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修煉地 籍籍無名，心無旁騖，則好惡無以亂其中，而利害難以奪其外。容我擅改《英雄》的名句： 「人若無名，便可專心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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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四下班後，治棋送我一本村上春樹的書，書名叫做《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

回家拆開塑膠膜後，迅速翻看裡面一幅又一幅的精緻插圖，讓我重溫小學拿到國語課本的感覺。繪者高妍，村上春樹說她的畫作有種不可思議的懷念感。

取下插畫書衣後，藍色布面精裝，封面銀色書名有著石碑般的陰刻凹痕，與金色的書籤繩相得益彰。

村上春樹一直想寫他父親的事，但遲遲未動筆，直到某天忽然憶起兒時跟父親到海邊丟棄一隻成年母貓的事。然後由這件事牽起另一件事，又一件事：棄貓、貓搶先回家、養貓、父親每天清晨誦經、祖父、上戰場、俳句、從事教職、一起看電影看棒球賽等等，拼貼出他對父親的回憶。

村上春樹表示，在這篇文中，他想表達的其中一點是：

「戰爭這種事會為一個人──一個極普通的無名市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造成多大的多深的改變。……歷史並不是過去的事情。那會在意識的內側，或無意識的內側，化為有溫度有血液的生命，不容分說流向下一個世代。在這層意義上，在這裡所寫的雖然是個人的故事，但同時也是形成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全體的大故事的一部分。」（頁100~101)

我想起散文大家王鼎鈞，想起戰爭對他人格、思考、處世、文學的種種影響，印象最深的是特務讀出他的〈失樓台〉，對他說：

「《失樓台》寫得極好，反映了國民黨的前途。國民黨太老、也腐敗，可是國民黨的崩潰、會給人民帶來災難，所以，最好能像《失樓台》後半段所寫的，大樓忽然悄悄的坐下了，癱瘓了，連個鵓鴿也沒砸著。也就是、國民黨自動交出政權，避免革命。」（《風雨陰晴──王鼎鈞散文精選》，頁175)

毋須革命，透過總統直選，國民黨兩度交出政權，不知鼎公現在又會怎麼看國民黨？怎麼看民進黨？

一件事牽著一件事，今天是國慶日，我想起小時候在金門的國慶日，當天必定守著電視，看閱兵典禮，看花車遊行，看舞龍舞獅。看了三十幾年，從中華民國萬歲到台灣人民萬歲，從反攻大陸解救同胞到全力阻止現狀被片面改變，追本溯源，何嘗不是戰爭的影響？何嘗不是歷史的演進？

 

【圖：村上春樹著，賴明珠譯，《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台北：時報文化，2020年9月25日初版一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