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驚聞惡耗,便再也說不出話了。其實不是不說,只是多說無義。費勁扭動的身體,能得到什麼?能改變什麼?能看透什麼?因為什麼都不能,所以我便放棄了一切。
生前,我不知道他是個紳士般的男子,直到他離開,把新房,電視,貼著喜字的穿衣鏡都留給了我,才發現他有這般體貼。只是發現的同時,我也故障了。
我等著時間來做修復。關上像他背影的門,守著漆黑,開著這個年代僅有的拉基唷,避開戰事不聽,淨聽些嬌媚的哼哼唱唱;唯有在這個時候,才能以為他還是聽了見的,還是愛著我的,還是開著飛機,然後有一天會回到這個家的。
後來又是一陣顛沛流離,不得不地走出那個家,忽然發現怎麼這麼多他的影子?
筆挺的軍服,清新的平頭,我看著直昇機的扇葉轉呀轉,想到他開著飛機經過學校上空,然後他竟然就出現在我面前,打開舞廳的門走去。"里家,里家!"連喊了兩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是我發現,踏進舞廳之後,便處處都看得見他了......
於是我在那裡面工作,唱我的歌,賣弄我的髮梢,消耗我的生命,跟每一個里家過夜,我在這裡找到我的快樂,也找到我的青春。或許這裏的每個里家都是技師,可以修復我的故障,還會定期維修?其實我搞不清楚,卻也不願清楚了。
每一個里家都可能會死,但也不會死,畢竟舞廳裡總能再看見他的身影。我喜歡在這裡面等他,然後哼哼唱唱:郎有情 姐有情 趁早把花摘 莫待時光空折枝
不要問我是誰,因為我只是一個
人生如戲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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