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煮了特地從埔里帶回來的米粉,外頭在下著雨,於是很滿足的決定這一周我都不出門了。窩在家裡的感覺真好。雖然心情上還有一點鬱悶。
【10/2】
五點半起床,睡飽了,於是變得樂觀點,我發現自己疲倦時會很悲觀。而我還有一份大蒜麵包,吃過後,便跟著一個解說員阿芬出發了。鳥啊!我從來沒懂過,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賞鳥呢!看到老是高唱「吐米酒」的冠羽畫眉;鴨霸的白耳畫眉;喜歡吃桑寄生,然後當桑寄生黏在嘴上或屁股上時,就會去找樹幹摩娑的紅胸琢花;據說很稀有的褐鷽;聽聲不見鳥的一大群竹雞;還有一種非常漂亮的「曙鳳蝶」,別稱「西瓜鳳蝶」,因為牠尾翼是鮮紅色的,而上頭有黑點……。還頗有趣的,只是脖子會有點酸。這一群大抵是南部來的長輩,這個解說員也來自屏東,彼此的互動非常有鄉土味。八點,遊客去吃早餐,我和阿芬緩緩走回辦公室。
這裡跟福山一樣,大概太無聊了,所以什麼事大家幾乎都會知道。像我一到這,她們都知道了我的名姓和來歷。而阿芬跟我問起了福山前任主任邱文良和胖胖〈林則桐〉。她說他們來過一次,會靜靜的聽,不會不尊重的挑你毛病,是很讓人喜歡的。我也這樣覺得。
九點至十二點,我則換去跟解說員小魚,這次是繞園區。小魚的風格是比較活潑的,大人、小孩都會很喜歡她。我們先去種子室,那裡有各式各樣特殊有趣的種子。有一些在福山看過了:黃杞、五葉松、山螞蝗……,另外還有桃花心木、椴木,及一些國外稀有的種子。很豐富,而且可以從擺設上看見這群解說員的用心和創意。接下來是動物昆蟲標本室,好多標本,都是他們平常在路上撿到,先冰到冰箱裡去,等有錢才拿去做成標本的。含括大冠鷲、松鴉、黃鼠狼、田鼠、冠羽畫眉等,還有許多甲蟲和蝴蝶。
接著我們開始繞園區了,這裡擁有許多主題園區。像是仙人掌區、花卉區、乾燥花區、蕨園、蘭園、一葉蘭溫室、白楊步道、小實女貞迷宮、伯利恆之星空地……,真的可以說是內容豐富了,而且可以輕易的看見許多在山上才能得見的高山植物。但如果你問我福山和梅峰哪兒美,我會跟你說是前者。後者縱然豐富多樣,但是很人工,少了一份天然的卓越氣質,雖然奇萊北峰就在一旁靜靜的瞧著你。
我很安靜的沉默著。每到陌生環境總是這樣。今天已經覺得他們沒我想像的冷漠,也許他們也跟我很像,剛開始總是有點害羞。覺得解說員這工作,有趣的地方是可以接觸到很多不同的人,於是每一次帶隊,大概都是一次刺激和挑戰。也許你會遇見人家故意踢館,或是大部份人越聽越後面,後來就完全不甩你……。我想起在福山,同事爲我們講解植物、昆蟲等的姿態、身影。他們就是最好的解說員了。我現在才深深的體悟到。於是,我發現就算不待在這樣的環境裡,我應該還是可以學到很多,如果我用先前同事教我的方式,再加上努力的話…….。
中午時,因為餐廳外人要一百五十元,於是小魚決定煮給我吃。主要就是他們先前忘了告訴我要帶糧食,而我忘了這裡鳥不生蛋,於是呆在這的兩天,我完完全全成了寄生蟲。小魚十二點半就衝回去照顧客人了。我還可以睡個午覺到兩點。才稍稍不覺得那麼累,我覺得這些解說員都很厲害呢!
下午小魚帶著我又更詳細的介紹了上午遺漏的部份,另外是平常除了帶隊之外要做的工作:拔草、佈置主題園區等等。還有關於這工作的一切。
我發現這工作比福山苦多了,不過蠻符合我犯賤的性格,有時候就是覺得要苦一點,好像才能活得充實一些。但心頭另一端怯懦的自己,卻又會遲疑著幹麻要那麼累啊?你。反正,犯賤是沒藥醫的。
不過晚上和剛從南部回來的旺旺〈她和阿毅的朋友秀貞是主要接洽我來此的人〉細談,她很老實的跟我說,因為目前是淡季,她也不確定最後會不會請我。我很喜歡她的誠實,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想來這裡。卻還是有一股失落。
不過那是一種很差的感覺。但是主要錯還是在我自己。誰叫我是那麼遲疑和被動。而且以為可以直接到梅峰,於是也就沒想很多的辭職了。還好,有學到教訓就好。小欣跟我說過,他覺得我好像每個工作都不是很順利。也許吧!不過至少我就可以窩在家裡,打一陣子文章。但是我發現自己很討厭找工作的感覺。也不想再汲汲營營的去面試了。之前在福山,大概太愉快了。重新提早體驗一下失措的感覺,也不賴。
【10/4】
把壞心情拋諸腦後,昨晚我又早早睡了。清晨醒來又有另一番收穫。畢竟來此還是有收穫的。我意識到自己不一定非得把自己投入這般環境,才能覺得離夢想比較近。而知識,有時候是否是一種炫麗?有這樣的收穫,我已經可以心滿意足的回台北了。
離開前,我要去一趟松崗。那村子裡的人我大部都認識,開心的是,他們大都也記得我。這是很棒的感覺。和解說員們道別,這兩天來受到他們親切的照顧。還送了我一些自種的水果。然後我漫步到松崗。踢著馬路,在八點前的清晨,唱歌給路旁的樹聽,來往的車輛會不會覺得我是女鬼啊?
松崗的穆大爹是我最喜歡的大爹。他總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坐在門口抽菸、打蒼蠅。我走到他家門口,和他一起靜靜的曬太陽和發呆。這村子變了許多,人似乎又離開了一些。還有人抓了鍬形蟲在太陽下晾曬,據說是一些商人和臺大學生會跟他們買,行情到一隻九百了。我很心寒。卻使不上力。不知道該幫這裡宣傳找來更多客人破壞,還是試著說些什麼,阻止那少數人賺錢?然後大爹帶我去餵雞、種菜。還挖了像地瓜的雪蓮給我帶回家吃。心暖暖的。和大部份人道別,我痛恨自己總是過客。而有一部份想到梅峰的原因,是因為他們。
之後我在魯大哥的店裡耗掉了大半個早晨,吃了懷念的米干、豬頭皮,還喝了兩杯好喝的咖啡。看了些書,想了很多。闊別這裡兩年多,我好像一點都沒變。依舊喜歡爬山、看書、寫東西,也依舊一無所有。我終於又回到了這裡,我要自己回去很多地方,有那麼多時間拜訪從前嗎?每個人都問我這兩天住哪裡?真是可怕的對話,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有民宿,我如果住任何一家都得罪了他們。幸好我有個完美的答案──梅峰。
這趟小旅程令我獲得了許多,讓我檢視了自己的幾多弱點,包括很多時候會悲觀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但我願意誠實的面對自己。也或許有了一點點出發的勇氣。繼續從松崗緩步而下,走路對我而言向來不是件難事。我沒有主動攔便車,也許,我在等待奇蹟。果然,途中小肉認出了我。在這14甲上徒步的人,大概都可笑的有點突兀吧!他載我去看了楊大姐的新民宿,然後天喜大哥再載了我出去等公車。十二點四十,我坐上了公車離開了這裡。一點半被丟在陌生街上,問了國光客運的所在,又幸運的搭了一趟便車被送到客運門口。其實,我一直是幸福的傢伙呢!
暈著車回到台北。半路上接到自己電腦不治身亡的消息。快發瘋了。於是我去敗了家,但心情呢?好一點點而已。同事說,下次叫我心情不好,拿錢砸他,他會比較開心。然後,十一點,我終於回到家了。
PS照片為聲銘所攝 可能是小米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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