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眼 留學台灣返回故鄉，去了上海再回來，當了一年半的記者，嘗試換一雙眼睛看馬來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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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僚和朋友都說：「你是不是從小就成績很好，表現優秀的那種？」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樣的「種」，但我嘗試回想。三到六年級讀第一班，小六評估考試六科優等。中學初一至初三期間，逐年由第二班滑落至第四班，初中評估考試同樣六科優等。中四理科班時學校已不再調動，就一直待在第四班直到畢業為止。默默數完後我抬頭說：「啊，好像還好吧？」說到底，他們也沒說清這「種」是怎麼定義的。

 

　　但細究他們的觀察結果卻沒錯。經常想要表現好，至少不輸他人，不想讓夥伴或上頭失落。偶爾有大事件怪罪下來就倍感壓力，如果不是心有不甘就是念念不忘。說到底，有點像是「菁英份子」的自尊作祟，還有，萬分不想影響到周邊人的心情。繼續追問下去，是為了什麼？大概是為了順遂吧！潤滑油一樣的生活。

 

　　「這…這可能麼？如果是真的話，那我們可有救了！」古裝連續劇身陷絕境時常見的對白。男主角的回答往往是：「這…我也不知道，橫豎是一死，我們來試試吧！」頓時一呼百應，幾經波折後逃出生天。現實生活往往不是這樣，大多數人終究擺脫不了喬伊斯小說裡那平凡無聊的日子。

 

　　除了表現不如預期的問題（事實上誰能避免呢？），另有一檔事讓我反省了一段時間。某天早上，我開車駛入公司停車場，盡管晨間停車位還很多，但為了避免雙層泊車（Double Parking）導致車子被堵，我選擇把車子拐入最左側兩車之間的格子。基於公司停車格是「太空艙旅社」等級的，好不容易拐入後我退了兩次車略做調整，停好後，下車，誰料踏入辦公室不久後便接到了電話。

 

　　隔壁小白車被刮花了，女車主指了指我車門上的刮痕。我說不可能，刮到的位置顯然不相襯。由於信心十足，我語氣堅定而不失耐心地解釋，接著匆匆返回。半小時後電話再度響起，這回我不耐煩地折返。抵達現場後，車主說她調了錄影帶看，指稱期間只有我的車子進出，加上刮痕是新的，還有我的輪胎邊緣沾了一點白粉。當下我臉色大變，說下午約談後立馬轉身離開。生活諸多意外，難道我得為了「潤滑油生活」直接哈腰道歉了事？

 

　　如果說還有什麼例子的話，社會本身便是。捨遠取近，像是職工會和公司的立場，當職員福利遇上公司營利。無限放大一些，像是半澤直樹揹了上司五億日圓的大黑鍋，那簡直不共戴天了。又或者國內種種人權、種族和宗教的壁壘分明，盡管理論上而言事情並非總是非黑即白，往往也有折衷方案，但現實之中不妥協的現象比比皆是。選擇的結果必然產生創造和破壞。

 

　　回頭說說車子的事。換作從前的我大多是忙不迭認錯算了，問題是當了記者，不得不追問證據到底在哪？顯然人證只有當事人本人，錄影帶也只拍到了退車情形。粉末？個人覺得那零星得不像話。下午女車主接電話時語氣略帶兇狠，我說我只想講理，冷靜想下，見面時我當場賠錢。一如柯南的重返現場，女車主說她每一次停好車總會豎起雨刷，接著饒行車子一圈確定是否停在格內，加上那段時間只有我的車子出現了，遲不遲，早不早，簡直就像白馬出現在發春的母馬前。「我認了吧」我說。肯定的，整起事件造成了對方的不滿，而我深刻體會到的卻是「利益當前」，還不只是「立場」而已。

 

　　最終，無論是我贏了談判分文不賠，又或者賠了錢得到點反省，「潤滑油生活」其實老早就被證實是不可能的了。轉念一想吧，我又不是冷氣機，怎麼可能讓大家都舒服呢。