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為冠羽畫眉倒吊吃花蜜
出版社：大塊文化 作者：David Rothenberg 譯者：吳家恆
常常因為工作需要帶領遊客展開賞鳥活動，亦或獨自漫步山徑晨間，聽著熟悉或陌生的鳥鳴，猜臆著牠們心情如何？在說些什麼？為何引吭高歌？
這是難以辨清的答案。最一般的解答就是：「為了吸引異性，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亦或「宣示領土」等。接觸了一些在此作鳥類研究的夥伴，最印象深刻的一部份就是R曾說過，在近十年的觀察中，他早已練就出光聽冠羽畫眉鳴叫的聲音，就可以分辨出牠們是否要育雛了，這大概是長時間接觸觀察的回報。但除了能分辨飛行、社交、受傷、攻擊、警示、求愛等代表的叫聲，我們對於鳥鳴，仍舊知之甚少，近乎無知。
中國古早的故事有聽得懂鳥語的奇人；我們身畔有許多鳥類的聲音紀實，錄音帶，CD等；但習於將一切知識化，紀錄化，分析化的人類，一碰上鳥鳴就沒輒。
真正弄清楚鳥到底為什麼唱？大概還需要人類花上好幾千年的腦筋吧！
與鳥類的接觸，和我的解說員生涯同時開展。在我的工作項目中，其中一樣就是帶兩天一夜時，必須用單筒或雙筒望遠鏡帶引學員找到鳥。在這之前，鳥鳴對我而言並不具有意義，甚至像我節錄的段落中那位女士一般，因為不了解，而以為不存在。還記得剛來的那一個月，除了在房裡播放鳥聲CD，更常獨自帶著望遠鏡，在清晨漫步眾鳥高歌的場區。
有時聽到不識的鳥音，懶得用錄音筆錄下，又不會吹口哨。常常胡亂反覆模仿著，回去轉述給同事聽時，往往換了一句：「妳在鬼叫什麼啊？誰知道這是什麼鳥。」那也沒關係，多賞幾次鳥，妳終會遇到那位歌者，而知曉牠是何方“鳥聖”了。
就這樣與時推移的，鳥聲才成了我生活的部份。我同樣好奇，聲音裡頭的意義。就像我好奇每個人，每件事一般。但我知道，也許什麼事情都可以有答案，有解釋。但鳥鳴，無法強求！
謝謝L丟了這本書給我“幫她先讀”。不過雖然這本書不太好讀，還是節選一些有趣或有感覺的段落與你們分享。
「人到底要做什麼，才能在自然世界中安身立命？鳥為何而叫的問題看似單純，卻讓我們看到，我們需要很多不同角度來關照自然，匯而為一，才能對整個自然有所體悟。」
「有一個問題是始終存在的：任何對美感的解釋能讓人滿意嗎？經過一代又一代，緩慢演變出讓人稱奇的鳥鳴，雖然我們對此演化的過程揭開了那麼多的奧秘，但是知識並沒有稍減我們的歡欣之情。理論也沒有讓音樂停止。自然總是奧妙無窮，不因你知道的多少而改變。」
「最讓我對這個問題著迷的是，它反映出人類認知的眾多方式之間的差異。資訊並不真的碰觸到經驗。一首小巧悅耳的樂曲其實什麼也沒說。鳥固然是透過鳴唱而找到愛與巢，但這些聽來合理的目的並不就此否定了其中也有歡欣的成分。如果科學的目的是要了解快樂是什麼，那麼就應該利用音樂家和詩人的技巧，因為他們運用了不同的能力，在自然世界中尋找意義。」
「一位自然作家寫到一個尋常的周末遊客從城裡來，她問鄉下的捕鳥人能不能帶她去聽藍知更鳥的啼鳴。『什麼？你在這裏這麼些年，居然從沒聽過藍知更鳥的叫聲？』這位鳥類學家非常驚訝。『沒有，』這位女士語氣不耐煩，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他搖了搖頭：『那你永遠都聽不到了。』鳥的鳴唱是那種你必須先主動愛上它，然後它才會向你現身的東西。」
「鳥說不定也在我們人類的陌生聲音中聽到美感。在澳洲的西南部，有個關於華麗琴鳥的故事：琴鳥分布在維多利亞省和新南威爾斯的山丘，這種琴鳥會筆此學習旋律，而且會傳給下一代。在一九三零年代新南威爾斯的多利哥，有個吹長笛的農夫豢養了一隻琴鳥，養了好幾年。這隻鳥只學會模仿一小段農夫吹的旋律。過沒多久，農夫把這隻鳥放回林中。三十年後，有人發現附近新英格蘭國家公園裡的琴鳥，鳴叫聲中有些地方聽起來像長笛，這在別的地方的琴鳥身上是沒聽過的。經過進一步分析之後，發現其鳴叫中有兩首在一九三O年代相當流行的曲調。因為琴鳥能同時唱兩個旋律，經過了幾代之後，該地的琴鳥把這兩首旋律混合，變成一斷牠們所特有的旋律，一代又一代加以修潤。當年那隻琴鳥學得這幾段旋律已過了七十年，如今這首長笛的旋律傳了百里之遠。一條人類的旋律傳入琴鳥的世界，幾代下來只取了兩首旋律的片段。美，是透過習慣而傳遞的，而非偶然的意外。」
(出現“聲圖儀”以後)
「如果你想在鳥的鳴叫中尋找特定的意義，那麼鳴叫比鳴唱(每個音節並不會有特定的意義，基本功能為吸引異性、捍衛地盤、加強與伴侶的關聯)更有得談。」
「不管人類語言和動物之間隔了多麼大的鴻溝，我們找不到一個清楚的標準，在鳥叫和人類語言之間做個清楚的劃分。」
「鳥叫可以解讀，也有特定的意義，這的確像一種簡單的語言，傳達明確的訊息。所以格陵蘭的奈茨利克人說，在太初之時，『人與動物說著同樣的語言。在那個時代，文字有如魔法。』如今景況不再，但是在古代，我們知道鳥在說什麼。而今科學家利用聲圖分析，我們再次知道鳥在說什麼。」
「鳥和人類所發出最抒情的聲音只有自己才覺得有意思。它們的意義沒那麼清楚，但我們也因為這個原因而更喜歡鳥叫。人把自己的聲音稱作音樂，把鳥的鳴叫稱為歌。牠們所傳達的訊息不容易解開，通常來說，表達更為精巧而自足；更縝密、更廣延、也更美。」
「鳥若是獨自在籠中長大，不和同類有任何接觸，那麼牠的鳴叫就不完整。」
「鳥鳴部份出於天生，部份出於後天的學習，但是兩者之間的比例因物種而有極大的差異。」
「鳥的鳴唱為何尖銳又悅耳，進行遠距離溝通一直是一種解釋。有些研究顯示，鳥需要捍衛的地盤越大，其旋律就是越複雜而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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