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太美 離你太遠
有太多的幻覺
不能快樂 不能改變
cause baby I miss you」
原來，我差點已經忘了他……
今天晚上，和爸爸媽媽一起外出，準備去替姊姊慶祝生日時，在我家樓下和他擦身而過，我才忽然的想起了他。
曾經讓我每天早上很充實的他，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到過了。
那時候，我還沒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一回事……
我也已經不太記得我是在甚麼時候開始留意他的，或許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自覺自己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異樣感覺。
只有十三、四歲的我，會明瞭多少一個男生對另外一個男生的感情？
老師固然沒有教；父母當然也是絕口不提；就連在電視上面看到的，都是被扭曲了的形象，我又怎會想到原來在自己的生活裡會出現這樣的事？
可是，話說回來，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青澀，才讓這段差點被遺忘了的回憶這樣的珍貴。
雖然不是甚麼壞學生，可是那時候總是覺得一大早從舒適的被窩爬出來，揹著那好像有我身體一半重量的背包上學是一件滿辛苦的事。
在祖母的照料下匆匆吃過了早飯，便一邊打呵欠一邊拖著沉重的步伐步出家門。
電梯的門打開，我又看到那熟悉的藍色襯衣、米黃色褲子和深藍色的背包……
架著那副塑膠框子和厚厚鏡片的眼鏡，看起來笨得不得了的我，總是會禁不住偷偷的抬頭看他幾眼。
「又是他耶！」我的瞳孔擴張，睡意也消失了。
我緩慢的托一下那副重得常常都像要掉下來的眼鏡，讓自己可以看清楚一點他的臉。
皮膚略為黝黑的他，看去總是酷酷的，好像很少會看到他臉上帶有笑意……
可是，我還是一直都覺得這個大哥哥給我一種親切感，可能是因為星期一到星期五裡面，我總有一、兩天會遇上他吧！
現在回想起來，每個人每天的上班或上學的時間都一樣，那麼其實常常會在電梯碰到的人應該不少吧？可是我卻只留意到他，可見我早已被他吸引了，只是天真的自己沒有發覺吧！
看著電梯的顯示器，我在心中想著：「二十八，二十八，二十八……」
然後，就像那些聚集在賽馬會投注站門外的人一樣，出來的結果是自己想的號碼時，會大聲的歡呼，否則，就失望的嘆氣。
當然，我的歡呼和嘆氣，都只是在心裡而已。
只不過，住在二十八樓的共有八戶人家，就是電梯停在二十八樓，進去的也不一定是他。
如果當電梯來到八樓打開門時，我才發現他不在裡面，那種失望自然是比看見電梯沒有停在二十八樓更大了。
為了不讓自己常常失望，我下了一點功夫。當碰上他時，除了慣性的偷看他，我也會偷偷的看一下腕表。
過了一段日子，我計算出最有可能碰上他的時間，每天便準時的出門。
從那時候開始，當賴床的時候，就有了一個鼓勵（引誘）自己起來的理由。
我總是會讓他先踏出電梯，因為我只有走在他的後面，才能看得到他。如果我走在前面，我可不能每走兩步就回頭看一下吧？
那時候的我只是天真，可不是無知；雖然不一定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可是我知道讓一個男生知道我常常偷看他是一件不妥的事情。
於是，我就一直跟在他後面，反正我們都要走相同的一段路，下那條有一百八十多級的樓梯，才到達巴士站。
我想，在那兩三年裡面，我最熟悉的，就是他的背影……
雖然是跟在他後面，我卻是一直都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不讓自己跟他太靠近。
是因為不敢嗎？好像又不是。
或許是，保持著那個距離，讓我感到最舒服吧！
就這樣不近也不遠的看著他的背影，一看就看了一年多。
十四歲的我，慢慢開始會和朋友說關於這方面的話題。而在和朋友談起他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只是單純的在看著他，沒有想過太多他的事……
朋友問我說：「他年紀多大？」
「我……怎麼會知道？」我瞪大了眼睛。
朋友沒好氣：「那你看他的樣子猜不出來嗎？」
「我想……比我們大好幾年吧……」我很努力的想著他的樣子。
「幾年？三年還是九年？差很多的啊！」
「我猜……只是猜啦……二十歲左右吧……」我開始覺得頭疼了。
「你看他還在上學還是已經在上班呢？」
「他沒有穿校服，至少是中學畢業了，可是他是在唸大學還是上班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他每天坐甚麼巴士？」我真覺得我的朋友很聰明。
「63號……」
「63號？去赤柱的啊！」朋友叫了出來：「他該不會是在懲教署工作的吧？」
「懲教署？赤柱只有懲教署嗎？」我還是搞不清楚。
「赤柱除了市集的那些地攤以外，就是監獄了！」
我張大了嘴巴：「監……監獄？」
不是吧？我每天都在偷看的他，有這麼厲害嗎？
在監獄上班？
「那他是很高很壯的嗎？」
「高？是比我高，可是又好像不是很高……」我想了一想：「他老是穿著襯衣，我也沒有看到他是不是很壯，我想也不算是吧……」
「穿襯衣啊？」朋友皺起眉頭：「那可又不像在懲教署上班啊！」
「他沒有結領帶，而且是揹背包的……」我盡量把自己記得的東西說出來：「還是說也不像中環的那些上班族啦！」
「到底他是做甚麼工作的呢？你看他像做甚麼的？」
「我不知道啦！」
「你還說偷看了人家這麼久！怎麼你甚麼都不知道的？」朋友可被我氣得半死。
「人家真的不知道那麼多嘛……又不認識他……」我反過來埋怨我的朋友：「你問我這麼多問題，我怎麼會知道答案嘛！」
「算了，我還是自己看一下！」
「甚麼？」我可不知道，原來在聽過我多次的描述以後，連朋友也對他產生興趣了。
還好，朋友住的地方和我家還滿近的，平常上學也只是比我早一個車站上車，要看看他可也不太難。
為了見他，朋友想過走來我的巴士站坐車；也想過叫我去早一個車站坐車，然後當來到我的站時，我就可以在車裡把他指出來……
到了最後，朋友還是決定像往常一樣，在原來的站上車，然後經過我的站時看看能否從我的描述把他找出來。
結果，真的給他找到了。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我的描述夠詳細，朋友的觀察力夠強，還是他的外形夠突出。
我覺得我們有點傻，甚至有點瘋……
可是，剛剛才開始人生其中一項最重要的探索旅程的小鬼，多半都是既傻又瘋的吧？
只是，到底為甚麼我那個時候沒有想過要去接近他？要做些事情去吸引他的注意？甚至嘗試逗他說話？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不是很清楚……
或許那時的我，只要每天可以看到他，就已經覺得夠了。
偶爾，走在前面的他，會回過頭來看一下。
那些時候，我就會很不自在。
「他……該不會是在看著我吧？他發現我在偷看他了嗎？可是，我走在後面，本來就是應該向前看的啊！」我不敢直視他的雙眼：「他不會走過來罵我吧？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他看起來好像有點兇……哎，他本來的樣子就是那樣的嘛！」
每一次，他都只是看一下，然後又會回過頭去繼續走。
我鬆一口氣，心想：「吁，真是的，明天還是不要看他看的那麼明顯了……」
當然，第二天我就會把這事忘掉，然後繼續幹相同的事。
就這樣，我和他的故事在不斷重覆的場景和情節中平淡的翻了一頁又一頁。
我想，故事裡唯一的起伏，可能就是那一天了……
當我踏上巴士時，我感到他跟在我的後面。我沒有回頭，只敢偷偷的瞄了一眼。
「是真的！他真的上來了……怎麼辦?」我的心臟差點便從我的胸口跳出來。「他為甚麼會坐這巴士？這巴士是不會去赤柱的啊！難道他……」
我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緩慢的沿著樓梯走到了巴士的上層，找了個旁邊沒有人的位子坐下。
可是，他並沒有走到上層來。
「為甚麼他不上來呢？下層根本就沒有空位啊！」我十分焦急，卻不知道可以怎樣做。「我總不能現在走下去吧？太奇怪了……真是的！早知道就不上來了……」
過了兩個車站，坐在靠窗位子的我瞥見了一個身影很像他的人下了車，想要看清楚一點時，巴士卻啟動了。
在之後的每一個車站，我都很用心的看他有沒有下車，可是一直看不到。
「他會是因為我才坐上這巴士的嗎？如果是，怎麼他不上來坐在我的旁邊呢？」我心裡很納悶。「到底之前下車的真的是他嗎？還是他還在下層呢？」
從來沒有這種經驗的我，只覺得心很亂。「如果我下去時他還在，我是不是應該向他笑一下呢？還是和他說句話比較好？」
那一天，我總是覺得巴士的速度很慢很慢，好像過了半天還沒有到達我學校門前的車站。
「那……到底我應該跟他說甚麼呢？」巴士愈接近學校，我手心的汗水就愈多。「就問他『你今天為甚麼坐這巴士的？平常好像不是的啊！』好了……」
「就這樣吧！」我緊張得差點滾下樓梯。
到了巴士的下層，我沒有看到他。下了車，我死心不息的再看了一眼，依然是沒有。
忽然間我才發現，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後來再細心的想一下，就猜到他那天其實是因為等了太久也等不到63號巴士，所以便坐10號巴士到另一個車站，再轉乘其他往赤柱的路線的巴士。
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只是我想太多吧了！
好好的每天偷看他一下不就好了嗎？想得太多，只是為自己加添煩惱……還是回到原來的淡然，才符合這個故事的風格。
只是，隨年漸長的我，已經不再安於這樣平淡的故事了。
就是這樣，我踏進了新的故事裡面，開始了更深一層的探索。
而這故事就在不知不覺之中慢慢的被我忽略，最後遺忘……
說來有點好笑的是，幾年後有一天，我在一家連鎖的錄影帶租賃店裡面碰到他，而他正剛剛拿著錄影帶從成人電影區走出來。
還好我對他已經沒甚麼感覺，而且我也看不到錄影帶上面的電影名字，不然我所有的幻想都會在剎那間破滅了。
後來，我有一次看到他牽著一個女生走進來大廈，我想，應該是把女朋友帶回家跟父母見面吧！
他看著女朋友時臉上靦腆的神情，是我沒有看過的。就連他的背影，也忽然變得有點陌生了。
「加油吧！」我在心裡替他打氣。
如果說這是一個寓言故事，那麼故事的教訓想必就是「忍得住總是想多要一點的貪婪，或許故事的結局就會更完美」。
只可惜，這個教訓，我沒有在這故事完結時就立刻的領會得到……
今天晚上，再次碰到他牽著那個女生。他們的模樣，看來是夫妻倆回家跟公公婆婆吃飯吧！
我一邊走，一邊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遺忘了的舊事，忽然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原來，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說起來，真有點懷念那時單純的自己。
或許，我應該慶幸當時保持著和他之間的距離。現在回想的時候，心裡才會沒有半點的苦澀，只有一種坦然的感覺。
也是因為這樣，一切才能保持得那麼完整。
我想，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永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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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y Forever】
Go Go & Me Me
曲：Russ Ballard/ Christian Ballard/ Anthony Murray 詞：姚若龍
我一個人不孤單 想一個人才孤單
有伴的人在狂歡 寂寞的人怎麼辦
越過窗 看著長街 歡樂卻無聲 像一張卡片
燈光像繁星 燦爛整條街 思念的情緒 濕亮我的眼
我一個人不孤單 想一個人才孤單
有伴的人在狂歡 寂寞的人怎麼辦
我邊想你邊唱歌 想像你看著 被感動了
我被抱著 眼淚笑了
圍巾輕碰著唇邊 有點暖的像親吻的感覺
吐氣變白煙 飄過了眉間 撞上了懷念 下了一陣雪
我一個人不孤單 想一個人才孤單
有伴的人在狂歡 寂寞的人怎麼辦
我邊想你邊唱歌 想像你看著 被感動了
我被抱著 眼淚笑了
氣氛太美 離你太遠 有太多的幻覺
不能快樂 不能改變 cause baby I miss you
我一個人不孤單 想一個人才孤單
有伴的人在狂歡 寂寞的人怎麼辦
我邊想你邊唱歌 想像你看著 被感動了
我被抱著 眼淚笑了
我被抱著 眼淚笑了 say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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