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06 禮拜二 天氣雨濛濛 照片為陳美瑜所攝
開年的第一堂畫畫課,以在埔里的鐵板燒店聚首作為開端。好久沒有吃鐵板燒了,之前在宜蘭有一家飯吃到飽的鐵板燒,和同事常常去那裡比拼彼此吃了幾碗飯。少以五計,多至七九。難怪以前大學時代同樣飯吃到飽的川菜館一看到我們一夥登山社人馬總嚷嚷著:「ㄌㄧㄠˇ米的來了!」一瞧見就趕忙回頭加緊再煮上一桶飯,誰叫來了一群飯桶!
埔里這家新開了一陣,這是除了Y之外,我們其他三人首次蒞臨。而它的白飯是要計費的,看著我們一副毫無飽足之感的嘴臉,每個人又各自追加了一碗白飯才勉強平息了那慣常容納大量的腸胃。Y忍不住問說:「是因為妳們在山上工作的關係才吃那麼多嗎?」相視無語,好像是生來就這般大食量耶!
B忍不住納悶的問起:「這鐵板燒怎麼吃得飽啊!而且他們都炒得好鹹,根本就是要讓你多吃飯嘛!」其實我也疑惑鐵板燒為什麼生意會很好?U學長曾在鐵板燒店工作過,託他的福有一陣子常去吃鐵板燒,不過感覺上吃鐵板燒綁手綁腳的,看來比較適合相親時去吃,但是去吃之前得先用別的東西把胃塞上一半才行!不然會嚇到對方吧!
吃飽飯就想睡覺,到了畫室難得所有同學都到齊了,卻是一片新春團拜景象,大家似乎因為放假太久而毫無作畫動力。但在畫畫老師一聲吆喝:「開始畫嘍!」卻又都安分的各自拿好東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對著畫紙問禪。
我面對的是過年前那張至少已經畫了三堂課,卻停留在一個湖,一條路,一片草原,一排山的景象。那張畫最起始因為先前用剩的顏料隨意塗抹中央而形成一大塊棕色斑塊,不知如何處理,遂就著棕色斑塊,描畫成一個超大人臉氣球(風箏),以投射我想在高山上放風箏的想望。但是後來因為太詭異了,另外一堂課又用藍色顏料將它整個蓋掉了(油彩的好處,好像隨時都可重新開始。)成了一個湖。本來想在湖的前端草原點綴一些小花,但是因為美感不足,每次畫的小花,不是看起來很假,就是很單調,不然就很雜亂……..我一次又一次的用油彩蓋去。
這陣子,畫油畫顯得挫折。一方面我並沒有把之前習畫所學到的一些技巧融會貫通,更因為還未臻熟練和掌握技巧,面對畫紙時常顯得舉止失措,不知如何下筆,往往是老師點撥一下,然後模仿一下,隨之停頓,甚至讓我想從基本再學起一次。
老師這次站在我身畔,也試圖幫我掙脫困境:「妳知道妳在畫什麼嗎?」「不知道。」「妳試著為妳的畫面編個故事,就像妳在寫文章一樣,有個中心的主旨,想想妳想說怎樣的故事?」我不知道,但是好像有點懂了。這大概就是畫畫和拍照的差異吧!如果畫畫失去了人的部份,失去了故事,失去了創作的自由,就和相片的寫實無異。我繼續看著我的畫,看著湖周圍的那片空闊,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間,我想起了山上遼闊的空曠中,充溢著的那些大石頭。原住民崇拜石頭,甚至有的部族有祖先從石頭中迸現的傳說留存。常常我在山上,也怔忡於那些壯偉沉默卻稜角俐落石頭的碩大。難以想像它們在此多久了,怎麼來到這裡?一直都在這嗎?有太多疑問,但石頭無語。
我調了灰色系在畫布上的空闊處,擺上了幾方石塊。畫了一陣後在四周晃盪的I走到我身後,忍不住發表起了評論:「芭樂!你那幾塊灰灰的東西是什麼啊?」「石頭啊!」「石頭哦!妳的石頭好奇怪,感覺都浮在空中耶!」因為還不太會表現石頭的質感,加上明暗對比未做出,那幾塊石頭真的顯得很詭異。但她們又不忍傷害我,也湊過來看而有著著名毒舌功夫的W,也好心的說:「嗯,不會啊!芭樂你這張畫很“特別”耶!」(好同事,人都很好。)
畫畫老師看了後,放了一部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麗特的片子給我們看,開頭就是一幅漂浮在海上空的石頭碉堡,然後是石頭大蘋果,一個戴帽子男人的寬厚背影上卻浮現了一個女人的臉;一隻手指像煙囪般的挺立於一處頹倒的房舍中央…….。儘管是畫作的展示,卻隱隱然有一股恐怖的氛圍襲上心頭。這樣的畫突破了我們慣常的認知,卻又滿佈著新鮮的創意和衝擊。同事紛紛建議:「ㄟ,芭樂,妳好適合畫這種畫哦!反正從來就沒辦法畫得像。」;「對啊!這牽扯到意識和心理層面,妳剛好可以把寫作掺到裡頭。」;「妳好像很有天份畫這種畫耶!」;「妳看,畫得像沒什麼了不起,妳倒是可以嘗試畫這種的。」;「早就覺得妳很適合了,我下次把我那一本拿來給妳看」……不知道你們可否想像我當下的表情,並不是說超現實主義不好,我只是對自己沒辦法畫得像,比例畫不準,畫面構圖詭異……,卻換來同事這麼多安慰和鼓勵而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超現實主義的畫還蠻好玩的,比較接近心理的層面。後來又翻了幾頁介紹相關畫家畫作的書,像是發現了另一種世界般的感到雀躍。上山的途中,仔細觀察了人止關路段的大石頭肌理。我似乎可以大概了解下週要怎麼畫我那幾顆大石頭了。而屬於不知如何落筆的困惑和惶恐,也因而稍解。不過是,對著畫布試著說出一個精采的故事罷了。至於技巧,那就是多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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