒有更為專業的導覽人士告訴我們,有的只是一個醜陋的警告標語:
禁止進入。
這標語成就的意義,是不是只有醜陋呢?
人們依然衝向他們所認為的泥巴地,在那兒攪和、掘地…既然稱為螻蛄蝦保育區,為何不見更為細緻地規劃呢?這世界為市場生產的商品如此的多,多到人們不惜為了降低成本而使用有毒物質來殘害人類自己;但我們真正為人類的幸福生活而生產的商品,還是太少,過少。我們沒有環保警察、我們沒有專業的導覽、我們沒有良好、美觀的警示標語與觀賞路線、我們甚至沒有公眾的教育。我們有太多為人類幸福而需要生產的產品尚未問世。
毛澤東說,年輕人呀,就像八九點的太陽。
現在應該傍晚六點初頭了吧?太陽像個老人似的,炙熱已不如幾小時前。
愛攝影的人,已經站在溼地之上,想要拍下那夕陽的美。
遠處除了能看見大肚溪對岸的火力發電廠,伸港這邊則是看見一望無盡的風車群,它們在轉呀轉的。
好像密宗和尚手持的法輪。
轉呀轉的。
似乎想要告訴我們,我們可以有清淨的能源。
只要人們的心念一轉,綠色的能源其實拓手可得。
夕陽緩降。
我不時地發呆在那兒。
我很想慢慢地、靜靜地看著夕陽。
只是隨著夕陽的消沉,我才發現原來時間是一直走動地,我才發現夕陽與周圍的事物並無法一直等著我。
有時候,只能抓住機會才能接近自然。
我手持相機,並不是為了拍照而去凝視;但卻藉由凝視,使我認識到觀賞大自然的美。
那伸縮的鏡頭,成為輔助肉眼的另一個工具。
小意在前方走著,透過鏡頭,感覺人似乎正在走向通往海裡的道路,又好似無限延伸…如果這周遭能再次減少人為地醜陋的話…
上面的照片,有看見保育區的唯一建物嗎?依然醜陋。
或許是對照吧?溼地也就美豔動人起來。
小意不時望著寄居蟹。
不時看著那些溼地上的螻蛄蝦。溼地忙碌得緊。
不知道漲潮時,這兒的景象?小意說著。
我說我們還會再來…
夕陽與靜默的大地產生和諧的對立。
我刻意地忘卻人為地建構、人為地醜陋。
我刻意地想要欣賞這一切。
直到紅黃的夕陽展現在我面前。
一剎,就是三千世界;一剎那的極短時間,我在心念中就已經攝盡萬千歲月。
這不就是一念萬年麼?
果真緣於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