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16 禮拜六 五元生日
【相信】
昨天聽到鬼事時，本來很好奇的要SAMA姊講詳細給我聽。她說：「妳相信這件事嗎？」「不相信」「既然這種不用相信的事，也就沒有必要花時間聽啊！」她的確是很有智慧的一個大姐姐。
【晨】
很多事要不斷積累，縱使過程中點滴微不足道，但只有先行累積，才有機會融會、貫通。六點時陽光金黃耀目，一股出去散步的衝動驅策著我，出門。褐鷽的聲響「衣服‧葛里」在大自然中旋轉、擴散。金背鳩ㄍㄨㄍㄨㄆㄨˋㄆㄨˋ的直嚷著自己看見陽光的欣喜。牠蹲踞成一團黑影，高倨。懸勾子和蔓藤幫藪鳥們織就了一張顧全的網，穿梭衝橫裡頭的，是屬於他們生命的繁忙。草叢中一身濃綠的藪鳥哨兵，瞥見我的到來，聲嘶力竭的警示著夥伴，連我都擔心牠要斷氣了，一種沙啞卻接續不斷的，ㄍㄚㄍㄚ。還有一隻銜著草枝東瞧西看的張望，準備築巢了吧？總共遇見藪鳥、白耳、褐鷽、金背鳩、竹雞。我停在路上，按下了原子筆準備寫字，發現在大自然裡頭，一點點人為的東西，總輕易被探見。你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它不屬於自然，也不知道為什麼？
好大一群山紅頭在草叢裡喧噪，也許正在舉行投票，誰要率先通過那個看起來很奇怪的人類？霎時間又歸於靜寂，彷彿決議已然達成，再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坐在陽光照沐的馬路中央，聽著四周鳥音環繞，一種很舒服的憊懶。山紅頭靠我好近，紅色的頭頂在陽光下發亮。翻動紙頁，以及原子筆尖鋼珠在紙面磨挲的響動，也許也會驚擾了牠吹口哨的雅興。原來被靠近，有這般如同被接納、安撫的感覺。而路旁火炭母草葉上的V字型，尖端指向何方？柳杉的枝梢總引人眺望，會有什麼停在上頭呢？追想。
【感動】
晚上我負責講簡報。一開始實在不怎麼帶勁，懶懶的，顏彤煮了咖啡給大家喝，君仁幫我送進了教室內，頗感動，一種同事間彼此的貼心。這次我準備了一百張的相片，其中很大的部份是在福山拍到的那些特殊。那種自己親身體驗過的東西，講起來特別有感覺。學員一半是台中一中的，一半則是桃園基督教會。台中一中是我和汪汪帶的，下午汪汪帶隊時，我只沉默的走在後頭。隊員組成主要是老師的家庭，三十一個人中，又幾乎有一半是孩子。但後來我喜歡上了這支隊伍。老師們也許大多是學生物的，雖然我們只走一般原始林行程中某個部份，他們卻對一切都很有興趣，走得很慢，慢慢的看。小孩子雖然嘻鬧，卻都頗有知識及教養，是讓人喜歡的孩子。其中一個爸爸，牽著小女兒，慢慢緩緩貼心的呵護。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當女兒真是很幸福！他們一路都在採摘幸運草，收集到許多六瓣和四瓣的，一個爸爸對女兒說：「摘一朵回去送媽媽好嗎？」因為媽媽留在車上，而我喜歡收集這種“愛”的感覺。
下午鳥很多，其中山椒鳥公鳥，像辣椒般的紅色身形在枝椏間翻飛。學員們久久駐足凝望，用肉眼逡巡遠方的翩然。隨著鳥兒飛起，一陣驚呼隨即湧出，大自然總是用最簡單的美麗，令人滿足。
【求婚】
晚上講簡報時，是令我意想不到的狀況。小孩子嘰嘰喳喳的熱烈反應，讓我把麥克風調到最大聲仍無濟於事。大部分時間我則笑到講不下去，很棒的一種經驗。
像是講到「冬天起霧的白楊，有小朋友說會有“小倩”從裡頭飛出來。」中班的小朋友於是納悶的說：「小倩是誰？」爸爸則回答：「你爸爸以前的女朋友啦！」；「烏鴉喝水的故事聽過沒？」「沒聽過」「那回去叫爸爸講給你聽」；提到黃腹琉璃母鳥醜是爲了怕育雛時被天敵發現，小朋友於是問：「公鳥長那麼漂亮，怎麼不怕被老鷹吃掉？」這讓我不知如何回答，心裡是想，「用過了，就沒用了。」不過十再不知如何對小孩解釋；講到「臘梅」，小朋友聽成“辣妹”，指著自己的爸爸說：「ㄟ，你最喜歡的辣妹啦！」；看到霧社事件紀念碑，說是紀念“廖添丁”的？！不知道“小倩”，怎麼又知道“廖添丁”？於是這堂課我講的聲嘶力竭卻異常愉快。
結束後，有位鄒先生請我把麥克風就給他幾分鐘，然後他站到講台前面，說了一點話，最後扯到重點：「…….我來梅峰已經三次了，而這次我的女友也與我同行，我在這裡想說一句話：『妳願意嫁給我嗎？』」然後他從講桌那裡捧出了一束玫瑰。他的同隊隊員則說：「ㄟ，我們怎麼沒看見你帶了束花？」女主角當然很感動，於是他們在教室裡拍了紀念照──我有點茫然，雖然並不是向我求婚，但參予了別人求婚的感覺頗奇妙。會不會是很多女生期待的一刻？而屬於她的也算頗浪漫。這樣表示他們結婚照也要來這拍嘍？！來梅峰求婚！浪漫、唯美、值得追想一輩子？大概吧！他們大概永遠忘不了梅峰的這個夜晚，而我只是旁觀的一個，解說員。
【憋】
上完課我和瑞琦把東西收了收，然後窩到二樓的會議室坐在門口，偷聽小魚講課。如果一個解說員的幻燈片講解，可以讓她的同事，寧願憋尿也捨不得錯過任一片段，也許妳們就可以想像小魚對我們的意義了。能聽到她的幻燈片講解，真的是件很幸運的事。小魚凡事總是全力以赴，盡心盡力，尤其她八月即將離開，最近她講課，總是幾乎講到八點半，每張相片都是精心挑選，著力編排的。今天她的隊是高雄鳥會，對於比較專業的團體，大家通常都不太敢帶。雖然阿雄會鼓勵大家帶這種隊進步才快。小魚呢！她總是遇強則強，越專業的隊伍她越帶勁，講得越滿足而愉悅。我很欣賞她這樣的風格。
我坐在門口，忍著寒凍，憋著尿意，看著小魚所拍一張張獨特而用心的相片，感覺到原來一張好照片能將感動這般擴散，這樣會讓人比較積極的想把拍照學好。而同樣的一張相片，小魚卻能比我講出更多東西，更多描述和解析，也許就像認植物一般，她比我們看見了更多的東西。很多時候一件事，我們大概懂了八成，但當你得講出來、表達出來時，通常講完後，你才會發現自己漏掉了許多事，真正講出來的部份，可能只有你印象最深的那部份，或是實際上你才記住一成，而講出來只剩0.3成。就像一個人，面對某些事，所表現出來的氣度和機智，也許是好久好久，或好多好多磨練才得來的。而他也許只發揮了其中部分，或是他其實該更有內涵和氣度，但表現出來，面對事件時所有的反應，你可以看出他的器度到達何種程度。很多常識，我都還只是囫圇吞棗，一知半解，那些東西並不真正屬於我，每當我講完後發現自己只講了部份時，我總是這般發現。但小魚，她的功力一定更深，因為光她表現出來已是這般精采。於是我開始期待自己，對一張照片，能講出更多更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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