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眼 留學台灣返回故鄉，去了上海再回來，當了一年半的記者，嘗試換一雙眼睛看馬來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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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記得大學上的語言學概論中，有所謂語言的深層結構這東西。說的大約是一個句子底下所隱藏的真正涵義。最近發生在朋友身上的小故事或許可以簡單說明。

 

　　朋友是在手機交友軟體上認識了一位菲律賓女傭，雙方透過簡訊往來相談甚歡後，一同約出來見面交談了幾次。某天深夜，他們在豪華超市外的草場上並肩而坐時，女生在耳邊輕聲說：「其實我很怕你，怕你會傷害我。」朋友沉默了陣說：「其實我很喜歡你，但現在，我們還是回家吧。」

 

　　或許這也可以叫做語言的藝術，透過精密的表面操縱，完全隱蔽並照顧到深層結構的表達。這在政黨補選中尤其清楚。當某政黨表示可以建學校、修馬路、建大橋時，他真正的意思是說我們有充足的財力，「把票投過來。」國陣針對上訴庭肛交案說操縱司法的問題不存在，那是獨立司法的最終判決，言下之意當然也是：「我們是清白的，別相信那幫騙子，把票投過來。」（據說這一回他們撤除了大量拋承諾的方式，轉而在各地舉辦感恩晚宴。）

 

　　再說民聯公正黨。當黨內衝突升級而不得不製造補選時，他們說這是把黨內真相公開給人民，讓他們以手上的選票去決定。這重點並非在否認刻意製造補選、浪費政府資源，或是反駁該黨違逆民主精神的做法。上訴庭裁決安華肛交案以後，他們在演講舞台上張掛司法黑手大橫幅，並隨後邀請白小保校工委會抨擊國陣候選人當年無法維護白小權益，其重點也並不完全在於司法獨立或白小事件。至於言下之意，相信你我都懂。

 

　　人們常說文學擁有「說謊」的特權，事實上，各領域的政治中卻也有一套語言深層結構的運作方式，且總是能夠得到特別豁免。延伸到一般人們的生活當中，除了有白色情人節，還有「白色謊言」。這不禁使人想到，某些時候，事情的真相是否真的那麼重要？或許久而久之，我們都習慣了避免受傷或懶得思考。

 

　　然而在面臨攸關生命的重大事件時，真相仍必須還原的，而語言文字的使用也將回歸到其最純樸、最有力的那一面，例如全球14個國家的239條人命隨著客機失聯而後被發現墜海。即便是最老練圓滑的政客也將無所遁形。突然之間政府發現，他們所必須真正面對的並非國內外的媒體，也非外交上的強力施壓，而是上百家屬口中赤裸裸的詞彙：「我很悲痛、恐懼、憤怒和焦慮」，各種吶喊和徬徨。或許在這樣的時候，他們終於從長年面對的「群眾」之中看見了活生生的「生命」，平時淹沒在聲浪中的最微不足道的情緒，突然之間竟變得無比尖銳。

 

（注：一位資深的同事告訴我，政府經歷了淨選盟大集會之後仍然沒有改變他們的態度，那在MH370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