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02 禮拜二 天氣晴
我忽然的意識到,需要感謝這場火。一切都還是因為我去畫畫,我知道,每次去畫畫總會有料想之外的收穫。一進門,看見江仔和石鈴姐,石鈴姐就跟我說江仔說了一些話,是她不敢說出口的:「誰一輩子能有這樣難得的機緣一無所有呢?我們總是習慣累積太多東西,有時候她也會忽然想放一把火把自己所有作品都燒掉。所以,應該說燒得好!」這些話,我聽了沒有生氣,反而也頗有同感,因為我是個太難捨的人了。或許也是,這幾天,我哭夠了。
石鈴姊還引了高行健《靈山》裡的一段話跟我分享,大意是,高行健經歷了許多孤獨,痛苦,發現他最感痛苦的是,創作時的思考,有時候他不知道要如何想。但人生唯有經歷痛苦,才能昇華。我還沒到這階段,石鈴姊說我只是在記錄,但以後我會想寫出自己的東西。就像她信中抄錄的那段話,我說我看不懂。她說是因為我還不夠老,也還沒有經歷相同經驗。等某一天,我就懂了。就像,我現在懂得了火災的決絕一般。
她還和我分享,和一個朋友相同的體悟。她說三十五歲以前,她們都一直在跟別人要東西,是三十五歲以後,她們才意識到需要付出關心。台灣人都太羞於,付出了。尤其是遇到這種事,我可以觀察到大家的努力。所以以後,也許我遇到悲傷的事不會跑那麼遠了,也會試著,至少拍拍她的肩膀。
是惠娟講,我才知道,她放假回來後,S跟講話直的她說:「妳什麼都不用講,拍拍她們的肩膀就好了。」惠娟也說,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關心我們,於是,只好裝作沒事。如果是我,大概也是類似。我害怕那股憂傷的情緒,而我會不知如何是好。石鈴姐講的分享,讓我想了一下,就像我一直在收取,一直在承接關心,但我付出的實在太少太少了。也既而發現,我得到的收穫,已然蓋過失去。這樣算真正走出來了嗎?
【畫畫】
今天畫室裡好熱鬧呀!來了好多人。江仔整理了一包裝備給我,我又覺得自己收太多了。石鈴姊提醒我,你的故事燒掉了沒錯,但是大家都給你許多東西,上頭都有大家各自的故事,那你是擁著其他人的故事,再繼續創造更多更多故事呢!這樣的想法真棒,我會這樣開始的。
秘書也上來坐了一陣,汪汪、lulu、阿財、胡姊、惠娟都出現了。每次阿財來畫畫,石鈴姊都宣布,這次不畫畫,純聊天。還真是奇怪。我和惠娟有畫。該開始大家都還沒來,想等到她們來了才一起畫,不過後來哀怨的看到桌上擺了一罐百合,第六感告訴我得畫她,果然應驗。所以我還是認命的去準備畫板了。但至少不是畫惠娟後來帶來的龍膽,相較之下,百合好畫一點。
畫畫是經歷火劫之後,很重要的抒發。而且本來今天我不能來畫,卻莫名奇妙的,忽然不用留守,也不用講課。所以我就下山了。線條有時候具有神奇的力量,你模擬大概,一條一條,構築出不像到像。近看,覺得怎麼可能會像花?遠看,還有那麼一點像時,就覺得很開心。不過我的線條還是太生硬了。石鈴姊說這階段就是這樣。畫久了,就會慢慢改變。
【痛恨】
小木屋現在成了觀光景點,和解說教材。不過我討厭,一群人看熱鬧似的圍著我的居所。指點。我們都太不會替別人想了,大部分都存著僥倖的心態,觀看。那樣也是一種殘酷的侵擾。
【擁有】
N說,他以前出國常常買書。某一次,在回程的飛機上,朋友h跟他借了本書來翻,然後告訴他,你現在不會翻,回去也不會翻了。果然映證。後來,N出國就慢慢不買書了。這的確警醒了我。我們都太習慣擁有,卻視若不見,並不珍惜。那麼我們真的需要擁有那麼多嗎?會否,對於書,我還是去圖書館借回來看就好了?這是火災賜與的另一重體悟。
【洗澡事件】
我第一天住秘書房間時,小魚說她晚上會過來洗澡。我說好,不過七點多就睡著了,想說關了燈,但門沒鎖,她要洗就自己進來洗就好啦!以她的個性,我是這樣判斷的。於是就不顧一切的睡著了。隔天他們抱怨,站在我黝黑的房門外,不知道我到底是出去鬼混,還是睡著了。最後,小魚決定去阿雄那洗澡。阿雄顯得遲疑〈大概是擔心女友生氣〉,還好阿炮在那,阿雄就說:「那阿炮你要做證!」真是夠了,阿炮說,小魚都那麼坦然了,不知道阿雄在矜持什麼。
隔天,我洗到沒瓦斯,一時找不到瓦斯桶,就想說,那我也去阿雄那洗好了。阿炮說:「不行,那你要洗的時候,又得找我去當證人。」對呀!還真麻煩,那我去找蘋果姊姊洗好了。但是阿雄實在是很可愛。
【歸途】
上山的路上,我快掛了。卻還是硬撐著,陪特地載我回山上的惠娟聊天,不然,她大可睡在山下明天一早再上來。我的眼睛快閉上了,還感到暈眩。今天又遇到生理期,第一天是最痛,最累了。如果有床,我可以立時倒下睡死。不過還是很努力撐著,倒數著里程,然後終於在十一點多,回到家了。
【取笑】
同事在笑,火災發生時,小魚一個人就搬了她的防潮箱出來。後來火滅了,楨佑要幫她搬回去時,居然搬不動。不知道是小魚神勇,還是楨佑太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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