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331 禮拜五 天氣晴
今天放假,本來要下春陽幫大哥拔草,不過他臨時就說不用了,要帶我出去玩。
同事Y曾說她以後找男朋友,會希望他是可以彼此臨時起意去哪,就馬上殺去那裡的隨性和機動。而我,似乎是比較有秩序的,雖然我也喜歡有驚喜,但大多時候是更喜歡按照計畫進行。所以一開始,其實我還是比較想下去幫忙拔草。尤其大哥的脾性,我終於是到今天,才徹底的搞清楚。通常他說,這座山很簡單的話,就不好爬;他告訴你要到哪裡,通常會遲到一點點;而且他目的性儘管很明確,卻常常會半路殺出很多附加的地方;如果他說你傍晚就能回到家了,實際上得到近深夜才能抵達。所以我的“規律性”深受挑戰,也算是訓練吧!
五點起床,趕完文章,剩下一些時間到辦公室放文章,以及去載瓦斯,沒想到瓦斯只餘空桶,只能拜託蜀龍幫我請人叫瓦斯了。七點二十分從梅峰出發,居然四十八分就到達春陽,看來這條路我越騎越順了。雖然今天放路程假,不放心的大哥還是在辦公室裡摸了一會,出發前,又到西寶關水、視察植物,感覺上,這一路去,有好多好多事得辦。正式出發後,到達埔里,還繞進了大雪山農場去辦事,黃西田正在那裡拍攝處理明日葉的過程,大哥很得意他居然比黃西田高。我對拍攝沒興趣,倒是路旁那棵結實累累的桑葚比較吸引我。農場的一位伯伯一邊採黑熟的桑葚給我吃,一邊告訴我他們這棵每次都結很多,不過他們都沒空採。他和大哥一直採,我一直吃,好像是一個被疼愛的貪吃小孫女,感覺很幸福。農場的負責人是個女生,大哥說她還是埔里農會的理事長,她今天化妝化得漂亮,卻仍能察覺出她親切中的幹練。我總是用這種方式被動的認識埔里。
既而上路,右拐由山路接東勢,約一小時可抵達今天主要要去拜訪的黃先生的地。常常聽到同事提到他,但今天是我首次造訪。本來有點擔心他會不會難相處,不過也算是性情中人,無須客套應付。山路旁都是枇杷樹,滿滿的,一個個套上了白色的紙袋,主要是防止鳥吃。而且大哥說枇杷農家很辛苦,一整串裡頭,是一顆一顆慢慢熟的,所以每次都必須把袋子解下來,摘取成熟果實後,再套上,再取下,不斷重複。看了滿山的枇杷,有一種感動,不過那山坡都很陡,有些則間雜種在檳榔園裡,雖然枇杷在水土保持上的效果也不好,安慰一點的想的話,至少比檳榔好上些許。沿途的梅子也熟了,大哥說:「你知道怎麼採梅子嗎?」「用手採。」「不是,要醃製用的地上鋪了布,用竹竿敲。賣相要好的,才一顆一顆採」越接近東勢,柿子樹也多了起來。路上經過了國姓、天冷,我忘記我以前有沒有用腳走過這些地方,或是走過了,可是我已然忘卻是哪一條路,哪一處?我對於台灣的認識,還是太過生疏了。我喜歡「天冷」這個名字,大哥說:「那你以後可以把小孩取這個名字。」那我的小孩會不會覺得很冷?我只是喜歡這個名字。
終於到達那處地方,停好車,看見黃先生,不是我想像的腦滿腸肥,而是頗為精瞿碩建。他取了鑰匙,就從路旁那一長排工地式的圍牆裡的一扇門開了鎖,我嚇了一跳,又是另一種形式的“監獄”,只是大得讓你嘆為觀止。進去後,四周平坦,種了好多大樹。聽他興奮的一棵一棵介紹,每棵都稀有,都有來歷,都很貴。幾乎都上百萬,一棵樹上百萬哦!那塊新田,就有三公頃。望著那些錯落的大樹,無法想像是多少鈔票疊出來的。不過其實我喜歡小樹,喜歡由種子種出來的那種感覺。問大哥為什麼他都要去買樹?大概是等到那些樹都長大後,他已經很老了,他不想等吧!發現黃先生喜歡大樹,寧願用錢去換取等待的時間。他很興奮的一直介紹,就像小孩子一般,在展現著他的玩具。我偷偷的想著,他是瘋子,而大哥也是瘋子。瘋子遇到瘋子,才能相談甚歡,如此契合。而我,是一個旁
關的輕微精神病症患者。
有幾棵好大的銀杏,是他用貨櫃從韓國買進來的。他說很多東西並不是光用錢能解決,你用錢買了,還必須在韓國那裡辦好手續,坐貨櫃漂洋過海來台灣時,還必須注意在海上的那幾天,是否有寒流。之後種下去則是雇工、請工幫忙。他說他沒時間,也沒辦法自己種。不過我比較喜歡自己種,但誰叫他喜歡大樹呢?
我們順著他的指引,一棵一棵的驚嘆;一棵一棵的訝然。他有好多好多的槲樹,是經過許多次的失敗和試驗才得來的。我覺得他很喜歡斛樹,種得到處都是,也許斛樹對於他有著非凡的意義吧!還有許多珍稀的樹種:金新木薑子,葉背整個是金色的,蘭嶼的;潺稿樹,金門的;百年的牛樟;栓皮櫟……,主要是原生的。我很佩服他能夠把許多不同環境的植物都種在一起,尤其嘆服他對每棵樹都如數家珍。以做鉗子外銷國外,賺外國人的錢,之後把錢都拿來瘋狂的買樹,種樹。雖然我並不完全贊同他這般的行為,尤其如同事E所言,也許因為他的需要,很多人因此被利所誘,就會到處去挖來賣給他。對於生態是另一種破壞,但是他也真算是一種傳奇了。
他還買大石頭,一卡車一次只能載一、兩顆;買土,是好幾卡車好幾卡車的買;買鋁片,圍成桶子復育青蛙,每個都是上萬。從十一點他開始陪伴我們,為我們解說〈我覺得他是最好的解說員。〉,中間就接了好多電話,付了好幾次錢,都付現金,因為這樣多少可以算便宜一些。至少,他是把錢,花在樹上。尤其走動時,他時時都會提醒我們別踩到什麼、碰傷什麼、哪裡有鳥巢、哪裡抽新芽,就像是一個細心又驕傲的父親。
這裡還只是新田。據說他有好幾塊地,像台東的那一塊,自己還找不到在哪裡,是到了問別人才知道的。他平常還請了兩個歐巴桑幫他澆水,還有兩個年輕人除草、或爬上樹種東西。光這一塊,要不是我平常有訓練,大概會走到ㄊㄟˋ腿。十二點半,開到他舊地所在的工寮用午餐,他幫忙買了素食便當,還有他自釀好喝的酸梅汁。用過午餐,先逛了他的溫室,有跟我的臉一般大的貝殼型馬兜鈴;各國的鹿角蘭;蕨類;真是令人嘆為觀止。之後繼續逛他的舊地,那算是一座山了。有好幾處規劃來復育青蛙,聽說之前水災時,他的心血都被沖毀了,有好幾處都是重新做過。我相信,這都是他費盡心力才能達到的。有一處山坡則種滿了筆筒樹,就像是侏儸紀森林一般;他甚至種活了雙扇蕨;發現他很會照顧東西,都種得很大、很漂亮、很美。然後他還帶我們到秘密花園,本來是檳榔園,他給種下了許多蕨類、葉子比我臉還大的肉桂樹,大概再過幾年,又是不同面貌了。走到這裡,頗累。在高處有一間他的豪宅,看來大多時候都是養蚊子用的,頗豪華,我們在那歇息了一下,繼而走向高處的涼臺閒聊、眺望。他說那裡改天要重做了,得花十多萬;之前另一個地方則要建涼亭,要127萬。好扯。
感到有點累了,慢慢的走回工寮,喝了酸梅汁,吃了鳳梨、鳳梨釋迦,再逛了一些收藏,例如沒見過的仁昌蕨,孢子囊群是黑色的,很漂亮。近四點,揮揮手,互道珍重,忽然間我覺得他很孤寂和落寞。他到底是寂寞的,畢竟知音不多。
然後我們到胡姊家坐了一下,再開到大哥老家所在的台中大安,採了他哥哥重的天堂鳥。好久不曾晤面的農田景象浮泛眼前,看著天色漸漸暗去,好不懷念的熟悉。終於展開回程時,已經近七點了,我覺得開了好久好久,都還在台中,感到好累,雖然不是我開車。半路在草屯用了素食晚餐,才驅車回到大哥為在埔里的家。玩了一下最小的孩子,等兩個小朋友洗好澡,才開車回返春陽。已經十點了,我在騎機車回到梅峰,近十一點,快掛了。這才結束了精采的假期。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