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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30 19:17:42| 人氣1,877| 回應2 | 上一篇 | 下一篇

[明報] -星期日文學.陳義芝:生存之所就是現代、就是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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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13日 星期日
https://news.mingpao.com/pns/dailynews/web_tc/article/20161113/s00005/1478972933661#sthash.27Ic85S3.gbpl


身為人——尤其是鑄詩之人——我們唯須謹記:透過語言,一定程度上互相窺見、解碼另一個創作人的感情、心思的流路與記號,那微渺難辨奧秘一如乘坐在茫茫雪地上一架孤橇單舟,長年等候書寫只為適逢靈光的降靈之際,一道裂隙破天、揭開意識黎明,也許便能解讀多年沉澱累積的詩光。

詩、散文、評論與選文,多重文本的跨界流轉,始終不曾使陳義芝的詩人身分產生位移,世人亦始終將他與「詩」連繫為一整體。或許,是因為陳義芝的詩人氣質非常濃郁,接近某種純粹,其語言筆觸與詩歌的精神連結,鑄就其核心的強壯的抒情風格;也可能是,陳義芝多年來不斷投擲其關懷於詩的創造、詩的意義、存在本質,使他的每一言語、舉動皆飄逸如詩。

如今,再無人能勝出瘂弦那即存在主義般的,「在剛果河邊一輛雪橇停在那裏;/沒有人知道它為何滑得那樣遠,/沒人知道的一輛雪橇停在那裏。」(〈深淵〉)身為純熟的抒情者,關於書寫,關於現代,關於此存的繼承與反視,陳義芝自己怎麼觀看、反身、弓足,預備下一步的邁進——這,將是五○年代以來、現代詩半個世紀巨大的迴身。




於書寫:發憤抒情之人

一般來說,作家個人的青春書寫與晚期風格,通常具有明顯的轉折,然而,從前期的詩集《青衫》、《新婚別》、《不能遺忘的遠方》,以至於《不安的居住》、《我年輕的戀人》,直寫及近期的詩集《掩映》(2013),陳義芝的詩風格,一脈不離抒情傳統的範屬。被問及此,詩人一派氣定神閒:「每個人都有他的才性稟賦,這樣的差異會顯示於思想及語言,寫作就是你的所思所想,用語言符號表達,我的表達就彷彿是一直在抒情傳統裏面。」

彷彿生於現代,卻裝載了古老的靈魂,面對這一項有如拍板式的提問,陳義芝一貫優雅地輕描慢語,他說,每當他思及古典,他的目光便落於自己心所景仰的古今人物,「從這些人物身上,我看見人的理想與奮鬥,人生的實踐與幻滅,就像是一面給我的鏡子。這些生命形象因為進入了文學而變得立體、有了輪廓,進而陶養、開展了我的眼界,最後形塑了我的價值觀」。

讀今年四月發表於《聯合報》副刊上的一首〈帶著楚國流亡〉,陳義芝擷取了千年前的屈原形象而寫道:「誰能看清他的形象聽懂他的聲音/千年的時光像大氣鋪展成原野/千年的憂思像歌聲消融成血液/從前的屈原去了哪裡/後來的屈原身在何處/兩千三百年直到現在/化身千萬的他,仍在流亡的路途/日復一日地呼喚/魂兮歸來!忠貞受難的人/魂兮歸來!發憤抒情的人」

此末段深意,不僅唏噓傷懷,卻像更接近某種隱晦的自况。「以前的人早說了,詩可以帶給我們興、觀、群、怨。經過人事折磨,累積苦痛,不一定發生在自己身上,慢慢了解到人生多麼無常。人間,有太多的不公,無從質疑之處。因而,淤積於心,可以說是一股怨憤吧。」但詩人作派儒雅,怨憤由何而來?「這個社會,這個時代,對不起很多人,特別對不起年輕人。我們那個年代,從不會憂愁工作、買房等等。當然,出山泉水濁,這些濁氣也就淤藏在心中,如何寫出?大概就像屈原,只能發憤抒情了!」

發憤而欲抒情,抒情中見義憤,針對時代、社會、集體與個人命運的矛盾不平,因此就顯示出文學本身價值與意義所在。這樣的憤與怨於是超越了一己之私情,而面向廣大的人群的哀怨愁忿,且遙指向那永久而強大的迴圈——宿命。「一代代人面臨的狀况、憤怒的事情都不一樣,但傷心與不平卻永遠都存在,苦難就是人生的本質,所以我們才需要文學。」言畢,詩人莞爾:「屈原如果官當得很久,可能就沒有《離騷》與《九章》。」

發憤抒情,乃是人之所以成為詩人,心懷眾人,不求獨善,而成就的一份資格。「今年春天我讀了一點謝靈運的詩。他雖是王謝之後,但東晉之後謝家沒落了,但他形象很大、聲望很高,當權者就給了他一個永嘉太守的位子。他去永嘉後心情鬱悶,不理公事,整天只顧着遊山玩水。」

詩人言下之意,生命之重,有沉重如屈原懷憂而沉江,亦有看似輕盈如謝客遊於溪澗,兩者各有姿態,「我曾去過一趟永嘉(溫州),當時想寫首詩紀念這位詩人太守,但遲遲沒動筆,直到前陣子農曆七月將至,彷彿幽靈感召,我提筆寫下了〈謝靈運棄市之後〉,詩中寫道『天黑了/新月勾描一個人影/頭戴曲柄笠,腳踏謝公屐/隱約的微光照他五尺長的黑髯/飄飛著,在風中拖曳』,寫我心裏謝靈運的幻影,這位山水詩宗,是一個拄着手杖的瀟灑的影子,在霧中輕盈飄游。即使作了鬼,還是有跨不完的溪澗與山頭。」

「任何以古典為對象的書寫,都必須融入『現代性』的經驗,方才有存續之意義。」陳義芝毫不猶豫地,娓娓論起當初與現代性的邂逅經驗,如此抒情溫雅的陳義芝,其「現代性」的初啟蒙,竟是來自人稱「詩魔」的洛夫!

「我還記得是一九七二年的救國團辦的復興文藝營,當時,許多優秀的創作者都出身於這個文藝營,像是蔣勳、林懷民等等。」時代巨輪的沉重輾壓,詩人口吐的一切都像是一個遙遠美好大夢,「那時候,要參加復興文藝營,你自己得有創作成績,作法是從每所學校選拔出優異的學生,也不用繳費。每個人上山都像帶藝投師一樣。為期十天的營隊裏,一群人愈混愈熟,交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文友,我們那一屆甚至還組了個『圓桌八武士』,現在想起來很青春,也很衝動。」

文藝營的想像共同體,似乎不過是十日談般的幻象,青春消逝,許多人都放棄了筆。當時,身為《創世紀》總編輯的洛夫一眼選中陳義芝的詩作,給了他文藝創作比賽的亞軍第二名,也開展了陳義芝的寫作契機。「有一次,我投稿一首近百行的長詩,內容是改寫《孔雀東南飛》;洛夫先生收到稿子特別為難,他一方面覺得要鼓勵年輕詩人,另一方面,要不要花篇幅容下這樣長卻不夠優的詩也令他頭痛。後來他還是登了,同時寫信指點,強調要避免詞語的過度感傷;處理古典素材,須懷抱現代意識,也就是須賦古典以現代意義。這兩點我牢記至今。」

陳義芝的書寫,風格華腴溫柔,形貌立體細緻,但其骨深處的髓血,則又鋪陳了現代生活的風景。最明顯的例證,且讀〈給後來的李清照〉:「淮海中路轉角吹著今生的季風/茂名南路梧桐仍落著去年的秋葉/我夾帶一條熱麵包走出地鐵站/走不出妳的詩園在上海/一抬眼今年的冬天迅疾降臨」,古典才女的柔弱形象,竟也有了現代人無法迴避的病與藥,陳義芝也在這樣的女性形象體內,建築起屬於他的霧中之樓。「我住的這棟樓/整天捶打著地板在整修/十二月尋尋覓覓的這棟樓/不在山東不在廣東在旅途中/早已和十二世紀分手」從十二樓遙想到十二世紀,時空的差距在詩人的意識流中竟巨大在眼前合一。從樓房整修的噪音堪擾連結到古時的時代動盪,從空間瞬間跳躍到時間,而古代才女的美麗幻影,猶如湖中女人,手持藥丸與玫瑰現形,遂成為寄託心志的繆思,更從中發掘了身體姿態的現代性之美。

「我的味覺被妳的詩篇綑綁/冷冷清清的脣齒音停在舌尖上/在妳之後的一千年/我只能建築末日的種子銀行/存放一千年後的精子等待//預知有人將鑿開這現代冰層/在我此刻手寫的詩行間/發現有熔岩像一朵朵蘑菇/憂愁像一粒粒禁藥/一顆詩的卵子是我的李清照//仍有早產的疼痛並未早產/懷著奈米的思念並非奈米/睡時如夢醒來到處掃描/蘇菲亞是智慧伊麗莎白是愛/誰是後來的妳,李清照」

猶如現代城市人的集體大夢,詩人親手鑄就了詩行的「機關」,作為某種現代性的「變體」,讓跨世紀的女性幽魂降臨於其居住樓層,這種書寫策略,對古典的想像反而退居,更鮮明的是對現在——當下——的感發與想像。古典文本中懷苦自笞、晚景淒涼的一代才女,在詩人筆下被賦予活生生的肉感,有如尋常人般,在當代城市中生活、理屋、戀愛,證明陳義芝除了寄託於古之外,也能大膽地憑詩的咒數,重新詮釋、書寫古典角色。

「剛剛提到,是否特意設計詩的『機關』?我想,並沒有特定的套路,純粹從身體出發,以現代的身體作為文字與現實的精神連結,因為身體最貼近生活也最倚靠現實,我輩的生存之所就是現代、就是當下!所以,我嘗試把活生生的主體擺進文學的表現空間,像鵲橋般,連結古典元素與現代經驗的兩端。」拿起〈給後來的李清照〉詩稿,陳義芝回憶彼時的初想:「啊,我想到我去逛過上海的地下書店,無意間,在架上瞥見一本李清照詞集的新編版。那裏其實不是一座書店城,而是一間很現代化的地下商場,所以我右手抱着新出爐的西式麵包,左手擒着這部詞集,這不是古典與現代和諧並存的活生生寫照?」

從那時開始,李清照糅合歷史感與當代性的女體形象,成為詩人的繆思來源,「我其實是在寫現代的靈感女神。詩中的施工大樓,就像我們長久以來努力建構的文學殿堂,從《詩經》以降,我們其實已經在替一座永無盡頭的高塔日夜施工、添磚添瓦。」至於末段裏,那彼此等待的精與卵,正是詩人對於未來文學能夠誕生出新生兒的呼籲——「當代的寫作者啊,我們能不能也在文學中衍生出新的生命?」

跨越海面:文學之中人皆孤島

四十歲正值壯年,陳義芝與青春謀生的世道逆行,孤身赴港,進入香港新亞研究所重拾研究生身分。回台灣之後,接下《聯合報》副刊主編位。知識系統上的交織,似乎是台灣詩人與香港文化的第一道觸線,而近十餘年,作為一個具有時代性的詩人與學者,評審、演講乃至旅遊,使陳義芝與香港的接觸更加頻繁且密切。「我親近香港這座城實在是事出偶然。當年大學畢業了卻沒考上研究所,一賭氣,說不讀就不讀了!但到了中年,大約是三十五歲以後,好幾次接到大學找我教授現代詩的邀請,但沒有碩士文憑只能代課!於是興起不如爽性拿個學位省麻煩。」

「那時我已經離開學校十幾年。沒把握考得過年輕的應屆畢業生。偶然機緣得港大黎活仁教授引薦,申請入學,不必考試。但香港大學要求我辭去《聯合報》職以專心研究,《聯合報》社長張作錦聽說了這事,反勸我不要放棄工作。更切身的現實是,我還需要經濟收入,幾經思量,轉而決定報考錢穆先生創辦的新亞研究所。」

香港文學:對國家權力與生存權的思考

談起在香港求取知識的往事,陳義芝微笑地娓娓道來:「我念書的時候,牟宗三先生還在新亞講學……當時飛機起降還在啟德機場,華航機票一張八千多台幣,每個月得搭四次!學校體恤我花費太大,特地撥一間研究室讓我夜宿,研究室門外長廊高處懸掛着熊十力、錢穆、唐君毅、徐復觀等大師一列的黑白頭像,夜深了,整棟大樓只我一人,行過長廊,全在這些大師眼目關注下,說實在有點膽怯,但同時又感到溫馨,好像這些前輩從未離我們而去。這也成為了我與香港文化結緣至深的關鍵。」

近年,陳義芝屢獲邀至香港擔任文學獎評審,如城市大學文學獎、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使他跨出學院、裸足踏入香港書寫的水面下,「有一年,現代詩首獎得主是葉輝(鯨鯨),推薦獎是洛謀,這兩位詩人的筆風截然相異,葉輝傾向個人的興發挖掘,而洛謀則關注香港社會的抵抗議題。風格不同,都具備詩的力道,都值得欣賞」。

除了詩獎評審,每隔兩年,陳義芝也赴港出席香港浸會大學主辦的「紅樓夢獎:華文長篇小說獎」評審(二○一六則由閻連科《日熄》拔得頭籌)。由於長年的副刊主編經驗,陳義芝對於各文類都不陌生,而擔任評審,正好給了樂觀的他一個保持閱讀的動力,例如賈平凹的《古爐》,王安憶的《天香》,蘇童的《黃雀記》,徐則臣的《耶路撒冷》,最長的約有六十萬字的分量。「太多字了,讀起來真是費眼力,」陳義芝一笑,「但在讀的過程中,我可以從中補充自己的文學認知,非常值得」。

從壯年的求學歷程到豐富的評審經驗,在陳義芝眼中,是如何觀察、判斷香港文學的主體性樣貌?「我感覺:香港的讀者與寫作者,正快速地發展出了香港主體意識,尤其是近年發生一些公眾事件,香港人所渴望或表現的文學,是更切合市井現實、更觸碰政治、批判更明快、更犀利的文學。相對於台灣,雖然也經歷過戒嚴,但任一時代氛圍並不與古典美學相牴觸,而香港由於同時面臨對後殖民、反極權的課題,加上城市空間太過密集,生存挑戰比我們更加嚴厲,種種歷史狀况下,勢逼人為,更具動力去促發對國家權力與生存權的思考。」

除了學院與評審席,陳義芝特別鍾愛香港群島與海域風光,如有詩〈大澳〉:「海浪激湧人體的赤道/汗水親炙汗水/心似日暈的高腳屋在水面下/天光浮亮」首段四句,便道盡海與人的體膚之親,勾勒出大澳島那燠熱似割身的強烈體感,以及純粹無雜質的透徹天光。

詩人是孤島的擁護者:「我寫作喜歡用身體感官結合風景,那就不像風景詩,而是感官的投射。大澳島是一座漁村,島上許多高腳建築的棚屋,空氣裏瀰漫着海的味道。我在村落裏吃飯、散步、遊蕩,傍晚了,再搭車回港島去。」

身為寫作者,孤獨是必要的養分,也是當代都市生活不可強求者:「生活在城市,常常覺得自己被埋葬在人群中,一舉一動、一思一想,都沒有遮蔽的隱私;但在離島的海邊,你可以任意赤着腳、在柔軟的沙灘上走走,看小巧的招潮蟹爬過腳印,或是找處樹蔭待着讀書、看海、看天。這樣子孤孤單單的,當然比一堆人更能平靜深思。」

後記:一點詩心,半生素養

在〈編輯桌上最後一批信〉文中,陳義芝說:「文學藝術要求讀者、觀賞者要有審美眼光,審美眼光非一時三刻能培成,不懂得欣賞文學、藝術的社會,是沒有情景感受的社會;文化存在於體認、感受,流布於薰陶、化育,封閉、對立、叫囂的社會是沒有文化可言的。但願台灣不會因為不斷的選舉而使民心沉陷,無暇顧及於詩、禮、樂。」

身任多年副刊主編,閱歷無數好壞作品,對陳義芝而言,「好的文學」究竟是普世性地一舉驚座、躍身排行榜寶座?或是得留待時光之沙慢慢地淘洗、驗證,即使僅為少數人所珍視?

凝視着窗外掩映的樹影天光,詩人給予我們最簡單的回答:取決於是否動人。文學出自作者,要完成文學工程,必須有讀者,若缺少讀者,文學便失去了意義,不過是案頭筆記而已。「我有時候會以『俗』與『不俗』判別,也可以借用王國維的境界說。我編《2014臺灣詩選》時,在編者序中強調:『詩心是素養』,我認為,文學創作與閱讀沒有亙古不變的絕對標準,但不能有俗氣、酸氣、腐氣。」

對詩的美學追求,對自我的嚴謹審視,談吐溫文的陳義芝,內裏擁有鋼鐵鑄造般的意志強度。從副刊退隱之後,他安然地在台灣師大講授詩課程,一方研究室中,簡潔明亮,洋溢書頁芳香。他不上昂貴的咖啡廳,習慣在家磨咖啡豆、用濾紙沖泡咖啡;他不索求群眾的簇擁,僅求一安靜的所在讓他寫作讀書;他不講究味蕾的供養,果腹時便去附近的豐盛食堂、FT cafe、福岡日式以一頓簡餐解決。

寡欲,清淨,寬厚——這是陳義芝的為人本色,而他那瑰麗多變的詩句,竟由這質樸作派生變為萬千繁花。十三年前,我在文藝營初睹當時擔任新詩班導師的陳義芝,當時詩人清瘦如柳,他不說,並無人知道他那時正獨自行經悲傷的煉獄,恍若深山中苦行的僧人,他在課堂對着我們講詩,眉宇間卻總有解不開恍惚與悲愴,講台下的我們看着他,彷彿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株飄搖的彼岸花,無欲無夢。

然而,十三年過去了,時光在他身上賦予的變化,就像雨露滋潤了樹木,低垂的花莖揚起為枝幹。重新與他握手、談話,如面對一株菩提蔽烈日,清涼而泰然。心智的強壯、涵養的深化,對苦難的寬恕,對無常的接納,將俗世磨難化作度世佛心,擴及文學、深入生活,並時時克己復心。如他在〈山頂上的寺院〉文中所言:「十三年過去,我仍不斷前往。/是什麼地方竟像極光磁場一樣?」

我第一次站在山頭看夕光搖顫,曾充滿時間無所住,記憶無所藏的感傷,心情黯然之際終於接受夢幻泡影、如露如電的人生觀。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金剛經》),而還岌岌追求那顛倒夢想、周身罣礙的我們啊,面對詩之絕美,面對真實之苦,又該做如是觀想?

採訪:崔舜華

攝影:YJ

統籌:冼偉強、袁兆昌

編輯:袁兆昌





台長: 崔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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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31 18:04:45
日本藤素
2020-01-11 11:31:40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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