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3,015愛的鼓勵 44訂閱站台

060322 禮拜二 天氣陰 阿傑生日

這兩日鎮日顧白楊站下來，離開前總莫名陷入低落的情緒。很多時刻，人潮不多時，獨有我坐對荒疏白楊，霧來霧去，霧攏霧散，萬千變化，獨有我。大半時候站著，遇見人潮，指引著白楊步道和洗手間的位置，剩下的時間或解說路線行進圖，或指點迷霧中想像的山頭，或是閒扯淡。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來打工的，問我一個人站在這怕不怕，望著他們誠摯又擔憂的眼神，我覺得很溫暖。想說今天大概不會再遇上認識的人了，才在發呆的當口，後頭就傳來宏亮叫嚷：「芭樂！」轉頭回望，是曾經帶過的學員，像遇見老朋友似的開心的直遞餅乾給我吃。一整天下來，讓出桌子給遊客野餐的代價是，他們總是塞東西給你吃：紫菜湯、餅乾、雞腳、葡萄汁…..。人潮稍散時，我會取出帶著的小說，短暫陷入其中感傷的氛圍。偶爾抬頭講解幾句，之後各自天涯，我埋入書中，他們繼續走他們未完的白楊道。文字是，也許你自發抒了當下的情思，但之後讀到的人，卻可以無數次在不同時空，激盪著相類似，或更深沉的感動。有時看書，會習慣反覆的讀著同一個句子，像是得很用力的抓住，它才會留存在我腦袋裡。反覆的讀著、唸著，怕字跑掉似的，卻是更是無法記住的難以駕馭自己的思緒。乾脆放棄，跳至了下一行。

同事說今天人較少，我卻覺得較忙碌。尤其吃午餐時，是一群人，圍著你，直盯著你吃便當的動作。讓你吃也不是，捧著也不是。沒有人的時候，只有我和霧中的迷濛白楊，我被遺忘了，世界也是。

有很多人的時候，我除了解說，等待詢問，大半時候也是沉默的。倚著一旁廢棄的挖土機，只有眼睛晶晶亮的，凝視著人群流動。注視著扛著相機的業餘攝影者，捕捉著行進於白楊間的優閒背影，我們大概都不知道，我們的背影，曾幾也是他人鏡頭的注目。然後一個複製的我們備相機吸進去了，存在另一個不識的人家，冰冷的相簿裡，無名的背影。最近頻頻帶隊，也陸續收到了許多人寄來，所攝去的我的影像。那是毫不經意的我、未曾管好，而被攝去的表情、身影。翻看著，那是連我都有點不認識的自己，那是被偷走的我。

今天看見有尼姑拔我們的川上氏雙蓋蕨嫩芽，雖然我們知道那好吃，卻都捨不得拔取，想讓他們好好長大，卻還是慘遭毒手。出家人就不會珍惜植物的生命嗎？還有人亂摘取我們的樹，枝條……。出家人被剛好遇見的小魚提醒他們別被其他遊客看見，會招來模仿；偷採樹的人，看見我，也識相的把裝了植物的塑膠袋，收裝了起來。於是我沒說什麼。

060323
三點五十分，被一場大雨驚醒，雨滴批批啪啪的擊在鐵皮屋頂上，讓人覺得好緊張，今天會否是陰雨綿綿的一天？四點多就再也睡不著了，太久沒喝酒，昨晚把遊客分送的一杯近三百cc的自釀葡萄酒一飲而盡，隨即睡倒。卻是四點多頭疼醒來。這一個禮拜據說都是濕綿綿的天氣，或許會是慘淡的桃花緣。

大家感覺都很累，小魚昨晚也疑似吹到風的不舒服，早早就睡了。桃花緣似乎是一個損兵折將的活動。秘書說他都很希望桃花緣結束後，整整的下三天大雨，讓大家把桃花緣時的憊疲沖盡，讓這件事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這並不代表我完全不贊成此活動，我覺得它有存在的必要。只是沒有足夠肯定，正面鼓勵的力量。就像有的遊客會說，我自己有照顧花，我知道妳們要把這麼多花照顧好，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今年白楊站怎麼沒唱歌了？我特地帶了個歌星來耶！有的人每年都來，每年都細細的詢問關於桃李梅櫻杏的分別，每年都忘記，每年卻都來問一次……你遇到這種“老朋友”，或是比你更早更早就認識了梅峰的人，你只能嘆服與感動。

同事說，怎麼還有三天？我也在想，去年的我，又是怎麼撐過十天的呢？今年便當盒採用環保餐盒，雖然彎刀的堅持一開始獲得了一些反彈，不過我覺得這樣的堅持是好的。這裡似乎是個你得努力堅持某些事，然後，它就會成為一個傳統，或延續。畢竟這裏改變很慢。雨又大了起來，白楊那大概會很冷吧！

最近我在讀的書是鍾文音的《在河左岸》。記敘著她家族從嘉義北遷淡水河左岸的故事，頗有《百年孤寂》的況味〈百年孤寂這名字真是取得好！〉我讀起來特別有感覺，尤其是在這陰濕濕的雨天，復習著關於自己的淡水河生活，交織著她的。間接勾起某些遺忘了許久的童年憶想和感懷，她的小時候，類似我的。這或許也是我最近會感覺較憂鬱的原因，大概是因此，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