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3,015愛的鼓勵 44訂閱站台

前幾天下午幫忙清除花園裡死去已久的舊盆栽時想到，這些盆栽一開始也是被充滿希望的種下的，但隨著時日的掩覆，也許默默的經歷了蟲咬、酷寒、炎熱、缺水等我們無從知曉的逆境，而後它們各自發出一聲沉悶的嘆息死去了，只有住在那盆裡的蚯蚓聽見。

這天早晨，我也想起般的隨手整理起被我錯置桌面，遺忘許久的昆蟲盒罐。(擱置許久的盆栽當被記起時，土壤被倒出集中，花盆被按大小歸類，等待下次的使用，枯萎的植株，也被丟置一處，靜靜的等待腐化為生命的腳步源泉。)遺忘可以抹煞多少事？而當想起時，又來得及補救，或搶救些什麼呢？

 

我忽然自這些林林總總的昆蟲公寓間，將目光鎖定上個月21日從山上撿回來有帶著一個卵粒的褐帶蛾帶著乾季氣息的身體，對應外頭連綿的豪雨，有著極強烈的對比。那個卵粒勒？怎麼不見了？眼光在褐帶蛾身上繞行兩回後，發現了有一隻黑黑小小的毛茸，喔！孵出來了！那是有生命的卵哪！並沒有隨著母親的逝去而凋萎，反而承繼了生之使命的孵化了！

 

↑10.05.21在南湖雲稜山屋旁撿到的褐帶蛾屍體，腳上有一粒黃色的卵粒。

 

 

我嚇了一跳的以為小毛蟲已死亡多時，誰知道牠究竟在哪一天孵出的呢？隨著我湊近的鼻息吞吐，牠似乎仍有動靜。(若牠已死去，在牠還活著時隔著昆蟲盒的吶喊，經常坐在這張桌前的我，為什麼聽不到？！)下一刻，我躍至電腦桌前，搜尋著牠的食草。網頁坦白著它也擁有的無知，我一邊回想著記憶中的可能一邊衝出門，到附近採了櫻花和墨點櫻桃回來，試試看「薔薇科」家族吧！

 

後來，我常常這樣獨自在空闊的場區間遊蕩緩步找尋蟲兒可能愛吃的東西。也許是我已然知曉位置的，也許是偶然發現原來這裡也有它的身影的。毛蟲不再只是毛蟲了，牠關乎水、植物、空氣、光線、飛翔、盼望……..。

 

等一切安頓好後，植物插入水瓶，小毛蟲被安置到植物上頭，而後昆蟲宿舍關起大門。然後我再次忍不住又打開昆蟲盒確認了一次牠是否活著。牠蜷著身體，好像死了一般，擰緊著拳頭。我把牠用葉子撥弄到綠意上，輕輕對牠呼了一口氣(對牠而言，是否算是暴風？昨晚上畫畫課，老師說，很好，現在你們會站在牠們的立場來發聲了。)，發現牠立時挺直了身子，像一把小小的黑色毛刷，於是我放心的關好昆蟲盒蓋。

 

 

↑你找得到毛蟲在哪嗎？

 

 

而後走至圖書館，查證了牠的食草。面對自然，永遠要一再求證，因為我們無法如同自然般全面，萬無一失。書上寫“茜草科”，於是我又慌急的衝出了辦公室，採了印象中另一種牠會吃的食物──山桂花。一邊自我嫌棄著自身的慌張急躁個性，再走回辦公室，拿著植物詢問了迎面而來的同事山桂花的科別，「紫金牛科」，阿土說，梅峰的茜草科個子都不大，不太顯眼。但梅峰卻擁有一定數量的褐帶蛾，也許牠不只吃一種食物。這是相較於蝴蝶，蛾類有趣也麻煩的地方。

 

於是我把這些植物都擺在一塊，就看牠吃不吃啦！

 

究竟是記憶可靠，還是文獻可靠？只能靜待時間揭曉。牠仍舊維持著捲曲的姿態，要偽裝多久才足以向自己交代舒展的心安呢？100615

 

過了幾天的夜晚，我在看蛾之餘，回到辦公室裡查看褐帶蛾吃東西的進度，依舊為零。同事薛告訴我她以前曾幫其他同事養過褐帶蛾，那時使用的食草是火炭母草。我在這樣不經意的得到消息來源後，立時又幫牠準備了。但同樣的景況都是，牠動也不動的攀附著。

 

又過了幾天，我決定坦承自己面對大自然的失敗，把牠取出盒子，放至野外。從此刻開始，牠會為自己負責！我想到蛾類的豐富及複雜，有部分來自牠的不可捉摸性，或曰任性。也許食草是對的，但牠因為某個原因寧死不吃；或者，食草是錯的，那牠就更是不願意吃下任何一口的。但我已無時間去嘗試其他食草，因為擔憂牠的意志力，不敵長久未進食的虛弱。自山裡而來的褐帶蛾，終究回到了山裏。而在身後留下了一個，待解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