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不少人因不滿工業化、新武器及種族主義所帶來的禍害,開始對現代化出現反彈的聲浪,同時也開始懷疑歷史,興起一股懷舊的渴望,以保護自然環境和各族舊文化,流行所謂的「後現代」,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主演的「末代武士」(Last Samurai)便是在這樣的意識下所誕生的電影。
故事敘述1876年,湯姆克魯斯飾演的前美軍「英雄」歐格仁上尉,對曾經殘殺印第安紅番的過去感到內疚,潦倒後被重金禮聘到日本訓練新兵,適逢明治維新擬廢除幕府將軍專權、各地藩主林立及側重武士階層的「封建制度」。豈料訓兵尚未完備即匆忙上戰場,被渡邊謙飾演的反維新保守派勝元所俘虜,然而卻在被俘虜的過程中找到內心的平靜,從武士道裡學到節義和為理念犧牲奉獻的熱情,進而擺脫自己借酒澆愁的逃避主義,認同這群武士,成為日本「末代武士」之一,頑強地抵抗維新派大軍的西式槍炮,最後使天皇重新尊重武士道的傳統精神。
根據新渡互稻造1899年所著的《武士道》,武士道是日本封建時代的武士階層所奉行不悖的一套道德標準,融合神道教、佛教、禪宗、儒家、王陽明的思想,講究義、忍、勇、禮、誠、名譽、忠義等德目,其精神就像櫻花一樣,不追求永恆,只求剎那的綻放,無我地為主君捨命,展現獨特的力與美。其次,並將武士道比擬成歐洲的騎士精神,重視智仁勇的人格修養,享受簡約生活,不論經濟因素,實踐禁欲的訓練。認為切腹,是種贖罪、為錯誤致歉、及從恥辱脫逃的冷靜過程,而復仇則是舊時代平衡與公平正義的感覺。此外,女性從小被訓練壓抑情感,展現男性英勇的剛毅特質,從內協助男性。
由此,就不難瞭解電影中歐格仁的逃避,勝元的徬徨,多香的壓抑,希望藉著武士道來指引人生的困境。歐格仁對生並不留戀,對死的未知又感到恐懼,卻由「專心」學木劍的過程,仔細審問自己的內心,找到自己珍視的事物,擺脫逃避。勝元幾度凝視櫻花作詩,意謂著自己處於新舊時代交替定位的徬徨,意欲尋找武士道的價值,肯定自己的存在。多香壓抑自己的情感,「服從」兄長勝元的命令而照料殺害丈夫的歐格仁,在光榮與蒙羞間掙扎,背負著日本社會對女性的期待。
從後現代的意識來看,反對西方的資本主義,尊重其他國族的文化傳統,認為不應因功利而貪新忘舊,是這部電影可取之處。然而,此片過度美化了舊式封建武士,事實上,明治維新並沒有拋棄武士道,只是從舊式演變為新式,使日本走向軍國主義,用新武器侵略中國、台灣、韓國和美國。第二次大戰期間,「武士道」被軍國主義者歪曲成「絕對服從」。武士的切腹行為,更是一種淨化魂魄的手段,死的方法越壯烈,魂魄便能昇華至更高尚的階層。
相對於一般人對生命執著,武士道則持否定的態度,先能「不要自己的命」,才能「要他人的命」,是非常殘忍的。1716年佐賀藩的藩士山本常朝傳述《葉隱聞書》,簡稱《葉隱》或《葉隱集》,是武士道的古典代表作,其表現的武士道精神,是果斷地死、毫不留戀地死、毫不猶豫地死,認為只有死是真誠的,其他的功名利祿都是夢幻。戴季陶的《日本論》談及日本的的武士道時,只有「仇討」跟「切腹」,「仇討」就是殺人,「切腹」就是自殺,在行為的具體表現上,即貧乏的殺人與被殺而已。新渡戶稻造以英文出版《武士道》一書,是在世界各國譴責日本的野蠻行為,替日本辯護的歷史背景下寫成的。
總之,若只是為了娛樂效果及對異國文化的表象瞭解,這部片是值得推薦的。不過,看戲時不要太相信其對歷史的詮釋。順便附上台灣日本綜合研究所對武士道的看法,有興趣者可前往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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