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28 禮拜四 媽媽生日
【呼呼】
打開門,白尾鴝舉著有兩條白紋的尾巴,站在突出的高處。於是慣於在平面上的突起,記憶牠的出沒停駐。一早起來,就隨口哼著旋律。好久不曾,大概是因為上次桃花緣唱歌唱怕了,另外是前陣子感冒,想哼也哼不出來。邊散步邊隨口哼著,也讓這些鳥兒,聽聽人類的歌聲。之前在福山上班,總是一路唱歌上山,唱過這條稜線,漫過那處轉彎,有時靜默寧聽,有時輕聲合唱,還有那令人想念,穿過雨林的風的溫度。
藪鳥、冠羽畫眉成群穿梭枝葉,於是一片葉子,迴旋著掉了下來。今早黃腹琉璃倒是安靜不少,可是都找到了另一半?正安靜的相互偎依?鷹鵑的叫聲最近也開始回盪,聽起來遙遠而詩意,夾雜著某一種悲壯,我還沒有,親眼見過,牠。一隻條紋松鼠冒充藪鳥在草莽間穿行,少了一雙翅膀,卻仍有幾分相像。小鷹還在聲聲喚著「你回去──」,白尾鴝的「3123」有時總會忽然尖銳的拔起。竹雞也開始像敲著響板一般吶喊,金背鳩在叢密中「ㄍㄨㄍㄨㄆㄨˋㄆㄨˋ」,讓人覺得有點寂寞的音響。松鼠也不甘示弱的在柳杉的掩護下嗷叫。莫氏樹蛙則老是很開心的「ㄍㄨㄛㄍㄨㄛㄍㄨㄛㄍㄨㄛㄍㄨㄛ……」,也總是讓我回想起梅蘭林道那個缺水卻營火旺盛的夜晚。什麼時候,還能有這般的營火夜晚?
某一種聲音,接續某一段記憶。屬於你的聲音,你的記憶,是否常常響起?想起?有時我並沒有那麼的想要,看見鳥。反正知道牠們一直都在,就好了。不過當有帶學員時,沒看到鳥,就會感到過意不去。人們總是在意,眼見為憑。
毛地黃,一株株紅的、黃的,指天,指著虛空,在問著什麼,卻好似永遠得不到答案,直到一季花謝。
有時我都很想知道,樹在想什麼?當風吹過,鳥停在樹上,甚至是一片葉子凋落時,他在想什麼?也許要等有一天,我也變成了一棵樹,才有機會知曉。天氣陰陰的,只是沒有下雨。灰灰白白的雲聚合著,間或分散。遠方則是霧茫。大概是水氣撞上山壁後,所引起的一陣頭暈目眩吧!要是現在擁有一點點陽光,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而今天早上,有風。
【不知道】
昨天做早操時,一個阿姨問我說怎麼都比較早起。我回答她,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能在一個地方待多久?她說:妳們年輕,流動性的確很大。我想這也許是曾經在福山錯失過太多,才能得到的體悟吧!
【營隊】
早上有一隊一百二十人的營隊。是由我和瑞琦、sama姊、君仁、胡姊帶,我和sama姊分兩場講課。瑞琦狀況很差,我們都很擔心,但怎麼數,數來數去,人都不夠,無法讓她休息。只好要她至少先在辦公室等著,要正式走才喚她。但當我講課講到一半時,就看見宥蓁姊穿了解說制服坐到後面,於是我知道,瑞琦又不舒服了,後來下午祕書把她送回竹山的家中。很少生病的人,大概很難體悟那種生病的無助和無奈。我也不太能體會,但知道,一定不好受。
這隊是中和來的,很有親切感。講簡報時,可以看見他們閃閃發亮的眼睛,講起來很過癮。帶他們繞園區時,我不知不覺的盡量說著台語,沒想到又有個大姊說:「聽妳講台語真的好痛苦!」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話了。他們還說,你的台語腔真的很奇怪,還有客家腔在裡頭。那我能說什麼?還是講國語好了。
有個大姊,隨手採了一個蘭花的果實,拿給我看時,我皺了一下眉頭。每次這樣帶過一次隊,都很難想像,當我們走過去後,有多少東西慘遭毒手。被採摘、被摧折、被丟棄…..。雖則,可以安慰自己這是必要的代價,但是,不太有說服力。
十點多我就帶回了停車場。有兩小隊在上簡報,另外兩隊還沒回來。合作社沒有開。但他們看著高麗菜一顆二十元,三顆五十元的廣告,幾乎已經群情激動起來了。我來來回回了辦公室幾趟,最後終於拿到鑰匙,讓胡姊進去負責結帳,我則幫忙遞塑膠袋,負責指揮男學員幫我拖運其他簍的高麗菜出來給大家挑,後來連秘書也來幫忙了。搶奪高麗菜是瘋狂的。我覺得好可怕。秘書說等我老了也會這樣。也許吧!等他們終於離開後,留下一地菜屑,和破碎葉片的狂亂。感到一股疲累,我走回辦公室,軟癱著和同事閒聊。
【道歉電話】
最近宥蓁姊要我在月底接一隻兩天一夜的隊伍。這有一點冒險,畢竟如果取消的話,我的時數就不夠了。我要她答應絕對不會取消,而她則要對方答應一定會來。但沒想到,對方湊不到十五人,決定不來了。而因此,我少了零點五小時。接到宥蓁姊告知的電話,我哀嚎著抱怨,說再也不相信她了。但後來想想,只差零點五小時,總借得到吧!雖然我很不想跟別人借時數。
沒想到宥蓁姊居然告訴對方說:「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我的解說員,她說再也不相信我了。你明早八點要打電話來跟她道歉。」於是他今天有打來,不過不是八點,而且是lulu接到的,找「李小姐」。她在腦袋裡搜尋了好久,才想到我姓李。所以要她以後都叫我李芭樂。其實我並不在意,但他還特地打來,這下該換我不好意思了。
【年紀】
那天同事說,幾歲上山,年紀就會一直停在那裡。但下了山,則會雙倍增加。蠻有趣的說法。今天有學員問胡姊說,剛剛講課的我是否未滿二十歲?聽了真開心。賺了五歲。
【下午】
睡醒,仍舊疲倦。我的隊雖然取消了,但後來又調了一隊台大昆蟲系的隊伍給我。於是我準備打電話聯絡對方一些注意事項。才注意到,裡頭居然有梅峰曾經的志工,葉鳥。這讓我有點膽怯,畢竟我的昆蟲很弱。
但剛好他打了電話來,於是我直接跟他接洽。只是過程中,超出我的預期。他不太高興,跟我抱怨了一些事。於是我一直陪著不是。主要是他們想去住春陽,但一開始宥蓁姊和r以要多請兩個臨時工煮飯,而不肯答應。我乍聽之下,也感到生氣。甚至想衝去和宥蓁姊理論。
還好,我先找了sama姊談過,由sama姊出面向宥蓁姊詢問,才了解了其中有所誤會,以及他們彼此之間之前的不愉快仍舊在發酵,才橫生出這些枝節。沒有誰對誰錯,而兩方都需要,學習、成長。很慶幸,我沒有火大就衝去用不好的口氣,向宥蓁姊質問。鬆了一口氣,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意氣用事。而葉鳥,也許是他們之間彼此的某些狀況,讓彼此有了心結。而一個單位,的確有他的黑暗面,我想他是一直寄掛著黑暗面,耿直的想要改變什麼。而忽略了,在位者處理事情時所可能面臨的困境和抉擇。並不是所謂「理想」所能概括的。也許這有是屬於他所要,學習的課題。不過現在這種人,似乎不多了。我羨慕著他的臭脾氣。
解決完這件事後,我停留在辦公室處理後續事宜,以及和sama姊協調著一些問題。我很久沒有在上班時間待在辦公室那麼久了。但三點時,我覺得自己得逃離。一些話題不斷在空氣中迴盪,我已聽了太多。多到厭膩。推諉、責怪、評論、批判…….,還好,我還可以逃走。
【怪老頭】
除了我,今天lulu說瑞琦也接到一通怪老頭電話,我看見昨天留言要我們傳電話、身分證字號、住址、出生年月日等資料過去的紙條,上頭的電話,就是怪老頭打的電話。名字是林試所的張森※。後來sama姊打去總所詢問,才知道他是一個很資深的公務員,風評不好,老是自稱所長、館長的,對方建議我們去檢舉。再打去蓮花池詢問,才發現根本不需要那麼詳細的資料,那麼他到底想幹麻?利用公務員的權利,索取我們的私密資料,真的很過分!!學到的教訓是,以後根本不要傳那麼詳細的資料給人家。不過我真的很生氣,老公務員就可以這樣不尊重人嗎?虧我對林試所的印象還很好,再讓我更生氣一點,就寄抗議信去林試所。不過同事說都看不出來我在發火,大概是我每次都只是嚷嚷而已吧!真是該死的臭老頭,快退休就能那麼囂張哦!
【修剪】
下午和阿雄去倉庫看了花盆的存放地,他有稱讚我把花盆收的很整齊,雖然知道他是在做好事,還是很開心。之後我就回到樹苗室開始整理起第四床的樹木標本區。慢慢整哩,居然也不知不覺整理到第四床了,頗有成就感。一邊看著解說牌,一邊認著或許聽過,卻未曾見過的樹苗。拿著剪刀修剪他們的凋敝,像在幫他們理髮一般。想起阿雄說過:「他被你用剪刀剪掉,跟自己枯掉,所啟動的機制是不同的。」於是當一刀剪下,想像著他們體內的一些什麼也許正在啟動,那將是一片值得期待的欣欣向榮。而被修剪過的樹,感覺似乎有整齊了一些,大概都是心理作用吧!
【續 心怡】
昨天中午心怡做了那件糗事後,不知道哪個同事跟她說:「你完了,廚師心情不好,菜會煮得很難吃,湯會煮得很鹹。」結果今天中午時,她先喝湯,然後就看了我一眼,說好鹹。我們一起懷著莫名的秘密大笑起來。責怪同桌其他同事昨天怎麼沒有阻止心怡?他們委屈的說:「她太快了!我們來不及。」
後來廚師又拿著碗筷,在尋覓著座位。我們這桌明明還有一個位置,但廚師看了一遍後,卻還是走開了。我們還是只能偷笑。有點擔心,同事會不會覺得,原來芭樂他們臺文系出來的都這麼豬頭啊?也許該改變一下形象。
【晚餐】
今天本來要去看螢火蟲,但後來因故延後。Lulu後來邀我們一起去松崗吃雲南菜,但我現在已聞“雲南菜”色變,馬上就拒絕了。回到辦公室,sama姊也問了我是否要去吃雲南菜。我回以,我剛剛已拒絕了一ㄊㄨㄚ。今天怎麼大家都要去吃雲南菜?本來我也拒絕了sama姊,但後來想說難得和她一起吃飯,而且她願意不吃雲南菜。最後我們變成去吃麻辣鍋,我剛好可以去拿回我放在那好久的環保筷。
到了那停好車,車子卻忽然倒了。下意識的我只會摀住耳朵。Sama姊說這是鴕鳥心態,我承認。吃飯間她跟我說:「我們還沒有看見妳的缺點。」這真是一句給人好大壓力的話。慢慢他們就會越看越多了。吃飽後,sama姊要我們幫忙收拾,老闆娘於是很開心,這樣互相的感覺真好。
【建言】
騎車回梅峰路上,心怡跟我說,「我看你以後回台北很難找到工作。你太直了。」於是我才驚覺,這裡真是太容忍我了。尤其是週遭的同事居然能容忍我的直和某部份固執。我想,心怡說的的確是很對。
【不點路燈】
心怡問我,怎麼這裡晚上都不點路燈,黑ㄇㄚㄇㄚ的。我記得這問題我在福山時就問過了。那時的我納悶,怎麼只有貴賓來時才點燈?後來我才知道,除了必要,我們都必須盡量減少干擾自然。在平時,不點燈,是還給當地生物,屬於他們的漆黑夜晚。所以後來就算我會跌到水溝哩,卻還是很甘願,被黑暗吞噬。當我們覺得爲何不點燈時,我們只想到自己,只以人的方面出發,卻忘了考慮其他生物。而這樣的貼心,很美好。
【上班】
早上上班前的步行中,我在一處轉角遇見小鳥隊的阿梅。她坐在樹蔭下,那幅畫面很美。我不敢吵她,後來問她,才說正在觀察一窩藪鳥。她以為她嚇到了我,大愾沒想到她卻送了我,一幅難以抹滅的美麗吧!
【兩個帥哥】
和阿雄六月要去南湖。今天中午他很開心的告訴我,他找到了兩個帥哥。我眼睛也亮了起來!「真的嗎?老的還年輕的?」「老的」「那會不會我還得背他啊?」「不會啦!」「你都認識!」「我都認識?」「第一個是林大哥」我擤了一下鼻子,原來是他啊!「是哦!你有點失望哦!那第二個我不敢講了。你會更失望。」「誰啊?」「是秘書」「哦」其實還不至於太糟啦!只是我本來以為他不打算找農場裡的人,所以都不敢問其他人。而一想到南湖,整個人又都飄到那裡的綠去了。
【擋土牆】
她們說,他對她講話總比較兇,於是要我當擋土牆。我斷然拒絕。我不喜歡當擋土牆。也不適合。只是有時候我也很懷疑,自己的原則究竟是在哪裡?
【敲打】
著鍵盤,隨意插入字或句子於任何段落。無法想像前人創作的辛苦,我已然倚賴科技於,膏肓了。
PS照片為青貓兒眼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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