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玉管處:吳和融〈觀光課課長〉、吳萬昌〈觀光課〉、陳智真〈企劃課〉、陳老師〈模範志工〉、林淵源〈超級巡山員,原語名「海鼠兒」,暱稱「熊爸爸」〉/閒雜人等:黃德雄〈民生報資深記者〉、伍元和〈伍元,古道老賊之一〉、林美涓〈水怪,上河地圖代表〉、李圓恩〈芭樂,梅峰農場解說員,上河聘請走路工兼紀錄〉、阿清〈原住民語名字「抹」〈台語發音〉經營「全家農場」,以草生地栽培法種植葡萄,歡迎上網訂購。晚餐挑夫兼廚師,為表哥,37歲〉、小金〈原住民語名字「勞翁」,晚餐挑夫兼廚師,表弟,27歲,女朋友已經排到上百號了。〉
如果有一場美麗,可以引起你的暈眩,那會是八通關古道東段。我總習慣一無所知的前往某處,然後帶著唯一屬於自身的印象回返,但這次回來,那條美麗深邃的道路所給予的感動,一次次深刻襲來,淹沒了我。慎重的翻閱起「八二粁一四五米」一書,許多感動震撼無法屏擋,狂捲而來。就讓我們一起用回憶再走一趟八通關古道東段吧!
居然萬分幸運能跟到這支隊伍,莫非是一把火已燃去了所有困頓,只留下幸運襄助。這支隊伍主要是玉管處對於十一月的八通關古道全段貫通典禮的一隻先行隊,另外上河也順帶前往定位某些闕漏的路段。他們大概從六月份即開始籌劃,奈何屢屢遭逢颱風、水患,居然就延到了八月中,而我剛好就有了假,可以前往。出發前最最擔心的是,颱風攪局下,會否又不能成行?爬山真的是靠緣分的。幸好,雖然曲折不斷,卻終究可以拋下一切,回到山裡。再從山裡出來,我真的可以全然忘卻火劫的註記嗎?下山後,頻頻忙亂,留下紀錄篇章的心緒也漸漸淡了。縱使心還留在山裡,慢慢的卻連自己也不甚確定。
050814 禮拜日 天氣晴
下了班,搭了同事巴紹的車下到埔里,打算搭七點半的豐榮客運到水里。當時才六點多,而最後一班車子居然是六點。這告訴我們,網路還是不可全然信賴。我蹲在馬路旁邊發怔,然後想了幾個應變方式試圖解套,售票的小姐卻屢屢對我搖頭。打了電話給水怪,坐陳老師車下來的她,要我坐到草屯,老師再繞過來接我。一個危機順利渡過,很謝謝熱心的志工老師。到了水里,先去吃了晚餐,然後上到宿舍,才剛參加完二鐵的水怪迅即躺平。五元和黃老師睡我們隔壁,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下,可以同五元再次爬山。喝了啤酒的我,端著猩紅微醺的雙頰,望著水里的夜景,那不斷跑著顏色的彩虹橋,思緒湧動。有許多事,你總是想著之後再做,而一把火,什麼「之後」都沒了。既而,我也不支睡去。
050815 禮拜一 天氣晴
行程:東埔─觀高山屋
早晨起來,發現甜根子草又開滿了濁水溪河床,離我當初和一群伙伴穿梭其間的日子,轉瞬已過了兩年。想到江仔給的褲子太大了,而後聯想到針線。想到之前特地從台北帶回了,打算縫補些什麼,然後被雜事絆著絆著,就什麼也別缝了。
這次身上的裝備,大部份是江仔給的,之外就是水怪相借。難得一次爬山,真的除了自己屬於自己,伴隨的一切都得重新建立情感,也是經驗!這個早晨很美,除了遠方的大卡車早已迫不及待的排成一長列,蓄勢待發,準備轟隆穿越這座早期繁盛風華已然消佚的小城。我攀上河堤,望著流水,望著款擺的甜根子草發怔。六點半,裝備上車,運到玉管處門口。Q給了我顆自家地上找來的百香果。這是收過最棒的行前禮物之一。七點十分,先前莫名積累的疲憊不安,現下也一併在晃動的車程中擺蕩,卻睡不著。
路上,五元指著一處山壁上方提醒我,那時我們曾一起繞過那裡。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看不出來。只望見一處碎裂的所在,禿禿的,如果山也會流血,小溪一定都要變成紅色的了。路上飛塵昂揚,彷彿在往戰場前進。怎麼就有那麼多沙石車呢?在我沒注意到的,台灣某個角落,世界正在被沙石和工程崩解,同樣的,因為不知道,於是我們漠不關心。
在「和社」吃了早餐,我依稀記得,當初曾走過這裡,偷偷閉上了眼睛,想像著當一張開,轉頭,或許就可以瞧見當初的那群人,還緩緩的在路上走著。八點五十四分抵達東埔登山口,準備出發,記不清來過這裡幾次。他沒變,我卻變了。「抹」帶了自家好吃的葡萄分享,一顆顆晶瑩剔透。
出發了,十一個人魚貫而上,沒多久經過了愛玉小站,它也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味道。延途都是蕃茄園,羅列。農藥漫天地揮灑,在做著一幅慾望與殺伐之畫,經過的人,都匆匆掩鼻。第一個指示牌所在,有一岔路,通往他人果園,尋常的遊客老是走錯,以為是下山的路。哪裡是對的路,而哪裡又是錯的路呢?
十二點零五,「樂樂山屋」,進入往「觀高」前最後收訊處。如果你往山屋後頭繞去,還可以瞧見,儼然日治時期即種下的竹林衛護著疊石壘牆。我們在那短暫歇息,用了午餐。後頭的原住民部隊,逐漸抵達。其中兩位是負責我們晚餐的廚師兼挑夫。其餘的則是要幫我們開路的幾個朋友,他們都背得好大包好重,看見時,覺得心好疼,罪惡感浮泛,彷彿自己也是野蠻時代,那奴役他人的一個。我大概又想太多了,卻還是習慣自己的東西自己背,自己要走的路自己砍。不過事實是,此番行程,這般想法,大概半個月都走不完。
我不常接觸布農族朋友。卻輕易的喜歡上他們樂觀自然的態度,喜開玩笑的爽朗表情、笑聲,並不過度誇張的吹噓。還好,這幾天有他們相伴,添了幾多快樂。不過有一名先進來的原住民朋友,一直力勸我們不要直接通過前方的崩塌路段,形容的極其危險,但後來他們自己還是走那邊。同伴討論商量後,還是決定走崩塌路段,雖然高繞也只需多花上十分鐘,其實沒他說得那麼危險,只要小心即可。這樣類型的原住民,不知是他過度看輕平地人的登山技術,或是一種莫名的認定,但那樣的感受,卻是不太愉快的。
乙女瀑布所在處,水流湧大,秋海棠衛兵頭,沿途處處。過溪時穿雨鞋的我,腳還是不小心濕了。真丟人!這段路,就我印象得走上十四點五公里。幾次踢過她,通常都是匆匆下山,一小時三公里的奔疾,鮮少這般沉重緩慢的蝸行。試圖頻頻用眼神搜尋植物,才較不顯無聊。有些地方,你稱不上非常喜歡,卻無意識的,每年至少會親臨一次,一種難解的緣份。後半路程,只是盲目飛踢,雖然我明瞭這樣了無意義。途中和布農朋友幾番交會,有時會停下來閒聊,他們要我們垃圾如果要亂丟,那就放路旁,千萬別往下丟,不然他們還得爬下去撿。嘿,那些愛亂丟垃圾的人,聽見了嗎?五點四十三分,遇見了第一朵法國菊。繡線菊、白花香青等高山植物也在此一一現蹤,她們看起來總是開心。六點零八分,和水怪抵達觀高山屋,虎杖耀目,法國菊展顏。舊廁所只剩一扇門,新廁所蓋在左側。其他人三十六分到達,不過我們沒有先幫他們備好熱水,後來覺得很不好意思。
布農朋友已在中間空地煮起了晚餐,第一次,晚餐不用自己動手。五菜一湯羅列,飯好Q。住在工作站那間房,和智真、水怪同睡一間。有黑色的厚睡墊,還有棉被。而我還是較習慣睡自己的睡袋。外頭幾人還在閒聊,我心裡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擔心著只有七天假,一下山就得帶隊的自己會否無法順利出去?覺得自己變得冷漠,亦或不熟使然。話聲漸遠,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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