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607 禮拜二 天氣晴 肥寶生日
【題目】
胡德夫專輯裡的一句歌詞。昨晚在石鈴姊家所放的，裡頭還有一段泰戈爾的詩，我很喜歡：「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來到最接近你的地方/這是最最複雜的訓練/引向曲調絕對的單純/你我需知道每扇遠方的門/才能找到自己的門/自己的人」難怪F說他喜歡外國詩。看來的確值得一讀。
晚上W介紹了一本溫斯特的作品《一次》，記錄他在拍電影過程中，在世界各地所設下的影像，插入簡單的文字段落。象徵著每一部電影開始的可能，簡單卻很有味道。W說我們都可以這樣開始做。她最近看到我們，總幫我們設想在梅峰留下記錄的可能。目前已激盪出數十種，不過，我們都只能先各自開始。
而文字很奇妙，當在喧嘈人堆中〈晚上秘書請大家吃飯，歡送汪汪，之後大家又去到石鈴姊家喝酒、茶〉讀著他們時，卻覺得很平靜、享受。似乎當文字被印到紙面上時，他就彷彿在組織後重新具有了力量，讓你撫著他時，有著奇特的感應。他們是他，你是你，但你會用比較敬謹、期望遇見驚喜的心態去讀他。我的文字還沒有這種力量。
【樹苗】
下午去幫祕書種樹。我們先到新故鄉基金會的苗圃區去看樹苗，他們都被種在荒煙蔓草中，一副沒人搭理的樣子，也許這樣也是自在的一種樣態。我們兩個都不太認識，和秘書用著推理的方式，拼湊出了幾種。剩下的只好拍了回來問阿雄。大概有馬茶花、梔子花〈沒認出來被阿雄罵〉、鐵色？、胡頹子、春不老、光臘樹、野牡丹、十子木、木芙蓉、榆樹、無患子、苦楝、黃連木、水黃皮、欖仁樹、細葉雪笳花〈另有一種花相似，但較疏落者，為千屈菜科。都外來種〉、穗花棋盤腳……。其實算是頗豐富了。在現場自己大部分都認不出來時，忽然有股無助的感覺，也許就像進入了森林中，忽然發現沒有幾棵樹認識時一般。風吹過來，枝葉晃盪。我想他們並不在乎我究竟知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吧！多相遇幾次，我就能記住他們的形貌，那時名字也只成了呼之欲出的偶然罷了。
【蔓性玫瑰和小實女貞】
在“監獄”裡，V的小屋前端，多了一處白色的花架。後來我想到自己的以為，大概算是建立在無知和既往的印象上。一開始看到監獄的圍牆，很不喜歡。我不懂為什麼長大以後的我們學會──「用牆把自己包起來」，或許都因為太過沒有安全感，而選擇與張牙舞爪的世界保持距離。
後來V的解釋劃定範圍，避免破壞等等，算是暫時說服了我。今天當我再看到那旋雕花架，感覺這裡的一切人為構物就像一具具的模型，被拼湊、組裝、成形然後併在一起。而我以既定經驗想像的，原該是一景一物，都為自身所創。但後來想想，那並不是想就可以的，而且V說那並不容易存續。所以，自己大概沒什麼立場再對監獄的建築發出意見了。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自己的認定，會不會改變。
先幫V在花架兩旁，各種下了一株胡姊送的蔓性玫瑰。原來還有這般美麗的玫瑰。V去加油時，加油的女服務生，讚嘆詢問著被放置後車箱的她們。讓我覺得原來花也是這麼容易引起共鳴的一種東西呀！V說很多人買地，都是爲了植物買的。他也是。不過，我比較喜歡去山上看植物。但也許也會慢慢改變。
之後邊除草，然後種下十四棵小實女貞時，想到寫作其實和種田很像耶！只是痛苦的感覺不同。種田要日曬雨淋、蚊蟲叮咬、汗水勞力付出…..，而結果是看見時的欣喜歡悅。寫作，也是一粒一粒鍵盤這樣的敲擊拼湊。他不會流汗，也不用淋雨曬太陽、身體上其實沒有多大痛苦。但當沒有靈感，怎樣都寫不出東西來時，那種就屬於有點複雜的痛苦感受了，消耗的是極大量的腦力和精神力。收穫呢！有形的是被刊登、稿費、獎金等。無形的卻是只有自身才知曉的成長、領會，或刪改字句時的驚喜遇見。所以我蠻適合種田的吧！有時都覺得神奇，長大以後，居然還可以做童年時在做的事，像童年一般蹲據廣袤田中央，在金黃耀目灼燙的陽光下，用肢體動作復習著與土地的親密對話，冥冥中，總讓我感覺一股緣份的牽引。
【聰明】
後來V很聰明的隔著監獄圍牆的另一端，用挖土機把土弄到我這端。今天我比較深刻的領會到，V其實是很聰明的。他告訴我不能只聽一方的話。也許A這麼說了，但他一定會再去問過B。畢竟也許A的話語裡參雜了過多的個人情緒，或是既定成見。他讓兩方都有爲自己說話的機會，所以算是個很明理的領導者。從他的眼光，來看我週遭的許多人，發現他的看法又比我深入而理性了許多。透過他的眼光，我理清一些本來覺得怪怪的地方，彷彿瞬時開朗。不過後來我有點後悔自己問了某些他的看法，畢竟那也只是他的看法，而我得在我的和他的之間，找出自己的平衡。
今天拔草顯得比較熟練和快速，大概是那把鐮刀割起來很過癮，或是這幾天連續都在除草的因故。種小實女貞時，也變得比較有經驗的去抓他的間距，只是老忘了在種下時加入肥料，卻都有給予祝福。這樣流了一身汗，有著和爬山一般的暢快和發洩。太陽暖烘烘的曬紅了我的臉，近六點時，V養的蚊子則開始出動攻擊，該是吃晚餐的時間了。
【遲到也是一種準時】
最近我一直丟東西，所以也一直在找東西。離開監獄時，輪到V在找鑰匙時，就有一種幸災樂禍的開心。不過開到一半，路又被倒下的樹阻斷，只得再倒車，退回另一條路，輾轉間，約定的六點半吃飯時間，就這樣被超過了。
到達現場，還好只有一些人抵達。我坐的那桌都是熟識的人，談起天來很多激盪。今天直到晚上心情都還不錯，一直耍寶，好像有人投了錢，然後我就搞笑。想到U曾說過她總是把氣氛帶起來後，就會自己安靜下來的躲到角落裡。我沒那麼偉大，不過如果大家都只記得我開心的樣子，像這種聚會場合而沉默的我，就會顯得奇怪吧！
沒什麼離別的氣氛，反而泛著一股輕鬆。大家的確好久沒有這般一起吃飯了，感覺很棒。雖然覺得秘書一天到晚都在請客，不過這次請的的確達到某種意義和效果，謝謝他。
【續攤】
一部分人到石鈴姊家喝啤酒、金線蓮茶。大家分倨兩桌，談天、翻書、聽音樂、發呆……。這個地方讓人放鬆，且渴望接近藝術的氛圍。很想畫畫，不過那樣將顯得特出。難得十數彼此熟識的人，在晚間聚在此處，各自在空間裡頭找尋到自己的自在，舒服而享受，難得幾番。
【回程】
顏彤飆走了，他開車很快。V則一路講了許多他當兵的故事給我聽，是否夜晚會讓人想講故事。我的生理節奏也整個慢了下來，聲音慢慢變得遙遠。望著窗外黑夜中透著微光的薄霧，彎繞折曲間，分享著V的生命片段。十點五十分，回抵。充實愉快的一天就這般結束了。
【早上】
所有人到二平台幫忙除草種花。我發現自己並不甚喜歡去二平台工作，雖然也並不真的討厭。只是感覺上會被動一些。因為那裡總是除掉一些還有生命力，卻顯得枯槁的植物，而我沒有力氣，也沒有地，去救下他們。
但和大家一起工作的感覺，很不賴。
【劃線】
喜歡讀著被人劃過線的書，期待在裡頭，對於相同句子的感動和激賞。昨天讀到威爾第的句子：「女人的心緒無常，一如風中的羽毛」。寫得真好！
【固定模式】
發現某些人，和某些人對話後，反應常常是一貫的受挫、憤怒或誇張。這樣的發現，是因為我和對方，和同一個人對話之後的感受實在差太多了。我疑惑著怎麼每次C和D對完話後總是這般反應。於是歸納出，也許有部份是屬於她自身，固定引發的一種模式。
大概在對話前，就已滲入了過多的個人觀感、既定印象。於是讓對話進行，少了許多可能。我們大概不小心都會這般陷落，習慣的桎梏。所以聽話，或觀察一個人，有時單單只針對一個人，顯然真的不夠。
【想像】
有時候我想像腦袋一直想事情，耳朵就會源源不絕的積滿思考過程中咀嚼而出的渣仔，越積越多。難怪我常常覺得自己重聽。
【聯誼】
S說學員反應，看我們工作時很快樂，似乎都很喜歡自己工作的地方，覺得這種感覺很好。於是下次要介紹他曾遇過有相同感覺的所在和我們聯誼。真是貼心的學員啊！
【得罪】
中午吃飯前，偷聽到同事的談話。理論是不要得罪人，不然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報復。乍聽頗有道理，但是這樣不得罪人，其實就是爲了讓別人不傷害自己。顯得鄉愿的退讓。
【學員】
和S討論著這幾天帶過的學員。S也同意南部的比較會替你想。而重點是，有沒有從事過服務業也有關。有時學員有反應，並不是他真的有共鳴，而是他想要給你些鼓勵、打氣，讓你能繼續下去。因為他自己也曾經面臨這般境況。原來會替人家想，也能從後天培養。想到這樣的學員，讓我覺得一陣感動。
【相遇】
和V聊到某一回清靜農場的高山電影院，原來當時我們都在那裡，那幾乎是三年前的事了。原來也許該相遇的人，之前早已相遇了。彼此卻無從知曉，因為緣分還未開展。我們都在矇然未知時，短暫而無意識的與未來可能會相遇的人錯身而過，之後不意提起，才驚喜發現。這種感覺真是微妙。未來，還有誰在等著與我，交逢？
【挫折】
昨天那個來面試的E離開前，還跟我提了：她很懼怕群體生活，我記得我安慰了她，有時候我也很害怕。今天同事說，我們昨天的面試，是不是在她已然挫折不斷的人生中，再添了次挫折？也許。
J居然，根本沒有面試E，就輾轉聽了我們片段的敘述，然後我就看見她彷彿是自己親臨般的對著Y述說。這真是可怕的一件事。
【想太多】
想太多有時候真的很累。不過想太多的人，有時候不想太多就會覺得很沒安全感。或是擔心著這件事如果沒有想太多，會不會就出了紕漏、意外？真是太累了。
【衝動】
有時候我們會被某種衝動駕馭。像是早上起來忽然很想衝上合歡山，或是忽然的就想打電腦，一直打出腦子裡的思索。而循著衝動行事，有時還蠻過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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