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629 禮拜三 天氣早晨雨 後轉晴
【題目】
晚上吃飯時,和盛峰聊天,提到自己很擔心,如果有聽過我解說的人,再來時,會不會覺得我一成不變?畢竟農場裡有些東西就是固定存在的,如果我沒有不斷輪換著方式闡釋,那麼人家幹麻還要來?來複習遺忘片段的曾經?
之前思索過這問題一陣,後來想說自己才來沒多久,短期內該不會遇到這類問題。可以留待日後煩惱。而盛峰告訴我,等我待久了,一定會有我和這些東西之間的故事,到時候就可以加入裡頭。就像他研究冠羽那麼久,他和冠羽之間擁有非常非常多故事,雖然並不是研究所要的東西,卻也是非常重要的部份。聽他這樣講,我稍稍鬆了口氣。期待經過累積後的自己。
【失去】
N之前給他小女兒進行“生命與死亡課題的教育”。不過也許\\\是太早了,後來小女兒,老是擔心著爸爸媽媽不知何時將會死去?自己長大以後,爸爸媽媽是否就不在了?阿姨、爺爺、外公、奶奶、外婆都將會到達一個很遠的地方……。
小孩子的害怕其實是很深沉而刻骨銘心的。他會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那是屬於他們世界裡的深遂覷暗。尤其是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我也很害怕失去。但唯有想到失去,才能發覺原來自己曾經擁有。我們是不是都很幸福?有那麼多人愛著我們?因為我們老是不明瞭,自己已然擁有。
【力量】
早上,我和SAMA姊帶台大高冷地實習課的小朋友賞鳥。分成A、B組。在四人房前集合,當時B組就慢慢的在我後頭聚攏。一開始,我先分發五把望遠鏡。因為只有五把,卻有十八個人,所以請他們大概兩、三個人一起用一把。發到最後一把時,我詢問著,「還有誰需要?」同時的,我的左邊和右邊各有聲音響起。左邊那個聲音很好聽,細細的女聲,但我沒怎麼在意。轉頭瞧了「他」粗曠的外表一眼,再看了右邊索討的女孩。我對著「他」說:「給女生用!」然後遞給了右邊的女孩。忽然的,我發現自己講錯話了。「他」也是女生,只是外型是和江仔一般男性化的。同學間發起了一陣小騷動,說著:「妳傷了她的心了。」後來補償的方法是,送了她一套明信片。
可是我還是很在意。後來帶他們走園區時,她一直跟在我身旁。她的名牌是一串看起來不太會唸的字,忍不住問起她。原來是阿美族。「那妳有漢字的的名字嗎?」「別提了,用那個名字時很衰。」「ㄚˊ」「用那個名字時,繼父就來到我家,一直打我。我還學壞了很久。改回了這個名字,就沒被打了,而且後來還考上了台大。以前我爲了想離家遠一點,所以跑去念宜蘭農工」「妳家在哪?」「台北」「那不遠啊!」她傻笑。「其實我最想念音樂系。」…….。
她跟我講這些,其實我有點嚇到,雖然同事說這些事也不算深入,對於我卻已為越界。是不是痛過的人都不怕說?我的意思是,受過傷的人,痊癒後,是不是就不再覺得那些傷有什麼意義了,所以可以隨意訴說。還是因為她在意,所以說?就像我也會講自己的故事一樣。
還是她只是對感覺對的人說。而我是有讓人對你說這些事的力量嗎?畢竟,我覺得這種事,實在牽扯到有點心理層面了,她怎麼可以這般對著第一天才見到,相處不超過六小時的我,分享?
下午時我發現,原來同事中許多人都注意到這個女孩。也許是因為她的外型,也許是因為她的原民籍,還是因為她有股獨特的氣質?那股曾經走錯路,卻不是自己心裡真正想要的方向,而最終還是傾聽自己,找回想望的氣質?
這一隊不太有反應,算是太乖了。等我逛完一圈,才驚覺居然不似往常不知不覺就中午了。而還多了一小時,只好讓他們自由活動,和兩個森林系女孩〈高冷地的學生,是各系組成的雜牌軍〉坐著閒聊。和年輕的心及眼神相遇的感覺很棒。
【阿財】
今天才比較深刻的注意到阿財的認真。雖然有時候實在受不了他的一板一眼和正經。今天卻忽然發現,他的認真,是很值得我學習和反省的。最近我覺得自己停滯了。在進行著一些事,但大概是待寫的文章太多,好像被文章一直追著跑,很少有時間讀資料,讀書,查對,累積。但那卻是更重要的。我好像一直忙著,卻都沒有收效。而有些東西,卻是需要一天天緩慢積累的。
阿財他會很主動的詢問,然後很勤奮的比對資料,很誠摯的分享,雖然他的分享有時令我覺得累墬,卻是衷心的。甚至是在對學員的態度上,他都比我還認真而替對方設想,今天甚至還帶進了蘭園,我到現在還不敢帶人進去。他說他聽了蔡桑上次的講演後,深受感動。後來一直嘗試著把相同概念分享給學員,卻慢慢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聽得懂,感到有點挫折。安慰他要挑對象講。不過他給我更多的是,讓我意識到自己停了下來,而且不夠努力。
他說他只去過種子室一次,他說這話時我沒怎麼在意。後來才知道,SAMA姊居然中午時,帶著他去認識種子室。就像當初她曾帶我去原始林一般。她總是等在那哩,給予幫助。很了不起。
【一起工作】
下午,一點半和阿財再確認了隔天早上要帶園藝系學生實習的事項後。小魚中午就和我們約好了兩點要一起去整理生態園,和補種一些植物。當她中午主動和我提起這件事時,我有點詫異和開心。因為這種表達方式直接是一種提醒和幫忙,而且她大概也知道有些東西其實我還不太清楚。
她說有一塊地方的雜草太過氾濫,原來是我特意放過的「酢漿草」,想試試,是否像真人帥哥說的,一整片也是很好看。的確是很好看,可是稍一不注意,他居然已成了好大一片。小魚說我再縱容下去,會欲哭無淚,因為酢漿草是靠彈射噴力四溢,到時我就真的有整片酢漿草了。
另外是有一處地方,妳再怎麼跟學員講,他就是會踩上去,於是那裡成了光禿一片,僅餘的「綣娟」,則萬分辛苦的賴活著。小魚已經看不下去了,帶著我們去搬了一些耳墬草、綣娟,並移了一些同樣景天科的植物附上空地。她說:「再踩啊!再踩啊!再踩就得綁霓虹燈了。」學員的劣根性,有時令你只能消極抵抗。另外還在高山區新增了雪山馬蘭、玉山黃莞、高山鐵線蓮、玉山當歸、繡球藤等植物,一起工作、種植物的感覺真好。
之後她還提示了我哪些屬於雜草,並著手清除了一大片和茶麃子糾纏的青牛膽。我才發現,真的好多雜草沒清。不過這個下午很快樂,而且自己種下的東西,特別的具有印象。
【雜記】
樹苗室裡的宮燈百合開了。生態園的阿里山忍冬也開了,花色黃白相間,小魚說變異很大,也有粉紅色的。奮起湖冷水麻。
【電腦】
阿財幫我弄電腦的問題時,說了一句對XP的評語,我覺得很有趣:「他太聰明了,什麼都會,但有時候遇到不懂的,就什麼都不會了。」
【梅峰的歷史與展望】
今晚,大氣系有一門課叫做「飛機與颱風」,由林柏雄老師主講。園藝系則有另一門課,是蔡牧起老師準備的「梅峰的歷史與展望」,我選擇了後者。有許多聽過卻不深刻片段,也有許多已然會背的片段,不過我還是很有耐性的聽到最後。誰知道我還能聽幾次蔡老師演講,誰知道最後還有什麼我沒聽過的?而堅持總是有回報的。
我才知道,當初這裡有個想望是成為「國家植物園」。才知道有許多規劃和步驟,積累成現在我所認識的梅峰。老師提到「生態體驗,最後是心靈的昇華」。而「我們到底能做到什麼?」最末一張幻燈片,是一對大陸學者「臧穆」來梅峰後,留下的詩句:「閒聚梅峰三、兩日,勝居城市千百年」。的確。
【紀凡姊】
今天阿芬和阿榮放假,他們下山採買,回來時,紀凡姊和BABY居然也跟著出現了。紀凡姊是我來這裡後,錯過的一位同事。我來之前她就請了兩年的育嬰假,每次都只能聽著同事提起她,卻全然不識。她的文筆很好,很安靜,講話細細的。
植物誌的蓼科是由她編寫的。BABY長得很帥,好可愛,很久沒看到那麼小的孩子了。吃著紀凡姊帶來的恆春玉米,發出聲音逗弄著他,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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