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故事》
三、白天不懂夜的黑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恆燃燒的太陽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為何會墜跌」
坐在老師家寬敞的客廳，我們和其他同學一個跟著一個的，向老師報告我們工作的情況和近況。
當我在說著時，你雖然在和老師的兒子玩耍，卻還是一直在聽，偶爾也不忘插嘴。
你知道嗎？在這幾年裡面，有些事情我其實是希望能和你分享的。
可是對不起，我想我只會在心裡面說……
「你啊，明天甚麼時候起床啊？」大學女同學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甚麼事啊？」我有不祥的預感。
「人家想請你替我錄一個電台節目嘛……」她又裝出「可愛小女生」的聲音來了。
「妳自己不能錄嗎？」
「人家的家裡沒有收音機嘛……」我聽得出她的嘴扁了一下。
我半開玩笑的說：「去買一個吧！很便宜的。」
「人家不想花錢啦！」她回答得很快。
「在網上收聽吧！」
「人家的家裡不能上網嘛……」我聽得出她又在扁嘴。
「那妳想怎樣？」我嘆了一口氣。
她提高聲調：「明天早上八時，你替我錄吧！」
「我家的音響組合的卡帶部份壞了很久，現在只是拿來當收音機，不能錄音的。」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還有另外一台音響組合，可以錄在MD上……
「不要緊啊，我拿錄音機給你吧！」她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時，明天早上八時又要錄了，妳甚麼時候給我？」我的眉頭皺起來了。
「人家晚一點拿過來給你，不就行了嗎？」
「就是妳拿過來，我也要下來地鐵站拿吧？我很累，不想出去了。妳又住的這麼遠，為甚麼要這麼麻煩？」我的語氣還是保持著很有禮貌的。
她絲毫沒有想過放棄：「人家就是覺得很煩才找你幫忙嘛……」
「可是妳是在把妳自己的煩惱轉移到我身上來耶！」我的聲音漸漸提高了。
「嗯～人家一向都是這樣的嘛……」又在撒嬌了。
我不許自己讓步：「一向都是這樣，就要一直這樣下去的嗎？」
「耶～你不要教訓人家啦～！」
「我告訴妳，我今天的心情已經很不好，很煩惱，妳不要再讓我更煩惱好嗎？」我整個人倒在沙發上。
她繼續裝可愛：「人家沒有讓你煩惱啊！ 只是在替你添麻煩吧！」
「我是說真的，就當是我不幫妳的忙，是我不好，好嗎？妳放過我一次吧！」我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過份了……
「那你先替我想個辦法！」她還不屈服。
「我不是叫妳去買一個收音機嗎？現在的店還沒有關……」我只好從頭再說一遍。
「人家不想花錢啦！」想不到她也一樣……
「那就在網上收聽吧！現在所有的電台都可以在網上收聽的啦！」
「人家的家裡不能上網嘛……」
「那妳回公司再聽啦！」
「人家又不想回公司……」
「妳叫我替妳想辦法，可是我每說一個提議，妳就多加一個規範條件，這樣說到天亮也不會有結果了！」我動氣了。
她高興的說：「那很好啊，天亮了，你就可以開始替我錄音啦！」
我差點便大聲的喊出來：「救命啊！誰來把我給殺了吧！」
在和我一起的時候，你有沒有曾經這樣想過？
想不到，在認識了這個女生之後，我才慢慢的體會到你當時的感受……
剛和你混熟的時候，聽說你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我把幾句《白天不懂夜的黑》的歌詞寫在紙上給你看：
「白天和黑夜 只交替沒交換 無法想像對方的世界
我們仍堅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兩個世界」
那時候，我對你說，如果繼續站在原地，那你們就不會有甚麼發展。如果是喜歡對方的，就該做點甚麼。
想不到，很諷刺的，原來歌詞寫的更像我和你的關係。無法想像和走進對方的世界的，是我和你才對。
不是我們不願意設身處地的替對方去想，只是無論怎樣，我們都沒辦法完全的瞭解對方所處的境況。
到底被一個自己不會喜歡的人喜歡上是怎樣的呢？是我的這個女同學讓我體會到的……
唸中學時，學校只有男生，沒有想過和女生交朋友時會有甚麼問題。
我想，自己又不會喜歡上她們，應該沒甚麼煩惱才對……
於是，剛進大學的時候，我和那些女同學們相處時都沒有特別的留意有甚麼可以做、有甚麼不可以做……
逛街、看電影、去KTV、用電話聊天、說笑、打打鬧鬧……
她們也偶爾會對我撒撒嬌，我也不以為意。
一直到發現有些女生好像對我有點超過了朋友的感情，我才發現自己有些時候可能會做了一些讓人誤會的事。
就像你剛認識我的時候，壓根兒沒有想過我這個男生竟然會喜歡上你，於是就每天都「帥哥」、「帥哥」的叫個不休，更鬧著玩的說了一句：「我愛你！」。
你以為，我一定會知道你是在說笑的，對吧？
我在和那些女生說某些話的時候，也只是想要逗她們高興，我也以為她們是明白的……
後來我才回想起，知道對方認真與否其實並不重要。就是知道你在說笑，我聽的時候又何嘗不是臉紅心跳？
在我修改自己的態度和作出一些暗示後，好幾個女生似乎都明白了。她們也沒有甚麼，反正她們身邊總會有比我好、比我帥又不會不解溫柔的男生……
只有這一個，一直都鍥而不捨。在大學的時候是，到了畢業後大家都各自工作了也還是。只是，她從來沒有確實的說過她喜歡我，所以我也沒有可能去對她說甚麼拒絕的話……
她總是會好端端的對你撒嬌，然後又沒由來的對我的其他女同學吃醋。這又讓我想起看到你和「妹妹」在一起後臉色很難看的自己。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說知道對方喜歡自己就連朋友也不當？不可能吧？
普通的聊聊天、隨意的說說笑，應該也沒問題吧？只要不說些男女之間的話題，盡可能不和她單獨約會，應該就可以了吧？
可是，原來當中的界線，是很不容易拿捏的……
你在知道我的心意以後，也有這樣的煩惱，對吧？
而且，我們畢竟是個人，很多時候都總會心軟。
當她「路過」我家附近、當她做功課時「剛巧」選了和我姊姊工作有關的題目而要訪問她、當她明明是自已硬要「幫」我去深圳書城買書，然後卻要我「報答」她請她看電影和吃飯、當她和父母在畢業典禮後拍照時「碰上」我和家人……的時候，我的心情都很矛盾。
沒錯，她做的事，有時候真讓人滿煩厭的；可是，我又可以瞭解到她的心情，因為我也幹過相似的事……
甚至說，我有一種內咎的感覺。我自己嚐過那種痛苦，可是看著她一路走來，我卻沒有辦法去阻止她。
有時候她會很黏著你，看到你沒有反應，過一會就慢慢消失。當你以為她已經放棄，她又會忽然出現……
雖然我已經多次暗示明說不會喜歡像她的女生，可是她可能看我一直也沒有女朋友，於是始終死心不息。
也可能她已經明白我不會喜歡她，只是禁不住要黏著我……這方面沒人比我更瞭解，在失意的時候，我也會很希望你在我旁邊。
只不過我能夠控制自己而已……
我和她不同的是，我很早就清楚自己和你是沒有可能的，可是她說不定到現在還以為她和我是有機會的。
我知道和你身在不同的世界，因此能夠擁有那段短短的交會時間已經覺得很幸運；可是她卻一直都以為我和她在同一個世界裡，因此才不斷的想要撞破我們之間的一道牆……
當她說有人好像對她有意思的時候，我都會很高興的鼓勵她。一方面是真的替她高興，另一方面也是讓她知道我真的對她沒意思。
可是，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怎樣，她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她的另一半。
「有女朋友了嗎？」剛上大學的時候，在中學舊同學的聚會上面，總是喜歡問這問題。
一次，有人問到了我。看到你關切的眼神，我一時語塞。
幸好有一個和我在同一所大學唸書的同學救了我：「他啊？每一次見到他都是被一大群女生團團圍住的！」
「就是說嘛，多得我也應接不暇！」我很高興找到下台階梯，只是我不敢再看你。
我想，像我希望那女同學找到男朋友一樣，你也會希望我找到伴侶吧？
悄悄的告訴你，我曾經……遇見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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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懂夜的黑】
那英
曲：林隆璇 詞：黃桂蘭
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係
沒有相互佔有的權利
只在黎明混著夜色時
才有淺淺重疊的片刻
白天和黑夜 只交替沒交換
無法想像對方的世界
我們仍堅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兩個世界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恆燃燒的太陽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為何會墜跌
不懂我傷悲
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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