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最初是記憶深底的聲符地圖後來改為迷路 稱為知識份子的人應該沒有睡覺和沉默的權利 你呢?是要過了頭的政治熱誠不分黑白選邊抑或是明辨是非挑戰權威的業餘者精神(薩依德) 圖為小諼作品--天宮壇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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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死亡之四20081104

 

秋天的時候，我們不是圍繞著火圈跳舞，而是在肅瑟中尋找寧靜。秋天不盡然是枯滅與墜落，而是當太陽又逐漸向著南方一點，斜斜地射入之陽光帶著一點昏黃的弱姿。某一年秋天，當祖母過世的時候，曾經以為最悲傷的時刻僅止於此，再來的人事變化，應可全然順應接受。然而不盡然?

 

最近的這幾件人世凋落，順序是這樣的

 

張姐，張麗萍

 

張姐是我們研究所的創所元老，她與所上的關係遽然而止。

在車上接到學長電話通知的時候，大為訝異，上次還跟喜歡吃辣的張姐約好我要帶一瓶辣椒給她當保護費，多謝她常常通知我所上的變化。很少看他缺席，所以壓根沒想到一個統整所上大小事務的樞紐，也會生病，甚至辭世。

還來不及向她說一聲最後的謝謝。即使真有機會，他一定也是用爽朗的笑聲回答說，謝謝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送妳 一路好走。

 

俞伯伯

大宗的岳父，孟慈的爸爸。岳父母的鄰居，從小看著太太長大。

我們交談的機會通常是寒喧，但是你會對載著鴨舌帽的長年不變衣著方式感到印象深刻。

人到遲暮之年，難免病痛上身。俞伯伯最了不起的一點是每天你都不必懷疑他為什麼要帶著俞媽媽出門散歩，俞媽媽更早生病的緣故，讓我們聽到他過世的消息的時候，都不禁訝然，那，俞媽媽怎麼辦。俞家兒子不在台灣，只有半子跟女兒在新竹。這本來不會是我們要特別擔心之事，不過不免為四周圍的老去之事實再認知一次。

 

表弟劉世晨

曾經，舅媽過世之前，最放心不下兩個孩子，主的力量幫她找回一個青春期迷失過的兒子。從來不曾讓父母有過擔心的表妹曉晴，在母親的告別式上，一字一句地把母親的期望，過去的鞠勞道個分明。

無疑地，雖然失去了母親，我的這兩個表弟妹，在舅舅選擇從軍中退休之後的生活裡，沒有了舅媽的相扶持之下，依舊能夠獲得喜樂與說不完的話題，兩個可愛的小孫女以及其他。成為直昇機駕駛的表弟絶對是我們家族的新驕傲，不管當初，是如何的青春格反叛與拉執。

 

但是，你怎麼能想像到栽下去的直昇機正駕駛就是他呢? 你不期望但卻是事實。一夜的等待，源自血親的關聯，當弟弟說，還可以說話的時候，突然我覺得這世界真的有上帝。

 

表弟繼承了舅舅的樂觀口調說他的媳婦兒比較苦，因為他只照顧了她七年卻要她照顧她一輩子。短短的十五分鐘裡，他清楚地把事發後的幾小時，天使與魔鬼，一則想就這麼輕鬆地去吧， 一則又想及自己還有責任未盡。對於下半身的可能癱瘓卻樂觀地以黃金半年復原期一語帶過。那個當頭，眼淚滾滾预下的我卻相對軟弱。

 

祝福你，我勇敢的表弟，這是一條漫長的路，不過你一定可以更堅強的面對他。

 

 

成周炫

JH逝世的時候是維持著勇敢的姿勢，這不僅僅是我們印象中韓國人的固執與強議，還是JH的特點，他其實很溫柔地對人，對事情卻一絲不茍。他的太太Eva在告別式上緩緩地說”他改變我很多”，確然，他在生病的這段期間，仍然以工作為第一，親自作小孩的聯絡簿(很多人永遠很難想像這一點，一個理應具有權威的韓國父親，是那樣纖細地處理每一個經手的folder)。他與前妻的孩子，才13歲與9歲。在父親的告別式上，沒有抱怨沒有哭鬧，任何人都會憐惜這樣的小孩。她們失去了一個在工作上被同事敬重的父親，在家裡呵護她們的父親，在異域相依為命的父親。

 

JH Sung，生於1974年卒於2008年。肝癌，兩度開刀之後，依然罔石無效。

 

最後一次看到JH，他還是努力地打開他的眉毛，擠出一個笑容。

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他決定要放棄治療，作點自己想作的事。Echo跟Jess說他想跟Eva去南台灣一趟，但是這成為最後一個未盡的夢想。

 

雖然成為台灣女婿，JH卻是極端的愛國。他常引用的開頭語，”我們韓國…”已經成為絶響。

 

今年秋天又是一個感傷的季節。

謝謝你們，我們又在生與死之間學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