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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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車，其實也是件浪漫的事。外頭移動的風景，就像是一幅幅的畫片，而自身，則是坐在風景的風景中，移動的風景。高中時，得坐公車通勤，睡過頭起床時，往往就頂著一頭亂髮出門，不過如果時間充裕時，頭髮卻還是很毛亂的〈自然卷髮質的天生宿命，還是因為我懶得打理？〉，但心境及步履至少都還是閒適的。

我家那算是起站附近，所以我上車時通常座位都還蠻多的，然後我可以縮在中意的位置上發呆、看書，觀察著上車下車的這人、那人。通常我都是坐在靠窗的雙人座位置上，連這種選擇好像都有心理測驗可以玩。不過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舒適、壓迫感不會太大，而且不用緊張的準備讓座，但是壞處就是你難以逆料怎樣的人會坐在你身旁，那有時候是一種賭注。雖然我期盼整路都只有我獨占那座位，但人多時就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他是公車。

我可以知道哪一站將會上來哪些人，久而久之彷彿約好似的，固定時間，固定地點，就是會有固定的人上車。只是何時將不再上車，卻又是另一層人間流轉了。公車上的文學，常常是學生們用立可白在椅背、車壁上塗鴉的情話、憤怒的髒話，有時候看看還蠻有趣的，裡頭所閹漬的，是怎樣的一股青春年少啊！有時想要回憶我的少年時，我會坐上公車。

以前公車司機還可以在公車上放音樂，不論是廣播還是他個人的喜好。當然，當有命令禁止司機在公車上播放音樂時，我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因為有時司機的個人品味真是令人難以招架，當你想休息時，或只是想靜靜品味自己的心事時，那股吵雜，真是令人氣悶。但是現在偶爾搭公車的我，卻替司機們感到悲哀。那多乏味啊！鎮日開車送往迎來的，連聽個音樂都不行，我幾幾乎想替他們吶喊，每個人都有聽音樂的權益！難道聽音樂會使開車品質降低，司機專心聽而不專心開車？但是他們終究是服務業，人客百百款，放或不放都有人說話，那就還是選擇最少人會說話的吧！

常常，我會透過車窗，望進別人家裡頭，用一種高於平常的俯角，觀察。那很有趣，會看見許多戲碼在你眼前搬演，也許是一個老先生邊看著報紙邊打著瞌睡、或是兩個小毛頭正在拉扯著彼此、一對戀人靜靜相擁，在街角，你會順便用眼神送上祝福…….。所以也許公車司機也沒無聊到哪去，他是這一路風景的長久觀察者、守護者。

當公車經過我暗戀的人家門，我會稍稍的加速了心跳，期待著紅燈晚點變綠。有時候我會故意坐過頭，錯過我家，然後再慢慢走回去。有時候我會提早下車，逛逛書局，在人行道上閒晃，在提防上溜瘩；還有時候，會不小心上錯公車，下錯站，那就是另一場冒險了，我終究還是尋回了到家裡的路徑，只是卻花了雙倍力氣。這樣想想真可怕，人生中有幾分之幾是給了公車？一個移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