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以為我不想家。
但是寒夜的靜謐...忽然發現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過靜謐。一個十坪大的空間裡,只有我的氣息和電腦風扇的聲音,風扇轉著轉著,好像要說出什麼秘密;而我只是輕笑不語,然後調整自己的呼吸和他轉著一樣的頻率。
動手翻翻旁邊的桌曆,看到自己快要20歲的痕跡,然後算計著還有幾天要登台演戲,還能有幾個空閑週末為了自己做自己。我受夠了那個老太婆的角色!拜託!誰救救我離開那個多話又自以為慈祥的老太婆的身體。
沒有喊出聲,只是在這個空間裡多了幾個比較重的鍵盤聲。想著媽媽前幾天的來電,直要寄衣服來,怕我冷著;直要我回家,是,是我確實也太久沒回家了...為什麼這麼久不回去?
可能我以為,自己能夠不想回去。
我想起媽媽殷殷的說要帶我去哪些沒去過的地方吃飯,要帶我去百貨公司買什麼以前沒穿過的鞋子,要與我分享她的新生活,要拉胡琴給我聽,"我"總是在她的對話中一次次的出現,她從不嫌我煩...甚至渴望我永遠像個小寶寶一樣待在她的身邊。
然後我又想到了前幾天看到的新聞,一個老母的獨子,在年近20的時候遭人誤殺,她痛不欲生,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是買了多具娃娃,放在客廳,放在廚房,放在房間。她說,這樣不管我走到哪,他好像都在我的身邊,他好像一直看著我,而我也一直陪著他...。本來那則新聞的重點是,那名老母最後原諒了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因為老母的原諒,兇手得到心靈的救贖,所以重新做人,老母彷彿又獲得一個兒子。
但是我真的感動的,卻是一個母親可以愛子愛得...寄情於假娃娃都在所不惜。
我的母親是否也在這樣過日子?
我怕他跟新聞裡的老母一樣!我好想現在就回家,讓她看看我,抱抱我。我怎麼捨得讓她的生活只有假娃娃!
但是我不敢打電話給她,現在。如果我夠成熟,能夠一邊闡述我對他的心愛與不捨,卻能不掉淚,我便敢打;畢竟我怎麼能自私的發洩完自己的鄉愁之後,留下她在電話的另一頭擔憂...
所以我只能在這邊說
媽,我好想妳,我好想回家。
我不是不會想家...只是不要妳擔心罷了!
媽,妳想我嗎?我什麼時候才能跟妳一樣勇敢,述說著想念,卻也不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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